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天眨眼就過,轉眼之間已經到了十月初五,距離文士考覈,僅僅只剩下五天時間了。
這段時間,整個凌霄閣風平浪靜,果然就如楊恆預料的一般,定北夫人再也沒有來找過他的麻煩。
楊恆不喜反憂,他和定北夫人已經撕破了臉皮,這個大結,是無論如何都糊弄不過的,定北夫人這二十幾天不找他麻煩,也就表明她是想通過王士奇來對付自己了。
進讒言,挑弄是非,借主考官的手將自己除掉,這合乎禮法,與他國姓侯和一品誥命夫人的名譽無損。
這條計策可謂歹毒,雖然還未到考覈的那一天,但楊恆已經預料到了,這次文士考覈自己必定是九死一生,稍有不慎,別說是報仇,連這條小命恐怕也得丟在此地。
“幸虧我見過王士奇,略略知曉此人的脾氣秉性,這或許是我手中唯一的籌碼了。”這段日子,楊恆已經將很多事情都想透徹、明白了。
對自己有利的因素,不利的因素,統統融會貫通,考慮清楚。
他雖然猜到了定北夫人接下來的詭計,卻是無力改變。
“該來的,不管我樂不樂意,總會來的。我現在還控制不了別人,只有加強自己。”想明白之後楊恆便坦然了,馬上便將全部的精力放在修煉之上。
“玄氣,神行百變,韋陀神通,這三樣我都要好好修習,不過時間有限,怕是會顧此失彼,只有先放下一樣了。”
“無論是神行百變,還是神通,都要以玄氣作爲根基,因此,修煉玄氣是必不可少的。至於神行百變,即便我現在修煉了也不敢用,否則被康抗發現了身份立即就是一個死字,只好先放下了。神行百變,是一項身法玄功,我先前修煉成蒼鷹變、猛虎變,危急時刻用來逃命應該足夠了。最重要的,還是神通,文士考覈,考的還是神通!”
玄功,神通,楊恆把重點發在了修煉神通上。
“韋陀神像,現!”
凌霄閣房間之中,楊恆精神凝練,從心底發出一種呼喚。
‘唰’的一聲,他身體微微一震,就感覺那尊神像,從識海深處緩緩踏出,最後突破軀殼,衝擊出來。
神像一出現,整個房間頓時像是被聖光照耀,那尊神像,讓人產生一種頂禮膜拜的衝動。
現在這尊韋陀神像,寶相莊嚴,聲勢驚人,比之之前收服鐮刀大魔神時候的神像,形狀大了一倍,也清楚了一倍。
特別是韋陀手中那根金剛寶杵,可以隨着楊恆心念,變大變小,變粗變細,隨心所欲,這一點,二十幾天前的楊恆要想做到還要費很大的心力,這時候,卻是非常自如。
佛家典籍觀想出來的神通,最是莊嚴。現在的這尊韋陀神像,經過楊恆二十幾天不斷的觀想,已經清楚不少,雄偉不少。
楊恆從《韋陀經》中得知,這韋陀神通修煉到最強的時候,那尊韋陀神像可高達百丈,寶杵一壓,便可將一座大山一下擊碎。
那時候,他一動念頭,便能移山填海,這樣的能力,楊恆之前連想都不敢想。
當然,楊恆自己也清楚,現在,他還遠遠達不到那種程度。
不過他並不氣餒,楊恆始終相信,只要他勤加觀想,早晚有一天也能擁有那種讓人咋舌的能力。
收了神通,楊恆氣定神閒,打算休息一陣。
“叮!”
就在此時,凌霄閣頂層,突然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
鈴鐺聲音之中,還不時的夾雜着一兩聲馬嘶。
楊恆心裡一驚,這聲音是從凌霄閣頂上傳來,莫非,有馬兒飛在天上?
“是王國公,大家快出來拜見,是王國公大駕到了。”就在楊恆心裡疑惑之時,凌霄苑裡,傳來了幾個士子興奮的喊叫聲音。
主考官王士奇大駕來臨,這無疑是轟動性的。
“他來的好早,距離考覈還有五天便趕來了。以他的修爲,從雲都到這裡不用半天就到了,哪用得着這麼着急?”
“或許他是要好好準備一番吧,畢竟,這次文士考覈,皇朝三分之一的士子齊聚此地,終究不是小事。”
楊恆心中一動,隱隱覺得有些不合常理。不過他不敢怠慢,快步下樓,到了凌霄苑裡一處廣場。
這廣場極大,地面齊整,全部都是由品質最好的大理石鋪砌而成,五天之後,這廣場將作爲文士考覈的考場。
廣場上鴉雀無聲,一百多個士子齊齊擡頭,翹首以待。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恭敬。
叮叮噹噹……
馬匹佩鈴的聲音,透過重重密雲傳遞下來,凌霄苑內一百五十多個士子的心思,便被這鈴鐺的聲音緊緊的抓住,幾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張大雙眼,一眨不眨,等待着王士奇的降臨。
興奮,緊張,好奇,種種滋味,襲上心頭。
所有人都知道,國公降臨,非同小可。
轟轟隆隆……
幾秒鐘過後,雲層之中忽然聲音大作,浩浩蕩蕩的傳遍四方。聲音臨近,漫天密雲被一下衝散,凌霄閣上空,一隻浩浩蕩蕩的隊伍憑空出現。
五十名面無表情的國公親軍,排列整齊,身穿烏黑玄鐵甲,宛如天兵,從雲層之中凌空虛度,徐徐踏出。
這五十名親軍一亮相,立即就是一種無可匹敵的殺伐之意投射下來。士子之中,修爲較低的那些,背脊立馬就涼了,連連打着冷戰。
就連楊恆,心中也不得不生出一種敬佩之意:“鐵血軍人,這纔是真正的鐵血軍人。康抗的奇士營,號稱精銳中的精銳,可是和這五十個人一比,屁都不是!王士奇掌管皇朝兵符,他的親軍,除了皇家侍衛誰也比不了。這應該是出雲皇朝最強悍的一隻私人衛隊了,僅僅是那種久經戰場,與生俱來的殺氣,就足以扭曲空氣,嚇破人膽。”
楊恆站在人羣之中,暗暗讚歎着。在他的眼中,這五十個身披重裝重甲的國公親軍,氣息凝練,連成一片,宛如一片巨大黑雲傾壓下來。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如此形容,再貼切不過!
“不說別的,單單是這五十個人,從雲都到定北城,中間幾萬裡一直凌空虛度,這樣的修爲,連我也趕不上。”楊恆心中暗自慚愧,“咦,更厲害的角色來了,那人若是一出現,這批士子怕是都得被壓抑的趴在地上,能堅持站立的超不過十個人。”
楊恆這念頭還未消失,就看見半空之中,有四匹高頭大馬拉着一輛青銅戰車,從雲層之中緩緩鑽了出來。
這四匹高頭大馬,肋下長着雙翅,渾身漆黑找不到一點雜色,宛如天馬下凡塵。楊恆認得,那是產自於出雲皇朝極南之地鎮南城的一種馬類異種,極爲難得。整個出雲皇朝加起來,也超不過一百匹,這種馬,堪比百家典籍,絕世玄功,是金錢買不到的。
而這個王士奇竟然用來拉車,可見其排場之大。
“看來這幾年,王士奇得蒙聖恩,很是得寵,所以纔有如此大的排場。不過他排場雖大,總算只有四匹馬,沒有逾禮。他仍講禮法,我可稍稍放心了。”
皇朝禮法森嚴,爵位不同,車駕的馬匹數量都有嚴格限制。天子駕六,親王駕五,公卿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這是禮法,不可多,也不可少,有些許差池就是逾禮。
“呼呼……”
這四匹高頭大馬一飛出來,引得無數目光又是敬畏、又是羨慕。
“咦,不對,這是軒轅戰車,這竟然是軒轅戰車?”
四匹馬掠過之後,出現在衆人眼簾的是一輛青銅戰車。
楊恆眼尖,一下便看出了這青銅戰車絕非一般的馬車,而是赫赫有名軒轅戰車。
軒轅戰車,傳承自太古時期,看起來是戰車,實際上是一方巨大的法寶,裡面暗藏着神通。
這樣的法寶,往往在戰爭時期才能派上用場,王士奇現在大張旗鼓,顯然很不一般。
“難道又要打仗了?”一個念頭立馬衝向楊恆腦海,“這次,王士奇提前這麼多天到定北城,又帶了這麼多的高手,莫非北荒那邊要南侵了?”
幾件事聯繫在一起,楊恆馬上做出了這樣的猜測。
“晚生,參見王國公。”
就在楊恆疑惑不解之時,突然聽見周圍傳來一陣陣行禮的聲音。他精神一晃,也跟着行了一個文禮,與此同時,悄悄擡頭觀瞧。
皇朝軍中的頭號人物,終於要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只見戰車之上,有一個人,身長九尺,紅臉疏須,眉頭時時刻刻都是緊鎖着,一雙眼睛宛如星空,一臉的堅毅之色。他一身甲冑,在空中放着金光,整個人氣勢超然,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他坐在戰車之上,看似隨意,但是無形之中,就有一種讓人膽戰心驚的氣勢,地上一百多個士子,雖然都想擡頭看看他的模樣,卻是無論如何都提不起擡頭的勇氣。
皇朝六聖、當朝國公、聖人境界,這樣的人物,單單是氣勢,就足以讓膽子小的人膽寒幾個月了。
“嗯。”面對衆多士子頂禮膜拜,王士奇隨意的應了一聲,他坐在戰車之上,一雙眼睛閃着精光,居高臨下的朝着衆多士子一一掃去。
衆多士子,哪裡敢擡頭看,不過,就算他們不擡頭,也能感覺到那雙眼睛掃過自己,似乎王士奇這一眼,就能把他們的心思看穿一般。
剎那之間,將一百五十多個士子統統盯了一遍,也只有楊恆等寥寥數人,讓他的眼神停留的多了一霎。
“大多數都是英魄境界,只有三個人是精魄境界,除了這三個人,其餘的難堪大用,難堪大用。”王士奇這一眼掃過去,竟然將所有人的修爲看了個通通透透,忽而,他眼睛盯住了楊恆,“咦,這個年輕人氣息深沉,實力好像不止於此。”
又仔細的感應一剎,他如磐石一般冷靜的臉上忽而閃出一絲異彩:“隱藏實力嗎?這個年輕人倒是有點性格。罷了,到考覈之時,我自會讓他暴露出全部的實力。”
沉默着想了半晌,王士奇從戰車上緩緩站起,沉聲吩咐道:“這些日子北荒蠢蠢欲動,你們好好修煉,等通過了考覈,就進入軍中建功立業,現在暫且退下吧!”
他看起來有些不耐煩,吩咐了幾句,也不停留,坐着軒轅戰車,緩緩降落在凌霄苑外,國姓侯府之中。
凌霄苑之外,自有康抗率領着衆人恭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