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的時間裡,再也沒有見到其餘人,秦堯、宇文天河、傲慢之主、憤怒之主、朱雲從和玄鸞,這六人組成的小隊在血宗荒域上漫無目的地奔行,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組合。
要是在外界,被人發現兩個魔主、兩個獵人公司成員和兩個聖教高手湊一起搭班子,肯定會驚爆一地的眼球。
現在大家之所以沒有反目,是因爲完全沒有必要。
而且兩大魔主和朱雲從、玄鸞也非常老實,因爲他們必須仰仗秦堯的玄水盂和造化藤才能保證食物和飲水。這是一個大殺器,是大家在這裡活下去的根本。
但是相反,遺族這四位聯手,現在又未必能穩贏了傲慢之主和憤怒之主。因爲現在魔雲倒流了進來,對大家而言等於整天生活在烏煙瘴氣之中,雖然不至於出事,但狀態一直達不到最佳。
相反,傲慢之主和憤怒之主反倒是生龍活虎精神奕奕,如魚得水啊這是,狀態好到爆。直到這一刻才能真切感覺出這是天“魔”殿,真體諒這些魔族。
現在讓宇文天河跟傲慢之主打,八成會輸;而秦堯也難以勝過憤怒之主,輸得概率也有。加上朱雲從和玄鸞或許能持平或略強,但是總體上處在一個戰略平衡的層面。既如此,那就更犯不着開戰了。
至於說關係最尷尬的,就是傲慢之主和朱雲從。在外界他們一個是伯父一個是侄子,現在魔主的身份揭曉了,朱雲從再也喊不出一聲伯父來。而且,真正的朱賑豪就是被傲慢之主奪舍了,而奪舍等於是殺死,這不就是仇人嗎。
但朱雲從又恨不起來。因爲自幼伯父對他並不怎麼好,只是因爲他資質出衆纔不得不培養扶持。而打內心來講,原來的朱賑豪更希望培養他自己的新生兒子,只可惜兒子不爭氣。
自己兒子不中用,卻又迫於家族發展需要而培養遠房旁支的侄子朱雲從,估計朱賑豪心裡也不是滋味。
反倒是被奪舍之後的傲慢之主,對朱雲從一直還算不錯。回顧這兩年多來,傲慢之主對朱雲從的照顧,朱雲從甚至懷疑傲慢之主是不是轉了魔性,變成了個正常人。
甚至,連玄鸞都是傲慢之主挑選派遣給朱雲從,作爲朱雲從的保鏢。所以玄鸞此時看待傲慢之主的時候,也同樣有點彆扭。
一個沙堆上,傲慢之主一邊喝水一邊面無表情地說:“你也不用謝我,我本身就是爲了自我掩護,所以才一直照顧你。現在事情揭開了,出殿之後你也可以揭發我。但是醜話說前頭,你要是不揭發,咱們依舊相安無事;要是揭發了我,那就是恩斷義絕了,我也會對你下手的。”
牠還不知道,由於血氣幻影出現在了天魔殿外牆,牠的身份其實已經暴露了,根本不需要誰去揭發牠。
朱雲從沒回答,做出不揭發的承諾非常艱難,他畢竟是聖教太子、東大區總教諭。
“至於你的位置,你也應該看到了,不穩了。”傲慢之主說,“我掌握的資源和信息比你多,很多事情看得比你透徹。自打聖城孔家將孔垂範推上麟榜,就意味着你這個‘太子’有了一個備胎。甚至,備胎還有喧賓奪主之心。畢竟是聖城的孔氏啊,大位旁落的失落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朱雲從:“……”
他知道自己的形勢不妙,但那又能怎樣。
傲慢之主:“南都孔家和顏家還是無腦支持他們,曾家也跟着湊熱鬧打太平拳,你的位置非常危險。原本在外面,我已經做好了部署對付孔垂範,爭取將他拉下馬,給你剷除這個大障礙。也不知道長時間出不去的話,這些計劃還能不能有效執行。”
下黑手鏟除孔垂範,拔掉這根刺。
朱雲從苦笑:“那我還得感謝你了?”
傲慢之主:“用不着感謝,我將你推上高位,也只是爲了便於實現我更大的目的。能控制將來的教尊,這是我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能把話說這麼明白,也算是真小人了。
但傲慢之主得意地一笑:“但要說沒有我的話,你還真的走不到這一步。這兩年你風頭太盛,太耀眼了。我能想着去剷除孔垂範,你以爲別人就不會試圖剷除了你?不僅僅是聖教內部,還有其他勢力也有不少針對你的。單是我親手在暗中除掉的傢伙,你知道有多少?沒有告訴你,是怕打擊了你的自信,影響你的心境。”
成聖之路從不輕鬆,這一路上不知要踩着多少人的屍骨。
對此,朱雲從也再次無言。
一旁的秦堯忽然插話:“你都奪舍朱賑豪兩年了,難道教尊竟然都發現不了?”
傲慢之主:“他終日深居淺出,接觸極少。而且我們這個級數的魔族,你以爲就沒有一些隱藏魔族氣息的辦法嗎。”
肯定有類似的辦法,範堅強就曾曾任自己有辦法隱藏氣息,連噬魔虎小白都發現不了。
除非春秋閣的歃血臺才能檢測出來,但連顏晴都排名在朱賑豪的後面,誰會去檢測牠。再說了,真正到了聖教最高層的那幾位,哪有幾個真正接受檢測的,懶得走那個程序。
“那倒是便於你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了,沒少下了黑手。”秦堯心中的幾個疑惑一直沒解開,此時剛好趁機問一問,“比如在岸東森林裡派遣楊震霆等衛道者,就是你乾的吧。”
都到這時候了,傲慢之主並不隱瞞:“很奇怪嗎?衛道者本就歸弘德殿指揮。當時不僅要殺你,而且要殺沈家的沈松溪。這老狗知道的東西太多,包括沈家給我送一些孝敬的事情,傳出去豈不是不妙。”
甚至,更主要的目的是殺沈松溪滅口,其次纔是秦堯。
秦堯:“那霧隱呢?”
傲慢之主哈哈大笑:“這你也知道了?”
當初的風隱、雪隱都受僱於沈家,對秦堯實施暗殺,後來在岸東森林的時候更是有社主霧隱直接出面。
但是後來霧隱不地道,甚至將沈家的沈益給殺了,還想殺帶隊的史盎。而且霧隱自己當時承認,背後其實更更大的僱主,只不過沒說是誰,現在全憑秦堯猜測。
而且霧隱當時的任務也是主要殺沈松溪滅口,其次纔是殺秦堯。故而霧隱假裝繼續受僱於沈家,爲的是利用沈家的血尋術尋找秦堯,又利用沈家的關係找到沈松溪,一舉兩得。
傲慢之主點頭道:“沒錯兒,甚至整個霧隱社就是我暗中組建的,爲的就是處理一些不方便公開處理的事情。朱雲從的很多競爭者被剷除,就是我讓霧隱社去辦的。只不過岸東森林的時候這混蛋執行任務太笨了,有可能弄巧成拙泄露我太多秘密,所以就讓楊震霆殺之滅口了。”
果然……這個謎底也總算是解開了。
可以說傲慢之主這位大佬處在聖教最高層,成了最大的幕後黑手,暗中操控着一切。
“那你呢?”秦堯又轉頭看向了憤怒之主。很顯然,這位也不是良善之輩。
特別是入殿時候和公孫逸羣在一起,就知道這些老魔頭們合作很深。而且當初在龍城北部山區活動的時候,公孫弘、公孫引不還跟憤怒之主合作嗎?現在看來,肯定也是公孫逸羣這個老龜孫安排的吧。
“我?”憤怒之主搖了搖頭,“我沒啥好說的啊。”
“還喝水嗎?還想吃瓜嗎?”秦堯晃了晃造化藤上結出的西瓜。只要給你斷糧,看你能有種多久。
憤怒之主幹咳一聲,道:“這麼說吧,其實公孫逸羣就是嫉妒之主,牠跟我關係還不錯,所以我們一直合夥兒。包括他們僱傭暗刃的那些殺手,樑小刀之流,其實和我們關係一直很密切。”
秦堯:“這麼說,至少在一個月前那次年終檢測之前,他就已經是魔主了。那這個老龜孫,又是怎麼瞞過聖教的檢測的?”
憤怒之主表示這就不知道了,因爲這算是公孫逸羣——或者說嫉妒之主的核心機密。
旁邊的傲慢之主也有點想不通:“至少要有大學士一級的大佬幫着罩着,纔可能讓公孫逸羣逃過檢測。但是據我所知,至少孔維泗那個老頑固不會做,而孟德宣也不會,會是誰呢?”
秦堯:“難道是顏晴親自開閘放水,助他矇混過關?”
顏晴的春秋閣直接負責檢測。
但這種事是猜不出的,除非能出去之後纔可能調查。
秦堯:“還有一件事——公孫家族禍害小須彌山的僧人,究竟爲什麼?”
憤怒之主:“很簡單啊,壟斷唄。當年禍害死了圖騰世家的寧家,現在又基本上害死了小須彌山,其實早年間還坑害過另一個圖騰世家鄒家。只不過公孫家族本想壟斷呢,結果聖教下令讓他們免費爲江湖遺族繪製圖騰,算是雞飛蛋打一場空了。”
當初宇文述學也是這麼分析的,果真如此。而經過這些討論,秦堯也就將以前一些疑惑漸漸都給解開了。
現在擺在秦堯面前的一個最大的疑問,就是範堅強這混蛋玩意兒。這傢伙究竟是啥逆天資質,怎麼就能成爲天魔殿爭鬥的最終獲勝者?秦堯百撕不得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