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十號,衡山路的‘寂靜時光’咖啡廳,對方是個建築師。”
“十三號,新天地的‘江南小館’,對方是個審計師。”
“十五號……”
許一諾坐在客的沙發上,看着母親邊翻記事本邊和她說相親安排,居然從這個月十號排到了……月底!
聽完,許一諾只是覺得腦袋“嗡嗡嗡”的鳴着,耳邊不斷地縈繞着“建築師律師審計師老師……”
“媽……”她癟着嘴,可憐兮兮地過去抱住了母親的手臂,在母親的肩上蹭了蹭,“我才二十五歲,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着急我結婚的事情的。”
許一諾不敢說結婚的事其實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許媽媽聳聳肩,接着上文重重地吐出兩個字:“還有——”
“……”許一諾意識到母親接下來的話纔是重頭戲,有倒到沙發上假裝暈死過去的衝動。
“今天,有個萬人相親大會!”許媽媽說,“你如果覺得後面我給你安排了那麼多會很累的話,那就從今天的相親大會裡給我拎一個女婿回來!”
“……”以爲是去逛菜市場咩?還能拎一個女婿回來?
小淚在許一諾心裡縱橫……
“媽媽……”許一諾用無助的目光無聲的向母親傳遞哀求,頭上卻捱了母親重重的一掌,“滾去換衣服!”
在母親的威逼利誘下,許一諾不得不換上了一套休閒中不失正式,保守中不失優雅的衣服,開車把母親帶到了中山公園。
停好車,走進公園看見園內的情景時,許一諾目瞪口呆,忙扶了扶只是用來裝飾的黑框眼鏡。
果然是……萬人相親大會啊,誠不欺我,整個公園只看得見一片烏壓壓的人頭!
許一諾飛速運轉着腦袋,琢磨着該怎麼樣才能不用從這場相親大會裡找個男朋友,且讓母親把後面安排的相親都推掉。
“諾諾,諾諾?”
許媽媽叫了許一諾兩聲,她沒反應,許媽媽乾脆狠狠敲了敲她的頭:“許一諾!”
許一諾渾身一顫,“啊?”她驚恐地看向母親,對上母親大人惡狠狠的表情時,縮了縮肩膀,弱弱的問:“媽,什麼事啊?”
“你叫諾諾啊?”
一道陌生的中年女聲灌入了許一諾的耳朵,她看過去,見到了一個非常面善的阿姨,阿姨給她看她手上的照片:“我今天是替我兒子來相親的,我讓他聯繫你,怎麼樣?”
許一諾笑了笑,剛要拒絕,旁邊的母親大人卻已經把自己的號碼給了對方,還連連說着:“一定要聯繫我們家丫頭啊……”
阿姨笑着走了,還回頭看了許一諾不止一眼,眼神裡都是滿意。
“沒想到啊,”許媽媽拍了拍許一諾的肩膀,“許一諾,你還是有人要的嘛。”
“……”許一諾差點就哭了,她不明白自家老媽爲什麼是一副她應該是個萬人嫌的口吻。
“好兆頭!”許媽媽鬥志昂揚地拉起許一諾的手,“走,我們繼續!爭取今天把這事給解決了!”
許一諾被母親拉着走進了公園,一路收名片收電話手到手軟,內心的小宇宙已經燃起小火苗了,面上卻還是要維持着小家碧玉的笑容。
最後,她只能藉着上廁所的名目,暫時離開了這片人山人海。
在奔去衛生間的路上,許一諾一直在想對策。
她意識到,繼續待下去肯定不行,因爲會收到更多的名片,那樣的話她要應付好多根本記不住的人。
嗷嗚,不要……
可是,現在回去,母親大人肯定不讓。
那就只能——破壞這場萬人相親大會了。
只有大夥都撤了,她的母親大人才會撤。
反正搞破壞什麼的……一直都是她最擅長的。
到了衛生間後,許一諾瞅着四下無人,褪去了無害的笑容,摩拳擦掌,一個拳頭砸到了盥洗室的鏡子上……
“嘩啦——”
玻璃碎裂,撒了滿滿一個盥洗臺,許一諾的小爪子也如願被玻璃劃傷了。
“怎麼辦?出事了!”許一諾尖叫一聲,護着血淋淋的手,像只受了巨大驚喜的小獸一樣往外跑去——
她想,她就這樣衝到人羣中去,不明真相的人們肯定會被她嚇到,然後做鳥獸散。
成功破壞了這場相親大會後,她再告訴母親,她看上某個只見過一眼沒來得及留聯繫方式的男人了,後面的相親全部推掉,她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個男人找出來!
嘿嘿,她自認爲這個方法很贊!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爲了把戲演得逼真一點,許一諾一頭衝出去,卻撞到了一堵人牆。
啊靠!好痛!
許一諾用血淋淋的手揉了揉額頭,順便擡頭看向那堵人牆。
不看還好,這一看,她就呆了,徹底忘了自己的小蹄子還是血淋淋的……
霍炎被一羣相親女纏着,好不容脫了身,是來衛生間避難的,卻沒想到迎面撞上了更大的災難。
他不着痕跡的打量着一頭撞向他的女人——正正經經的着裝,質地良好。五官小巧精緻,遠山眉下的雙眸泛着一層水光,噙着些許驚慌,紅脣微張,愣愣地看着他。
她的鼻樑上架着一副規矩得有些死板的黑框眼鏡,讓她看起來乖巧得過分。白皙纖瘦的小手流着血,有讓她顯得有些可憐無助。
許一諾同樣在打量着霍炎,打量到現在,她忍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
這個男人的五官,用完美都不足以形容。
冷厲的劍眉,深邃狹長的雙眸,俊朗分明的輪廓,他的每一處,都像是上帝精心勾勒出來的,無可挑剔。
只是,這種帥到沒有朋友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還沒來得及想到答案,許一諾就想到了她剛纔做的事情。
呃,絕對不能讓這個男人知道是她把鏡子打破的!
零點零零一秒後,許一諾的臉上就浮出了又痛苦又可憐的表情,無助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發生了什麼事?”職業習慣使然,霍炎蹙着眉問——他聽見剛纔那聲巨大的聲響了。
“我……”許一諾的眼睛裡蒙着一層薄霧,手上仍然流着血,“我也不知道,鏡子突然就碎了。”她舉着自己血紅的手在霍炎的面前晃了晃,“我的手是被鏡子割傷的。”
霍炎皺起眉,不着痕跡的後退了一步。
職業使命感告訴他應該進去看看情況,可是看見許一諾流着血的手,他的腳步卻遲遲沒有邁出去,最後她說了一句自己都意外的話:“你留在這裡,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