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最近也忙得腳不沾地,葉白芷跟葉白果幾個小姑娘也沒時間來找珍兒玩。珍兒除了送了兩回吃的過去看到她們,好幾天都沒見到人,不過就這一下也覺察出她們身上明顯的變化出來。
葉白薇、葉白芍相繼出嫁以後,以前還覺得擁擠的葉家一下子寬鬆不少。特別是孫氏跟蔣氏又同時在孝期,兩人就更覺得惺惺相惜了。蔣氏還把西廂房收拾出來兩間屋子讓孫氏娘仨搬過來跟她一起住。
孫氏住東廂住了那麼久,也習慣了那麼擁擠的房子,突然讓她搬她還很不捨。還是蔣氏跟葉白芷說了一通道理,孫氏娘仨才搬到了西廂。
東廂住了葉大伯一家,葉蘇木又是娶妻生女了的,以後肯定還會有孩子,等孩子大了就得滕房間出來了。要說以後騰屋子,還不如現在孫氏就搬到西廂去,一來她跟蔣氏兩妯娌有個照應,二來也可以爲葉大伯、葉蘇木他們騰出個空間來。
孫氏從來沒想過這些,聽蔣氏說的頭頭是道,她也動了心,兩人去跟毛氏說了半晌,毛氏才鬆口讓孫氏搬過去。
葉老爺子是最喜歡看家裡人和和氣氣的,他也聽葉白薇說過葉蘇葉心裡還記掛着去學堂讀書的事兒。他知道葉蘇葉心氣兒高,只覺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人清高傲慢的性子在他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葉蘇葉看不起窮苦人家,連數典忘祖的事都做得出來,他現在就是去進學。他爹犯了事兒。又有哪傢俬塾願意收他?再者說了。他就是學得再好,也不能參加科舉,還去死命的讀書幹啥?沒得把人給讀傻了!
葉老爺子下了決心要爲葉家三房留一條根,就把葉蘇葉接到自己屋裡親自帶着。蔣氏知道自己目光短淺,以前連誰對他們一家好都不知道,現在葉老爺子要親自教導葉蘇葉,她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不情願。
虎子從寺裡回來。先是跟葉老爺子黏了幾天,後來地裡忙了以後他就回家去給珍兒幫忙了。去寺裡待了這麼大半年,虎子不止人長胖了長壯了,就連以前毛躁的脾氣都改了不少。葉老爺子看着欣慰的同時,也起了把葉蘇葉送去寺裡修身養性的心思。
六月初六既是曬衣節,也是姑姑節。這天一早,等太陽出來了,珍兒、方海、簡月娘就在院子裡支竹架子,準備曬衣裳。虎子不會支架子,可是他想幫忙。就睜大眼睛一臉乞求的看着珍兒。珍兒最是受不了他這個樣子的,就讓他幫着遞竹竿。遞麻繩這些。能出力幫忙,虎子高興的不得了,也不在意他做的是些小事。
這邊院子裡歡聲笑語的支架子曬衣裳,那邊葉家就迎來了兩位新姑奶奶回門。
葉白薇、葉白芍都穿戴一新,在新姑爺的陪同下進了門。
葉家昨兒就開始準備了,葉白薇、葉白芍她們這回回來是要住幾天的,孫氏跟蔣氏兩人在家裡忙活了兩天,把她們倆要住的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纖塵不染。
出了嫁的姑娘不是隨意就能回孃家的,更何況這孃家還是新孝。爲了怕過了晦氣,毛氏跟蔣氏都是千叮嚀萬囑咐,讓葉白薇跟葉白芍沒事不要回孃家,就是有事也讓人帶口信回來。這是除了回門那回以後,兩人第二回回孃家,以前即使覺得家裡再不好,可是出了嫁了,還是覺得孃家更親切。兩人激動了良久,今兒一早收拾停當了就回來了。
新姑爺要來,毛氏他們當然不會把衣裳都拿出來曬在院子裡,那多不好看呀,所以就一人拿一件衣裳出來曬曬,意思意思就成。
葉白薇、葉白芍進了門,跟衆人寒暄了幾句,就各自拉着各自的娘,躲回屋裡說悄悄話去了。
看着娘幾個哭的好不悽慘的樣子,孫氏看着她兩個還承歡膝下的姑娘,覺得很幸福,就帶着葉白芷去庖下里準備燒午飯了。
娘幾個再次見面,欣喜心酸各有,堂屋裡的氣氛卻很奇怪了。藺城晄來過葉家幾回,跟葉石韋這個岳丈,葉蘇木這個大舅哥都還算是熟悉,聊些田裡地裡的活計也還算是有話說了。可是那廂葉白芍的夫婿沈光就彆扭了,他跟葉白芍的婚事來的太突然,準備的時間太短不說,成親前他也忙着生意沒來葉家多走走,就連葉白薇出嫁他也是隨了份兒禮,人都沒到。這會兒跟葉石韋他們坐在堂屋裡,又沒個話說,無聊的不得了。葉蘇葉是沈光的小舅子,他哪裡看不出沈光的彆扭,跟葉石韋打了招呼,就帶着沈光出來逛逛了。
這邊珍兒還不知道葉白薇他們回來了,正跟簡月娘一件件的把箱籠裡的衣裳往外撿。這一收拾,珍兒才發現,她跟虎子自從落戶着榆樹村,也做了不少衣裳。一人的都比他們之前在齊家莊這麼些年做的新衣裳還多。
珍兒跟簡月娘兩人一邊往外收拾衣裳,一邊感慨着。
“這件衣裳是二伯孃去年初冬纔給虎子做的,說是裡面穿個馬甲剛好,去年把腰這裡收了收,他穿着正合身。今年把腰那裡放一放,應該還能穿,就是袖子可能有些短了。”珍兒有些惋惜的把那件衣裳拎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
簡月娘把衣服接過來看了看,比了比袖子,道:“我記得你屋裡前兒上城裡買的布有一匹跟這個顏色挺像的,明兒拿去讓葉二夫人看看,她應該能給接得看不出來。”珍兒一聽點點頭,把那件衣裳單獨收拾了出來,怕到時候給忘了。
兩人又在箱籠裡翻騰,忙活了一個時辰才把一家子的衣裳都給翻出來曬了曬,那些有需要改動的衣裳,珍兒單獨給曬了一根竹竿上。
農家人窮,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做一件新衣裳。有很多孩子都是頭一個撿大人的衣裳,剩下的就撿頭一個孩子的衣裳,這樣衣裳穿了一人又一人,直到衣裳不能縫補了還捨不得扔了,留下來糊了漿糊備鞋底,到時候納鞋底的時候還是用得上的。
像虎子跟珍兒之前都是撿的她娘,鳳兒跟齊強的衣裳,就是那樣,他們的衣裳也都破破爛爛的。齊鳳兒有時候不高興還會拽着珍兒的衣裳扯,說是她的。
這才一年多是時間,她跟虎子就沒人做了這麼多新衣裳。珍兒既覺得心酸,又覺得她當初置之死地而後生,往山上跑的決定是對的。她跟虎子不顧生死,或許還有一條活路,要是還留在齊家莊,在劉氏手底下討生活,那是真的一點兒活路都沒有了。
這邊虎子看着滿院子花紅柳綠的衣裳,特別是簡月娘那些綢緞的衣裳,在太陽下迎風飄揚,感覺很好看,貓着腰跟方海兩個在竹架子中間穿梭着躲迷藏。
簡月娘也不責怪他們這樣沒個正形的,還關切的叮囑道:“慢着些跑,別摔了。”回頭她對珍兒道:“你看他們倆,平時看着跟個小大人似的,其實骨子裡呀,還是個孩子。”
珍兒也覺得他們這樣玩鬧纔有些小孩子調皮的樣子,也不攔着他們。自個拎了籃子去後菜園裡捯飭去了。
葉白果見不得她娘拉着她姐在屋子裡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還有她姐一回來就拉着她訓,又不讓她跟珍兒玩,又不讓她跟白芷姐玩兒,還不讓她出門……林林總總囉嗦了一大堆,反正就是沒有一句是讚賞她的話,她聽到厭煩,又沒有耐性,沒等她姐嘮叨完,她就跑了。
葉白芷、葉白芨都在庖下里忙活,孫氏也是在跟她們說着女子出嫁,這婆家孃家的重要性,以及怎麼擺正自己的身份,不要像杜雲那樣,等等。
雖說孫氏那句像誰誰的沒有細說,不過葉白芷她們一聽就知道是指杜雲。
上回毛氏不留杜雲回來,她也就真的不會來了。葉白薇出嫁的時候,家裡想着總不能到時候大嫂不出面吧,就讓葉蘇木去把她接回來。可誰知道她還犟上了,說什麼也不回來,非要給葉白薇一個沒臉。
葉蘇木去接她本就含着怨氣,她不回來那就算了。反正這附近村子裡的人家也都知道理虧的是他們杜家。
他們這邊不去找杜雲,杜家這回竟然也沒急。葉白薇出嫁沒幾天,還聽說杜雲跟他們村裡幾個姑娘去城裡什麼地方做工去了,聽說工錢還挺高。聽到這個消息,葉家人明顯不高興,卻也沒說什麼,但是有眼色的人都知道杜雲跟葉家的關係是越來越遠了。
葉白果見家裡走到那裡說的都是這些,她又聽不懂,就往珍兒家跑來了。她本就是個愛鬧的,看虎子跟方海在躲迷藏跑的小臉通紅,就也跟着一起玩了。三個孩子的笑聲簡直要把屋頂給掀翻,珍兒在後院聽是葉白果的聲音,也就沒往心裡去,繼續在後院忙碌着。
葉白芍跟她娘說完了私房話,一起攜手出了門,出來饒了一圈沒看到葉白果,蔣氏就知道她去了珍兒家。
感情她講了半天都沒人聽進去,葉白芍氣的錯牙,捏着帕子就準備去珍兒家把葉白果給捉回來,剛打開門,就有一個人撞了過來,接着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哎喲,我的閨女喲,你這讓娘可怎麼活呀?”
重活一世,鳳翎要以自己的雙手扭轉乾坤,她誓要操控命運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