“啪!”
樹條子被81槓彈夾刮住,隨着楚安民往前走,樹條子回彎往後一彈,上坡途中走在後頭的宋志遠,水平位置相對較低,這樹條回彈打在他臉上,當時就是一道凜子。
“唉呀!”楚安民聽見動靜,回頭一看忙關切地問道:“宋啊,打疼了吧?”
“沒事兒,沒事兒。”宋志遠強顏歡笑,而楚安民將肩上槍摘下,看向趙軍道:“這槍咋擱哪頭揹着都不得勁兒呢?”
趙軍聞言一笑,指着那彈夾對楚安民說:“楚局,我們擱林子裡打獵,一般不背這樣的槍。”
說着,趙軍回頭喊住在前開路的李寶玉。
這山坡上都是雪,雪沒過腳踝,所以團隊裡得有個人在前開路,後面的人沿着他踩出的腳印往上走。
“哥哥!”李寶玉身形矯健,幾步來在趙軍身邊。
“寶玉,槍。”趙軍向李寶玉伸手,將李寶玉肩上的56式半自動要過,然後橫着送到楚安民面前,笑道:“楚局,你背這個吧。”
說着,趙軍接過楚安民的八一槓,一手握着摺疊鐵托,一手握着彈夾笑道:“這槍跟那個56全自動一樣,這彈夾上山它就敗家。”
然後,趙軍回手將八一槓遞給了李寶玉,李寶玉樂呵地將其抱在胸前,轉身繼續開路。
一行人繼續趕路,漸漸地真如楚安民所料,那趙子陽和宋志遠就跟不上了。
他倆對這山場不熟,趙軍還不敢給他倆扔下,要不然他們丟在這山裡可是麻煩了。
趙軍等他們行,可狗不等人吶,此時李寶玉在前頭開路,獵狗們不斷劃拉着兩面山坡。
“大哥!”趙軍對張援民道:“你陪趙秘書和宋師傅慢慢走,我跟楚局、寶玉,我們先往上去。”
“行!”張援民一口答應下來,他雖然不缺乏鍛鍊,但腿兒短就是走不快,正好陪那倆人一起。
楚安民身體素質是真不錯,和趙軍一前一後緊跟住李寶玉。
大概二十分鐘後,趙軍找棵大松樹,招呼楚安民在樹下休息片刻,然後他連打口哨,試圖將獵狗都叫到身邊。
“趙軍吶!”楚安民環顧四周,問道:“這咋的啦?”
“咱休息一會兒,完了也等等他們。”趙軍淡淡一笑,然後指着剛纔走過的路,道:“剛纔看着豬蹤了,瞅着有五六趟野豬溜子,這幫豬不能小嘍。”
“嗯?”楚安民聞言,瞬間眼睛一亮。他打獵純是玩兒,玩兒的話,誰不願意磕大的呀?
“哥哥!”這時李寶玉回到趙軍身邊,擡手往上一指,道:“我剛擱那兒下來,豬溜子有往左的,有往右的,但都是老蹤殼兒。”
野獸新留下的腳印,獵人用手去摸,那腳印裡的雪是軟的。但要是幾天前留下的腳印被凍硬了,配合着腳印的形狀,就像甲殼動物的外殼一樣,所以就被叫做老蹤殼。
“楚局!”趙軍帶着楚安民參與進來,對他說道:“聽寶玉說的哈,這幫野豬在這一片兒得有些日子了。”
剛纔李寶玉說,野豬腳印有向左的,有向右的,那就說明這幫野豬來回地移動。
這要沒有狗,人到這兒就抓瞎,只能賭一個方向。而有狗的話,尤其是好頭狗,它能透過氣味來分辨野豬所在的方向。
這時,兩幫倆狗喘着粗氣,相繼回到趙軍身邊。而楚安民也從兜裡掏出煙來,散給趙軍和李寶玉。
趙軍上輩子抽菸不喝酒,這輩子把菸酒都戒了,所以他婉拒了楚安民的好意,由李寶玉陪了一根。
楚安民吐出一口煙,向上山路張望了一眼,嘴裡嘀咕道:“也不知道他們到哪兒了。”
“沒事兒,楚局。”趙軍接茬道:“你放心吧,我那大哥在呢,領他倆丟不了。”
“不是怕他倆丟。”楚安民笑着說道:“我就知道他倆不成,說讓他們擱山下等着,他們還不幹。這可倒好,還搭裡一個。”
“那不怕的。”趙軍聞言一笑,道:“讓他倆跟着來,完了咱們打着獵物了,他倆還能幫着拽啊!”
“哎!你說這對!”楚安民笑着一指趙軍,道:“咱們打獵,他們拽,都出力哈。”
三人有說有笑地歇了一會兒,緊接着就要繼續上路。
在出發前,趙軍指着上頭對楚安民說:“楚局,我估計咱們上到崗夲兒簍頭底下,狗就能把野豬劃拉起來。這前兒吧,野豬都是在崗樑子兩邊,完了往下跑的時候,咱注意點兒腳底下,一定得注意安全。”
趙軍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楚安民也知道他是好意,便從善如流地點頭道:“好嘞,我知道了,這打圍裡頭的事兒,我都聽你的。”
聽楚安民如此說,趙軍笑着一點頭,然後繼續道:“楚局,要看着野豬,有機會咱就開槍。但是咱一定得注意,咱不能穿糖葫蘆把狗打了。”
“這你放心!”趙軍話音剛落,楚安民一挺胸脯,道:“我以前是當兵的,這還能不明白嗎?那打仗也不能給戰友打嘍啊。”
說完,三人呵呵直樂。
而這時,張援民、趙子陽和宋志遠上來了。他們三個頂替趙軍三人在這松樹下休息,趙軍、李寶玉與楚安民則繼續前行。
果然如趙軍所料,再往上走了十二三分鐘,趙軍就聽見了大胖的叫聲。
在打圍中,頭狗開聲對於獵人而言,就相當於釣魚佬發現魚咬鉤一樣。
在那一瞬間,狗叫聲會使人忘記疲憊,渾身幹勁十足。
三人順着東面山坡就往下跑,而在三裡地外,撲向野豬羣的大胖猛地一個急剎車,然後強行調轉身形。
與此同時,撲奔過來的白龍、二黑、三胖也都紛紛止步。
在獵狗們眼前,是一頭大炮卵子,它那身板子就跟家裡的門板一樣,脊背上根根鬃毛炸立,鼻孔中奔出白氣。
這豬,得有六百斤開外!
在截下幾條迎頭狗後,炮卵子轉身就走。此時下山坡上,二十多頭野豬齊奔。
正如趙軍所料,這個野豬幫可是不小,足有二十五頭野豬。
爲首的正是攔狗的這頭炮卵子,而在它往下,成年的母豬竟然有十四頭之多,剩下的是未成年的隔年沉和黃毛子。
也就是說,這頭炮卵子它自己就弄了十四個媳婦!
這就是本事。
眼下是炮卵子們爭奪交配權的時候,可六百斤的野豬,在這山林裡也算是一霸了,那些三四百斤的炮卵子敢跟它爭嗎?
而這頭炮卵子能長這麼大,歲數必然是不小了,它經歷過獵狗的圍捕,也就是打圍行裡所說的狗漏子。
但這時候它護豬羣,所以在擋下獵狗們對豬羣的追擊以後,炮卵子轉身又去追它那十四個媳婦。
“汪!汪!汪!汪!”大胖仰頭連叫數聲,此時的它身形魁梧,大腦袋、大嘴叉,當它咆哮時,嘴角的肉直晃,並有口水伴着白氣噴出。
隨着大胖咆哮,白龍、二黑、三胖、花貓、花狼一路隨它追去。
往後,是黑虎、大黃、青龍、黑龍、小花組成的第二梯隊。
黑虎是前腿受傷,下坡時吃虧。大黃年紀大了,腿腳稍微有些慢,漸漸地青龍、黑龍、小花將它們趕超。
而再後頭,還有黃龍、花龍組成的第三梯隊。黃龍是趙軍聽見狗叫時放開的,讓人沒想到的是,黃龍奔着狗叫聲的方向來,花龍竟然也跟出來了。
感覺獵狗們越追越近,那大炮卵子再次回身,試圖再將狗幫攔下。
可這次與上一次不同,當它回身之際,獵狗從它兩側分開。大胖倒是一眼就盯上了它,三胖、花貓、花狼跟着大胖就將這頭炮卵子圍在了當中。
野豬不斷地轉動身形,四條狗在外圈也如車輪般旋轉。
而那白龍、二黑卻是腳步不停,它們不只是幫狗,它倆用打圍行裡的話叫:帶溜子的硬幫嗆。
這兩條狗與那三胖、花貓、花狼不同,那仨是必須跟着頭狗。而二黑和白龍,它倆不用頭狗帶,自己也能出去。但讓它倆頂替頭狗的話,有效範圍不超過三百米。
也就是說,如果三百米外有野豬,它倆就白扯了。
而剛剛豬幫就在跟前,二黑、白龍既然都瞅着了,還哪裡能讓它們跑了,當即如兩把尖刀殺入豬羣。
這時候要是再有一頭炮卵子,二黑和白龍今天都沒轍。
但這豬幫裡,此時就只剩婦孺了。
大炮卵子的十四個媳婦和一衆繼子、繼女瞬間散花,白龍拽住了一頭小黃毛子的耳朵,二黑則是攔下了一頭一百七八十斤的隔年沉。
這一年白龍在趙軍家吃香喝辣,身體已經完全張開了。
在趙軍前世,這白龍巔峰的時候,體重在一百一十五斤往上,二百左右斤的母野豬,它自己能單拿。
此時的白龍未至巔峰,但也差不多少了,收拾一頭小黃毛子自然是手拿把掐。
而二黑,這狗可謂是身經百戰,體重剛剛過百,但它此時對上的那頭隔年沉是個母豬,二黑收拾它也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那邊小黃毛子被白龍咬的嗷嗷叫,這邊二黑給隔年沉攆得發出聲聲驚恐的叫聲,那大炮卵子聽到以後,翻身就往下殺。
它俯衝下去時,龐大的身體帶風壓向花貓,花貓雖今非昔比,但硬是硬,硬不是傻。看這麼大的野豬奔自己來,花貓“嗷”的一聲,躥到別處給野豬閃出一條去路。
“汪!汪!汪!”大胖咆哮着向下追,它的叫聲給白龍、二黑示警,當大炮卵子衝下來時,二黑也顧不上隔年沉了,忙往旁邊躲閃。
隔年沉在繼父的幫助下襬脫了二黑的圍追,當即躥高往下跑。
而大炮卵子在山坡上劃了個半圈,又向白龍殺去。
此時白龍都把小黃毛子按底下了,但見大炮卵子殺來,白龍也不得不棄了獵物躲閃。
大炮卵子逼退了白龍,站在小黃毛子身前,向獵狗們“吩兒”着鼻子示威。
趁它在前頭擋着,那小黃毛子起身就跑。可它在被白龍撕咬按拿後,受了不小的驚嚇,逃出昇天後就如那沒頭的蒼蠅,直接躥到了大胖身前。
“汪嗚……”大胖一口咬住小黃毛子豬嘴,直接就將它腦袋摁在了雪地裡。
小黃毛子欲哭無淚,四條腿不斷地蹬着雪,試圖能掙脫大胖的狗嘴。
可那大胖秋天抓完膘,體重都超過一百二了,比小黃毛子沉出三十多斤,小黃毛子豬嘴被它咬住,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不得不說,那大炮卵子是真護豬羣,在逼退了花貓、花狼和三胖以後,又奔大胖衝來。
大胖鬆開小黃毛子躲閃,而此時下面不遠處又傳來了那頭隔年沉的叫聲。
在大炮卵子給它解圍之前,隔年沉只被二黑圍追,它還能周旋一陣子。
可眼下,讓大炮卵子一攪合,白龍、二黑一起奔它來,兩條狗合力,一左一右咬住豬耳朵,掛上鉗子了!
或許是好心辦壞事了,但大炮卵子屬實盡心盡責,此時還想去救隔年沉,可青龍、黑龍和小花到了。
青龍打頭衝到大炮卵子近前,猛地又往後一退,炮卵子衝向青龍,青龍、黑龍、小花散開。
趙軍總說小花能出頭狗,但這狗自打入了趙家幫,上了山就一直貼別的狗。
以前是貼小熊,今天小熊不在,它先貼大黃、後貼青龍。
現在往旁一躲,小花一眼看着了那被三胖、花貓圍住的小黃毛子。
三胖、花貓沒下口,只將小黃毛子圈住。而這時小花三撲兩縱過來了,它張口咬往小黃毛子後腿的一瞬間,三胖、花貓雙雙一躍而上,那小黃毛子慘叫一聲,整個都被摁在了雪地裡。
似乎大炮卵子越救,它的繼子、繼女就越慘,但大炮卵子聽到小黃毛子叫聲又一次轉身,要前去搭救。
可這時,黑虎、大黃到了!
看到野豬的一瞬間,黑虎眼睛都紅了。好幾天沒吃着肉了,那天干個大傢伙,連骨頭都沒啃着不說,還讓大小咕咚一頓輪番收拾。
今天看着這個大傢伙熟悉,黑虎知道這肉能吃到嘴,直奔炮卵子就過去了。
正好大炮卵子轉身時一個停頓,黑虎到其身後縱身而起,張嘴就咬!
六百斤的炮卵子,每個蛋裹上皮,瞅着都比趙軍拳頭都大,上頂着尾巴根,下能蓋住菊花門!
當黑虎犬牙咬住其中一個蛋的瞬間,大炮卵子一個激靈,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黑虎咬住後,身體往下一落,一百二十斤的大體格子向下一墜,再配合黑虎絕技:含蛋一甩頭。
當那顆豬蛋從黑虎閉合的犬牙中硬擼出來的時候,估計它也碎了。
“嗷……嗷……”大炮卵子的慘叫聲在山裡間響起,圍着它的獵狗此時都受到驚嚇,慌忙往四周散開。
就連那野性十足的黃龍,剛趕到還沒等參戰便也被嚇退。
炮卵子憤然轉身,可當它想邁步去追黑虎時,後腿一動就感覺半個後鞧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