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靜兒猛地睜大了眼。
“你是說……我除了身份是假的，連我的這張臉……也是假的？”
盧靜兒的臉色很難看，像哭又像笑，一種奇異的表情。
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訴說自己心中的感受，原本她以爲當初聽見自己不是盧夫人的親生女兒時，她就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結果現在還要告訴她，她的名字是假的，過去是假的，甚至連她這個人的臉孔，都是僞造的嗎？
盧靜兒拿着陳醫師推給她的那個文件袋，整個手掌都在哆嗦。
她不敢打開來看，生怕裡面是一份醫學聲明，告訴她，她其實連她的臉都是僞造的，她根本什麼都不是。
或許是她的表情動搖的太恐怖，陳醫師不由得柔聲安慰起她來。
“你不要這麼慌張，你可以先看看裡面寫着什麼。”
盧靜兒胡亂的點點頭，但其實她連陳醫師在說什麼都沒聽清楚。
她哆嗦着拆開那個文件袋，好幾次都沒能成功打開，最後終於將袋口拆開，抖出裡面的那一份文件。
盧靜兒渙散的目光盯着好一會，才發現自己手中拿着的，並不是什麼檢查報告，而是一份親子鑑定證明書。
上面大段大段的醫學用語她看不懂，只能看到證明書末尾得出的結論——DNA相符程度達到98.5%，確認血緣關係。
而鑑定人與被鑑定人，則是許媽媽和……盧靜兒。
“怎麼會……”盧靜兒都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越來越覺得渾身顫抖，都控制不住身體內部的顫慄。
她擡起頭，求助般的看向陳醫師：“這是什麼意思……這都是假的吧！你在哄我開心對嗎？”
陳醫師搖了搖頭，冷酷地打破盧靜兒的幻想：“不，這就是真的。”
盧靜兒頓時感覺呼吸困難，大團的空氣堵在她的氣管，讓她喘不上氣。
手裡的鑑定書嘩啦掉了一地，盧靜兒雙手抓着自己胸口前的衣襟，張大嘴就像快要窒息的魚。
“冷靜，冷靜下來！”陳醫師急忙走到盧靜兒的旁邊，拍打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想想你的寶寶，不要這麼情緒激動。”
寶寶！
這個詞就像有魔力，一下子衝進了盧靜兒現在混沌的心房裡，讓她有了一線清明。
她能感受到自己肚子裡的寶寶在吵鬧，在亂踢亂打，像是被她方纔那激烈的情緒驚擾到了一般。
盧靜兒慌張地將手覆蓋上去，試圖撫摸着安撫裡面的寶寶，在短暫的疼痛之後，寶寶像是明白了母親的意思，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但是盧靜兒表面上平靜了，但心中依舊是驚濤駭浪。
“陳醫師，我想你需要給我個解釋。”她沙啞着聲音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我會和許媽媽做了親子鑑定，爲什麼你要給我們做這個鑑定？”
“還記得你們上次離開，我從你們身上各抽了一管血嗎？”陳醫師說，“我就是用那份血液，替你們做的鑑定報告。”
陳醫師看着盧靜兒還是一副不理解的樣子，解釋道：“在對你，還有許媽***多次治療中，我發現你們的深層潛意識裡總有不少共通點。頻繁出現的次數已經不能說是巧合，這隻有經常在一起生活，具有共同記憶才能營造出來的現象。”
盧靜兒點點頭，表示明白，這的確是上次她離開前，陳醫師跟她說的話。
“但是共同生活也分區別。並不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就能共享同一份記憶……想要做到這點，那就必須除了共同生活，還要共同經歷對兩人相同感情的事件……一般來說，最容易出現這種共鳴的，就是親屬。”
“所以，你就想到了給我和許媽媽做親子鑑定？”盧靜兒艱難地問道。
“沒錯，”陳醫師坦然地回答，“而結果也有些意外之喜不是嗎？”
盧靜兒不吭聲了，她現在腦子還一團漿糊，說不清的思緒在她心中糾結成一團麻線。
她和許媽媽是親生母女？
這個事實簡直就像柄大鐵錘，一下子砸到她腦袋上，讓她頭暈目眩。
可是她又隱隱覺得說不定就是這樣……
畢竟她跟許一諾長得那麼像……如果說是陌生人那也太牽強，如果她和許一諾是姐妹的話，不就說得通了？
可是一想到許一諾，盧靜兒又想起一件事，急急地說道：“不對啊，陳醫師。之前有人給我和許一諾……就是許媽***女兒之間同樣做過鑑定……我和她的鑑定結果並不相符……”
“你有親眼看到那份報告？”陳醫師問。
盧靜兒啞了，半晌才說：“沒……”
“那你能保證那份鑑定，就一定是真實的，而不是他們在欺騙你？”陳醫師冷靜的繼續問。
盧靜兒回答不上來了，她想到當初於醫生好像也跟她說過同樣的話。
“DNA鑑定報告是能僞造的。”
她到現在都記得於醫生說這句話時，那種風輕雲淡的表情。
可是霍炎會欺騙她嗎？
盧靜兒糾結萬分，“可、可我怎麼能知道，不是你在騙我呢！”
明明知道自己這麼說，是對陳醫師的不信任，但是盧靜兒還是慌張地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像是拼命在尋找什麼理由說服自己一樣。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內心深處究竟是想說服自己什麼。
“如果鑑定報告能僞造的話，那麼自然誰都可以僞造啊！我、我……”
“你在害怕什麼？”
陳醫師沒有因爲盧靜兒的話而生氣，反而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盯着盧靜兒。
“害怕……”盧靜兒愣了。
“是啊，爲什麼要害怕？”陳醫師故作不解，“爲什麼一定要否認你和許媽媽之間有聯繫，爲什麼一定要否認許媽媽她就是你的母親？”
“我……”盧靜兒回答不上來。
“回到我們剛纔說的問題，”陳醫師說，“你曾見過多少和你，也就是跟你說的許一諾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盧靜兒回想了下，“很多……”她說。
她自己，安娜，利香，還有安娜說的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