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之中,一道渾身破碎的身影就這麼被掩埋在大雪之中,只能根據露在外面的一塊染血白衣,才能分辨出那是一個人。
木訥中年人驅車前往,很快就來到了這裡。
他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揮手之間周圍的冰雪頓時消融開來,裡面的那道身影也完全顯露了出來。
在他身後,素白衣裙的女子也掀開車簾,從馬車上緩緩走了下來,帶着一絲好奇,就這麼看向了那道躺在雪地上的屍體。
這是一個面容極爲英俊的青年男子,男子一身白衣染血,肉身已經龜裂開來,絲絲血跡佈滿了全身,此刻正雙眼緊閉的躺在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生息。
醒目的是,青年男子的一頭長髮呈現出慘敗的灰白色,帶着一絲絲殷紅的血跡,讓人看上去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心神一震,莫名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淒涼。
木訥中年人的面色頓時變了,顯得凝重無比,他死死的盯着這道沒有任何生息的身影,忍不住沉聲道。
“這個人,很不簡單!”
“雪靈域中,冰雪魔獸盛行,此獸性格暴戾,號稱無物不吞,尤其是對人類的屍體極爲感興趣,可此人看樣子明明已經在這裡躺了一段時間了,卻仍然沒有冰雪魔獸對他的屍體下手,這……”
說到這裡,木訥中年人深吸了口氣,眼底閃過一道駭然,聲音顫抖着說道。
“這隻能說明,此人生前絕對強的可怕,哪怕是死了,屍體上仍然帶有一種莫大的威嚴,這種威嚴,甚至讓這片天地的冰雪魔獸都心生敬畏,不敢褻瀆他的屍體。”
“而想要做到這一步,恐怕就連城主大人都遠遠沒有這個資格!”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木訥中年人心中充滿了震撼,他本身也是一位頂級道尊,無論是修爲還是見識都遠遠超出了其他人,可哪怕是他,仍然對這裡的冰雪魔獸充滿了忌憚甚至是畏懼,只能全力驅車,防止被冰雪魔獸盯上。
可這個人僅僅是一具屍體,就震懾了這裡所有的冰雪魔獸,這件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小姐,我們還是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木訥中年人回過神來。
然而,素白衣裙的女子卻是沒有理他,她仍然在看着地上的那具屍體,一時間竟是怔怔出神,眼中時不時的閃過一道痛苦和迷茫。
“爲什麼他給我一種這麼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我們在一起有過前世今生的牽扯一樣。”
“我這一輩子一直都在天靈界生活,也從未和任何一個男子產生過交集,更是沒有見過這個人,可爲什麼這種熟悉的感覺來的這麼強烈。”
素白衣裙的女子抱着自己的頭,面露痛苦之色,似乎在極力回想着什麼,她的腦海中彷彿出現了一幅幅畫面,可惜這些畫面非常模糊,根本看不清。
不知爲何,看着這個男子靜靜地躺在雪地上,白衣染血,渾身上下沒有了任何生息,她只感到心間一陣絞痛,差點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的心,好痛……”
“啪嗒!”兩滴晶瑩的淚花從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屍體的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木訥中年人頓時看到了素白衣裙女子的異狀,連忙問道。
“小姐,你沒事吧?”
素白衣裙女子深吸了口氣,終於緩過神來,她的心仍然在痛,那種熟悉的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
“孟叔,我沒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東西。”
“孟叔,將他擡到馬車上,我要帶他走!”
聞言,木訥中年人頓時面色一變,極力勸阻道。
“不可啊,小姐!”
“此人生前明顯是一位強的難以想象的存在,卻仍然死在了這裡,他的身上必然有天大的因果,此事萬萬做不得!”
“更何況,他已經死了,將他埋葬在這裡,纔是最好的選擇。”
木訥中年人本以爲自己這番話會打消自家小姐的想法,誰知一直以來性格柔弱,沒有主見的她卻是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堅決。
“不,我一定要帶他走!”
“而且,我能感應到,他還沒有死!”
“什麼,他還沒有死?”木訥中年人眉頭緊皺,神識釋放出來,朝着那具屍體籠罩而去。
果然,他在屍體的腦海中感應到了一絲微弱道幾乎不可察覺的生命之火,這絲生命之火暗淡無比,卻始終不曾熄滅,甚至還有一種壯大的趨勢。
足足沉默了好幾個呼吸的時間,木訥中年人才苦笑一聲道。
“也罷,今日就遵從小姐的意思吧!”
“也不知將此人帶回去,究竟是福是禍。”
就這樣,這具“屍體”被擡上了馬車,佔據了馬車的一角之地。
馬車上,素白衣裙面色複雜的看着那道身影,精神恍惚,一時間思緒萬千,各種念頭紛雜而起。
“你……到底是誰?”
這時,她拿出了一具古琴,古琴橫放在膝間,十根潔白如玉的修長手指不斷跳動,悠悠的琴聲頓時響起。
琴聲細微悠長,帶着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讓人一聽,就忍不住沉浸在其中,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突然間,素白衣裙女子的手突然一顫,琴聲頓時戛然而止,因爲她發現,那個人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充滿黑暗的虛無之中,林長風的意識突然感到了一絲冰涼,一縷縷琴音似乎在虛無中不斷迴盪,在琴音的影響下,他的念頭竟然開始不斷聚攏,漸漸恢復了意識。
精神錯亂之間,林長風體內的那絲生命之火突然熊熊燃燒起來,他也緩緩睜開了雙眼。
入眼所見,這是一架古色古香的馬車,沁人的檀香縈繞在鼻尖,讓人心神安寧。
他目光轉動,突然看到了一位身穿素白衣裙的女子,在看到這位女子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頓時癡了。
一幅幅畫面頓時涌上心頭,清晰無比。
那是一個冰雪籠罩的世界,冰雪之巔,一位白衣女子毅然離開了那裡,只留下那位少年手捧一張面紗,癡癡地等待。
然而,自那之後,少年再未見過她。
這一刻,林長風喉結蠕動,目光縹緲,聲音沙啞的吐出了幾個字。
“仙子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