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過去,卻有些不是那麼相信。
國際物理中心下發的那道題他也見過了,確實是個難題。
只不過他的專業不是物理,而是生物化學,也就只是看了看。
更不用說,量子力學一向是物理界難以攻克的難題,一個學生就算天賦再強,也沒可能解出來吧?
但左黎就不一樣了。
裴天意反而覺得,左黎有那個實力。
如果左黎先把解題思路給他的學生,那些極爲天才的學生確實能夠算的出來。
想到這裡,裴天意也就沒有那麼驚訝了。
倒是赫爾文這個頂級教授坐直了身體,神情也嚴肅了幾分:“門沒鎖,請進。”
他這句話落下之後,門纔打開。
裴天意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情倏爾頓住,看着站在門口的女孩,微微驚愕了。
嬴子衿走了進來,將帽子摘下,伸出手:“您好,赫爾文教授。”
她一開口,就是正宗的英倫腔,還是Queen's Englisch。
這一下,會議室裡的其他幾位老師也都看了過來,都挺驚訝的。
赫爾文Y國皇室出身,雖然現在已經和Y國皇室沒什麼關係了,但是他說的還是標準的Queen's Englisch。
Queen's Englisch盛行於O洲那邊的名門望族、演藝圈以及學者圈,只不過現在能說一口標準的Queen's Englisch並不多。
名門望族認爲皇家英語口音代表着權威和品味,演員們是因爲職業的緣故。
學者圈內,也就赫爾文的發音最標準。
裴天意完全沒想到,嬴子衿一個華國人,竟然也會去學Queen's Englisch。
這種皇家英語口音聽起來是很迷人的,只憑着音調就能夠讓人情不自禁地被說話人所吸引。
“嬴同學,你好你好。”赫爾文站了起來,也伸出手來,聲音裡是難掩的驚喜,“沒想到你雖然是華國人,英語說得比我這個本土人都好。”
英語是他的母語,他當然能夠比其他人更清楚想要說好Queen's Englisc對一個學外語的人有多麼難。
嬴子衿和他握了握手,微微頷首:“如果教授感興趣,我可以幫助您學習漢語。”
“一定,那是一定。”赫爾文很高興,“麻煩你跑一趟了,左黎教授說你很厲害,我確實也有地方需要向你學習。”
嬴子衿在他旁邊坐下,赫爾文取出他從O洲那邊帶來的材料。
兩人是用英語交談的。
赫爾文擔心她會有些地方不能理解,所以講了一些基本的知識。
嬴子衿也就聽着ꓹ 沒有發表言論。
“教授。”裴天意終於開口了,他這次說的不是英語ꓹ 而是德語,“您真的還不如和左黎教授聊一聊,我們也可以去帝都ꓹ 實在是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在他看來,嬴子衿只能是解題人之一ꓹ 真正占主導地位的是左黎。
以赫爾文的水平,真的沒有必要還在這裡給一個學生講解什麼叫做量子力學。
嬴子衿轉頭ꓹ 視線第一次落在了裴天意身上:“打斷別人說話ꓹ 挺沒有禮貌的。”
聽到這麼一句德語,裴天意的神情一頓,他竟然有一種狼狽的感覺。
他說德語,就是認爲嬴子衿根本聽不懂。
“嬴同學還會德語?”赫爾文越來越覺得他發現了一個寶藏,“這個年紀,會兩種外語還能說得這麼好的不多,你是不是還會其他的外語?”
他對華國的文化和學術都很感興趣ꓹ 也瞭解過高考制度,知道高中生能夠用來學習課外知識的時間不多。
嬴子衿想了想:“O洲那邊的ꓹ 應該都會。”
除了一些文明都已經滅亡的古國。
裴天意嗤笑了一聲。
他真是沒見過這麼這麼會說大話的人。
都會?
嬴子衿知道O洲那邊有多少種語種?
就算知道ꓹ 誰有那個能力全部學會?
赫爾文點了點頭ꓹ 眼神中的欣賞越來越多ꓹ 就接着講。
大部分時間都是赫爾文在講,嬴子衿聽。
而聽到後面ꓹ 專有名詞太多ꓹ 會議室裡的其他人就不是那麼懂了。
就在這時ꓹ 外面響起了一聲巨大的雷響。
裴天意站起來,撩開簾子看了一眼:“下雨了ꓹ 挺大的。”
聽到這句話,赫爾文看了一眼時間,才驚覺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都十點了。
他不免有些遺憾:“我馬上就要回O洲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夠再見面。”
說完,赫爾文又轉頭:“裴同學,這麼晚了,嬴同學一個女生不安全,你送她一趟吧。”
裴天意皺眉,並不怎麼想答應。
他看出來了嬴玥萱和嬴子衿雖然是姐妹,但關係並不好。
不管怎麼說,嬴玥萱都是他師妹,他有私心。
他揹着嬴玥萱去送嬴子衿,嬴玥萱到時候知道了肯定心情會不好。
“不用。”嬴子衿穿好大衣,已經推開了門,走了出去,“有人來接我,教授,有機會再見。”
“好的,那一定是要再見的。”赫爾文又看向裴天意,第一次皺眉了:“裴同學?”
裴天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是起身,拿了兩把傘,跟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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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外。
這雨來得突然,天氣預報也沒有說,不少行人都沒帶傘,正在冒雨狂奔。
身姿修長挺拔的男人撐着一把傘,站在臺階下面。
雨落狂流,泥濘蜿蜒,他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是讓人傾心的優雅。
傅昀深沒等多久,很快,他就看到女孩從旋轉門內出來。
這場雨一來,氣溫也是驟降。
傅昀深走上前,微微按住嬴子衿的腰,把她往自己的身邊帶了帶,但很快又放開。
他手中的傘朝着她那邊傾斜過去:“夭夭,你今天確實穿少了,這個溫度,該換羽絨服了。”
聽到這話,嬴子衿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
這麼冷的天,他依舊穿着很單薄的黑色襯衣。
這倒是讓記憶一向不怎麼好的她想起他們最開始見面的那次,大雪天裡,他依舊是這樣的穿着。
嬴子衿眸光微微一頓。
她並沒有在傅昀深的身上發現過鍊金術的痕跡。
但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神奇的藥材,可以改變體質。
只不過這種藥材,罕見到幾乎沒有,都是要看運氣的。
“哥哥身體好,重傷也能很快痊癒。”傅昀深注意到她的視線,空出來的一隻手輕敲了敲她的額心,聲調慵懶,“小朋友,你還在長身體,不能比。”
他揉了一把她的頭髮,護住她:“走了,上車。”
這個時候,裴天意剛好出來。
他還沒來得及依照着赫爾文的吩咐去送嬴子衿,就見到她已經上了一輛車。
裴天意的眼眸微微一眯,注意到了傅昀深。
他只能夠看都傅昀深的側臉,雨幕大,最多辨別出是一個很好看的年輕男人。
而這時,男人似乎回頭看了他一眼。
裴天意心中一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得壓迫感。
直到新的一輪寒風吹過,冷得刺骨,裴天意這纔回神,瑪莎拉蒂卻已經沒有影子了。
他心情有一種說不出的負責,又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纔回到了酒店裡。
赫爾文還在會議室,正在收拾,見他就這麼回來了,很不悅:“你沒送嬴同學回去?”
“他家裡人來接她了。”裴天意把傘放下,“我親眼看着他走的。”
聽到這裡,赫爾文也就沒說什麼了,點點頭:“機票訂明天下午的吧,早上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
三十分鐘後。
瑪莎拉蒂進入溫家的小區之後,雨剛好也停了。
傅昀深停下車子:“夭夭,到了。”
沒有迴應,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傅昀深眉微動,轉頭,果不其然地發現女孩睡着了。
她蜷縮在毯子裡面,安安靜靜的,依舊是沒有安全感的睡姿。
傅昀深開門下車,繞到副駕駛座這邊。
這一次,他沒有任何壓力地把她抱了起來。
傅昀深眼睫垂下。
他的手指輕輕地撫上女孩的臉,頭微微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