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早點叫我起來呀?”珍兒衝方海抱怨道,然後歉意的對錢大叔夫婦道:“大叔、大娘吃了沒?等會兒一起吃點兒吧?最近方海在跟我一起學廚藝,水平還可以,正好你們嚐嚐給他提些建議。方海紅着臉,撓撓頭看着錢大叔夫婦,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在這樣的目光中,錢大叔的那句已經在家裡吃過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只好憨憨的笑着。
珍兒就點着方海讓他去做早飯了,然後她帶着錢大叔夫婦,跟他們講解要做的事。
“其實也很簡單,就是我要做些燻肉,等何獵戶他們把野味送來了,大娘幫着洗洗整理整理就成。這個活計雖然簡單,但是我有要求,就是一定得乾淨。我不要求大娘一天清洗多少,但是清洗的每一樣都得保證是乾乾淨淨的,我也會不定時的抽查。”珍兒笑了笑,道:“大娘,咱們也先兵後禮,醜話我說在前頭,弄的好了,工錢之外我還另外有獎勵,可要是弄的不好不乾淨,砸了我這招牌,我也不說二話,結了工錢就讓走人。大叔大娘你們再想想。”
錢大娘忐忑的看了一眼錢大叔,見他也有些忐忑,只好自己迎着珍兒的目光,囁喏的道:“東家放心,我一定收拾的乾乾淨淨的,不會讓東家挑毛病的。”
有了這句話,珍兒就放心不少。她私下也找人打聽過了,錢大娘的名聲還成,就是喜歡跟說三道四的人混在一起。而上次在鋪子裡。錢大娘又有意藏拙。她一眼就看出來了。當時只當她是不樂意在鋪子裡幫忙,也就沒留下她。後來聽王大娘說他們家很困難,她這才起了幫襯他們的心思。不過她願意幫他們,也得他們明白她的用心才成。
錢大叔夫婦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兩人低聲說了一會兒話,等珍兒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錢大叔夫婦堅定的目光。
從錢大娘來家裡幫忙,珍兒就沒怎麼理會她。也沒有三不五時的抽查,還照常每天天亮吃了飯就坐王越的牛車去縣城,下晌纔回來。錢大娘在在盡心做事之餘又心情忐忑。
這天珍兒就快回村子,阿風才氣喘吁吁的趕到鋪子裡。
終於有了葉石斜兄弟的消息。
珍兒聽了消息,也不敢隨意拿主意,只叮囑阿風哥繼續注意着這件事,關於怎麼營救他們的事她還得跟葉老爺子他們商量商量。
聽到葉石斜兄弟的消息,葉老爺子還顯得比較平靜,讓珍兒以爲她誤解了葉老爺子的意思,他其實並不關心葉石斜兄弟的死活。直到聽到她說蔣氏娘幾個都關在楚州府大牢,他的情緒纔開始激動起來。
“他們怎麼會關在哪裡?用刑了沒有?”葉老爺子激動的問道。
珍兒巡視了一圈。發現屋子裡的人都關心着這件事。不管他們怎麼傷害了你們,只要他們是跟你骨肉相連的血親,不管什麼時候,對他們的關心都不會少。
珍兒道:“好像是這件事是楚州府新任知府辦的,因爲人員牽連太廣,那些大人物就送到刑部去了,像葉,嗯,他們兄弟這樣的下手接觸的不是很多的人,還有那些家眷什麼的就還關在楚州府大牢。這件事得等到像丁縣丞那樣的大頭們有了判決以後,他們兄弟的判決纔會下來。”
葉老爺子聽後,臉色灰暗了一下,喃喃道:“也不知道白芍他們姐弟幾個受了刑沒有?就是沒受刑,被關進大牢裡,也吃了不少苦吧。”
葉老爺子這是在心疼下一輩的幾個小的,他關心的並不是自作自受的葉石斜兄弟倆。不知道爲什麼珍兒突然鬆了口氣,她就怕葉老爺子關心則亂,竟然會想着要去救葉石斜兄弟倆。
葉白芷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安慰道:“爺爺,你也先別傷心,這事兒吧,雖說葉石,嗯,他也參與其中了,可就跟珍兒剛剛說的那樣,他們也就是些小蝦米,根基太淺,肯定沒有泥足深陷。而且白芍他們也都是受了連帶責任的,處罰更輕了,咱們到時候想想辦法,也未必不能把他們給救出來。”
葉老爺子看了看葉白芷,見她滿臉真誠,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白芷,你能這樣想,爺爺很開心,你要記住,你們是親姐妹,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可不能因爲一些小事情小矛盾就把姐妹之間的情分給斷了。”
葉白芷點點頭,道:“爺爺,你放心,大是大非我還是懂的。白芍也是太小不懂事,再加上爹孃都寵着她纔會有些驕縱了,我不會跟她計較的。不過,”話音一轉,葉白芷板着臉道:“葉石斜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認他的。說我狼心狗肺也好,說我不孝也好,那樣一個人,不配爲人子爲人父爲人夫。”
只要葉白芷一提起葉石斜,家裡的氣氛就有些古怪。大夥都知道葉石斜不配爲人子爲人父爲人夫,可是南樑朝以孝治天下,葉石斜可以打葉白芷,就是把她往死裡打,但只要他佔住了理,任誰都拿他沒有辦法。可是葉白芷卻不能把說他任何壞話,因爲那是不孝。
氣氛太沉悶,珍兒就想說些別的事讓大家轉移一下注意力,就道:“說到爲人夫,還有件事很奇怪。按說三嬸他們都被抓進大牢了,不管怎麼說,就是有了和離文書,跟村裡開的除名證明,縣衙都應該會來村裡找爺爺你們問問話的。”
毛氏他們聽了也直點頭,道:“對呀,我也一直在納悶這件事呢。你說都過了這麼久,不說來衙差問話,就連風聲都沒傳來,多奇怪呀。”
孫氏有些急切又有些不安的看着珍兒,等着她揭露謎底。
珍兒見他們的注意力都轉到這件事上了,忙道:“其實吧,是這樣的。咱們之前不是在縣衙備了案嘛,那個辦事的書吏又跟阿風哥認識,當時縣衙查這件事的時候,他們就把這件事給說了,周知縣就把村裡這邊放一邊了。後來又有人查出,葉石斜登記的正室夫人是常珊,所以二嬸就跟他沒關係了,周知縣就好人做到底徹底把二嬸給放回來了。至於爺爺這邊,之前除名的事十里八鄉人盡皆知,而且葉,嗯,他們兄弟倆又不是主犯,所以爺爺這邊就給擱後了。估計到時候刑部的判決下來了,纔有人回來問爺爺話。”
葉老爺子他們聽的都放下心來。
“那不得等一段時間我們才能想法子把白芍他們接回來了?”葉老爺子問道。
珍兒點點頭,道:“應該是這樣。阿風哥說他跟州府的衙差沒什麼關係,所以想找個門路打聽消息都不知道。不過,明面上白芍他們是沒被動過刑的。”
這樣一說,葉老爺子的心裡更晦澀了。他當初就應該強硬一些,把葉石斜跟葉石燕兄弟倆攔下來,留在村裡的。就是攔不住他們兄弟倆,至少也要保住這幾個小的呀。可是現在,明知道他們走上了歪路,卻沒有阻攔他們,還由着他們在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他……
燈光下,葉老爺子的背更佝僂了,臉色也是一片灰白。好像從葉石斜那會來家裡鬧過,像魔怔了一樣的掐着葉老爺子的脖子以後,他的背就沒有直過了,臉色也一直都是一種病態的灰暗着。
珍兒看着,覺得一股熱淚涌進了眼睛裡,讓她忍不住側過了頭。
那一夜珍兒怎麼也睡不着,一夜睜眼道天亮,早上起牀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就連去鋪子裡也沒勁了。等送走了來接她的王越,她就疾步往葉家去了。
葉家的氣氛還跟昨晚一樣的沉悶,早飯桌上,除了葉老爺子,其他人都低着頭攪着碗裡的稀飯。珍兒見屋裡這樣沉悶,就連走路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
葉老爺子見是她來,放下碗笑呵呵的打招呼,“珍兒來了,吃早飯了沒有,一起吃吧。”
珍兒左右看了看,見毛氏他們擡頭看了她一眼,對她點點頭,就又低下頭默默吃飯了。珍兒心懷忐忑的輕聲道:“我就是來爺爺家蹭飯的呢,爺爺家的飯格外好吃,上次我去看虎子,虎子還在跟我念叨呢。”
葉老爺子遞過一雙筷子,笑着道:“是嘛,那你可得多吃些,這麼些天了,也不見長胖一點兒。”
珍兒瞅了瞅自己,嘟着嘴道:“爺爺,我長胖了的,前些時候二嬸給我做的衣裳我穿的都還小些了呢。”
“那你更得多吃一些了,還有你大伯孃讓你每天多散步,那也是對你好,可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啊。”葉老爺子叮囑道。
珍兒點點頭,一頓飯就只有她跟葉老爺子這樣一問一答的,看着挺正常的,但是要忽略怪異的堂屋氣氛。
吃了飯,珍兒也不敢走,跟着葉白芷去了庖下,問她這一夜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葉白芷把碗洗的咣噹響,藉此發泄她心裡的鬱氣。珍兒忐忑的等了一會兒,還沒等葉白芷開口,院子裡就傳來一陣喧譁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