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嬸,謝謝啊。”獵戶拿着一吊錢,高興的跟大壯他娘道謝。
何大嬸擺了擺手,道:“不謝不謝,這回賣的好下次記得獵了這樣的東西還來賣呀,我們家價格公道、秤也準,都是熟人的,你可記着了啊。”
獵戶笑的滿臉紅光,直點頭道:“一定來,一定來。”
送走了獵戶,何大嬸心裡盤算了一下,光是這三隻山雞跟一隻狍子她就能從中掙十文錢,這生意做的可真輕鬆。
何大嬸正心裡美滋滋的,大壯跟着他爹進門了,每人身上揹着一些野味,看來今兒出去了一趟也收穫頗豐。
何大嬸幫着把東西卸下了,檢查了下那些山雞跟孢子腿上都繫好了繩子,確認它們不能跑了,才喜滋滋的坐到何獵戶身邊,問道:“今兒收的不少呀?幾文錢一斤收的?”
何獵戶灌了碗水,才道:“野雞五十文一隻,狍子二百文一隻。”
何大嬸看了看地上那幾只野雞跟狍子,在心裡默算了算,驚的跳起來,“你怎麼給這麼高的價?一斤都值十六文錢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野雞給個十五文錢一斤就算了,還有那狍子,一斤給個十八九文錢,我們就能賺個幾十文的,你看你這弄的,瞎忙活一場。”
“行了行了,”何獵戶聽不得何大嬸這麼咋哇的,把碗放在桌上,道:“怎麼是白忙活,那珍兒姑娘可也一個月給我們工錢呢,五百文錢呢。跟城裡的護院都是一樣的價錢。這你還不滿足呀?”
“五百文錢怎麼啦?她不該給呀?爲了她這收野味。我們一家老少上山下鄉的跑,那鞋都跑壞了,她不得給工錢呀?”何大嬸點着那些野雞,道:“再說,沒有咱們家給她幫忙收這些東西,她收得到這些嗎?哦,收回來了,沒死的還得給她養着。這哪一樣不要錢,不費工夫?”
何獵戶知道他家這婆娘一不講理起來就沒完沒了,皺着眉起身,道:“我到院子裡去喂牛。”
“哦,對了,這還用了我們的牛車了。我們大壯也見天的去給她當車伕,我們也沒說什麼不是。”何大娘頭翹的高高的,彷彿這樣她說的就能得到被人的認同。
大壯忍了忍,咬咬牙,道:“娘。當初可是你說要讓我去跟珍兒幫忙的。再說,人珍兒每次從城裡都給你帶東西回來。而且用了牛車人家也給了銀子的,你別說的跟人家成天佔咱家便宜似的。”
何大嬸一聽不樂意了,想着今兒在大槐樹下摘菜說閒話的時候,村裡那幾個婦人的話,心裡跟紮了根刺似的,鑽心的疼,她就說那珍兒跟他們家沒什麼交集怎麼會找他們幫忙收野味,還給了那麼高的工錢,原來是存了這樣齷齪的心思。
“沒佔我們家便宜?她怎麼沒佔我們家便宜啦?她不就是看你爹在這十里八鄉說話還算得上數,特別是那些獵戶都給你爹幾分薄面她纔來找你爹的嘛,這是攔了我們家財路的事兒,她怎麼沒佔我們家便宜?她把我們家的銀子都給摟到自個口袋裡了。”何大嬸雙手插腰,站在自家堂屋門口,吐沫橫飛的一直強調珍兒搶了他們家銀子了。
大壯丟了手上的套繩,準備去找他娘理論,被他大哥柱子一把拉住了,低聲對他道:“咱孃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沒人理會她她還能消停些,你要是跟她理論她能跟你耗到大半夜。去,該幹嘛幹嘛去,別理會他。”
大壯想想也是這樣,轉身去後屋裡忙活了。
何大嬸見他們沒理會自個,也有些無趣,正打算再罵完這一遍就去做晚飯的,她家大丫一蹦一跳的進屋了,後面跟着二丫。
“娘,娘,我今天看到春枝姐頭上戴了一朵很漂亮的頭花,真的,可好看了,娘,你給我買一個吧。”大丫抱着何大嬸的手撒嬌。二妞也咬着手指跟在後面道:“娘,我也要。”
何大嬸推開大丫,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道:“去哪兒玩了?成天沒個姑娘家的樣子,跟個灰泥鰍似的。”
二丫也跟着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她娘下手可重了,要是她娘給她拍肯定還要訓斥她。
大丫忍着身上的痛,繼續道:“娘,你給我買吧,你給我買吧。春枝姐說很便宜的,是春水給在縣城給她買的,只要十二文錢。”
“十二文錢?”何大嬸驚叫起來,也不拍大丫身上的灰塵了,叫道:“哪涼快哪兒玩去,我錢多燒着慌呀我給你買十二文錢的頭花?那我還不如割兩斤肉給你爹還有你哥補補身子呢。”
“娘,要嘛,要嘛。”大丫、二丫一人抱着何大嬸一邊撒嬌,“娘,人家都說咱們家幫着齊珍兒收野味掙了很多錢,就連春枝姐跟桃花都跟我說話了呢,你看我連件像樣的頭花都沒有,他們會笑話的我。”
“笑話我的。”二丫也跟在後面學舌。
何大嬸低頭看了大丫一眼,心裡也隱隱有些自豪,她家大丫確實長的不錯。
“你春枝姐的頭花是她哥買的,你不知道也找你哥要啊。”何大嬸拍開了大丫,去庖下準備晚飯去了。
大丫撇撇嘴,拉着二丫道:“走,找二哥去。”
大壯聽大丫說要頭花,笑了起來:“你要頭花幹啥?你纔多大呀?”說完想起來二妞,好像她也沒什麼頭飾,最稀罕的就是那多絹花了,每次只在上縣城的時候纔會戴着。
“哥,人家都說我們家發達了,最近掙了不少銀子,可是你看我跟二丫頭上都只有一根紅繩,這也太寒酸了吧。”大丫指着二丫的頭,又衝二丫使了個眼神,二丫跟着點頭,“太寒酸了。”
大壯點了點二妞的鼻子,笑道:“你懂什麼寒酸的?”然後對大丫道:“誰跟你說咱們家發達了,有錢了的?咱們家不就是這樣,哪裡有錢了?”
大丫手一虛指外面,道:“村裡人都這麼說的,還說那齊珍兒也是靠着我們家才能掙銀子的,要不然像她那樣的花錢,早窮了。”
大壯氣極反笑,“珍兒怎麼靠我們家掙錢了?我們家要能掙錢還能住鄉下,不跟人家似的去縣城買房子買鋪子?”
大丫撇撇嘴,“這話有不是我說的,是村裡人說的。哦,娘也這麼說的,是吧二丫。”二丫點點頭,“娘也說了。”
大壯肅了臉,問道:“娘,什麼時候說的?在哪兒說的?都有誰聽見了?你給我一句不落的說清楚。”
大丫被她哥嚴肅的神情嚇道,下意識的道:“娘早上跟村裡的嬸子們在村口大槐樹下摘菜,蓮嬸說娘有福氣,以後就是富太太了,要多幫扶她們,不能忘了她們。娘就說她怎麼會是富太太。桃花奶奶就說咱們家現在在收野味,而且還把十里八鄉的都收了,說咱們家肯定掙了不少銀子。娘說那是給珍兒幫忙收的,咱們家只拿了工錢,沒要別的。嬸子她們都不相信,說在咱們家賣的野味比縣城便宜好幾文錢呢,那中間肯定賺了不少差價,說這十里八鄉賣野味給咱們家不就是靠着咱們家的名聲,這掙的錢肯定也是咱們家拿大頭,那咱們家還不就富起來了。桃花奶奶還說,別看珍兒人小小的,這算計起人來可是一點兒也不留情面,說哥你給珍兒幫忙那麼多忙,她還算計咱們家。說這要不是珍兒找了咱們家收野味,咱們家自己收,那這銀子就是咱們獨賺了,可現在卻要分給她一半。娘當時聽了臉色就不好看,就在那裡罵起珍兒來。”
“她們放屁!”大壯氣極,連髒話都飆出來了。
大丫跟二丫見她哥氣的不輕,也不敢要頭花了,手拉着手跑了。
大壯越想越氣,越想越不是味,轉身就去找他爹去了。
珍兒家裡,二妞也在跟珍兒說這件事。
“現在村裡傳的可難聽了,說什麼的都有。”二妞低聲道:“不過,大夥都說何大嬸傻,這明顯是被別人當槍使嘛。”
珍兒也想到了這一點兒,她這日子過的好了,村裡肯定有人眼紅,背後說酸話的不少。可她這頂門過日子的,這些閒言碎語就把她打到了那她跟虎子還怎麼活?
不過何大嬸這樣兩句話就被別人給挑撥了,她也還真不是一般的沒腦筋,跟這樣的人共事,怎麼說也共不長。而且她還有一個致命的確定,就是嘴長。
何大嬸是村裡有名的長舌婦之一,村裡說他們家門風不嚴也就在這兒。
“既然何大嬸本身就愛說些閒話,現在又有這樣的事兒,那這種草莓的事兒你是無論無何都不能跟大壯說了。他要是一個不防備說漏了嘴,我估摸着,不到半天時間全村人都得知道了。”珍兒叮囑道。
二妞點點頭,在她心裡貢品都是很貴重的,像珍兒這樣自己種肯定擔了風險,她說什麼也不會壞了珍兒的事。
珍兒想了想,又道:“二妞姐,我託你個事兒,你幫我去問問何大嬸每次收野味都給的什麼價?還有何大叔又給的什麼價?柱子哥要是也收了你也打聽打聽價錢。”
“大壯的打聽不打聽?”二妞問道,珍兒搖搖頭,“大壯哥就不用了,我信得過他。”
不知道爲什麼,聽珍兒這麼說二妞心裡突然有些甜滋滋的,她粲然一笑,對珍兒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保證給你辦的託託噹噹的。我先回去了啊。”
珍兒不知道二妞怎麼一下子就那麼高興,也還是送她跟四妞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