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柔軟的大牀上,卻沒有一絲睏意。身後撫摸這張牀被,曾經……自己也曾睡過這張牀。
可是……現如今的感覺,不知爲何卻和當初完全不同。
爲什麼?自己想不明白,也不懂。
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浴袍,走到落地窗前。透過玻璃,看着天空中閃閃發光的星星,強作笑顏……
星星……
你……看到了嗎?
就在今天,我嫁給了他……你曾經的爸爸。雖然早就已經得知老爸要強迫自己嫁給他,心裡想着如何逃脫強迫的束縛。
可是如今……自己還是嫁給了他
你應該看到了吧……在夜晨旭爲自己戴上白銀戒時,老爸欣慰的落下了眼淚。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再讓爸爸爲自己擔心。
嫁給他……並不代表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你知道嗎?
好想,好想抱抱你……
可是,就連撫摸……也來不及。
你恨我……對吧。
所以,纔會每晚都來纏着我,並且每每都想要殺了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媽媽不是有心的,都是媽媽的錯。爲什麼,爲什麼沒有早一點發覺自己懷了身孕呢。
如果知道了,自己絕對不會去找他,就算是死……也不會再讓他碰自己一根手指頭。
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天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就像是在衝她眨眼睛,配合着她一樣。
“星……星,該怎麼做……才能忘記你的存在?該怎麼做,才能再也看不到你?”
緩緩開口,卻感覺一滴滴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流出。井茜伊不知道,這個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對於她來說很重要。
雖然她一再強調不去想他,忘記以前可是,她始終無法做的到。
她想那個孩子,甚至……因爲每晚的噩夢,而變得有些期盼那個孩子……出現。
明明,她很想每夜夢中和他相聚,聽他親切的叫她‘媽媽’可是……可是,那個孩子對她的恨,令她恐懼。
幾乎每晚都會從夢中驚醒……
這一夜過的很漫長,猶如一個世紀一樣。
隔壁,夜晨旭躺在牀上翻來翻去睡不着。他很想知道現在井茜伊是否和他一樣,也睡不着還是說,已經進入了夢鄉。
不,她應該不可能睡得着吧……
畢竟,她太討厭自己,討厭這個……家,討厭這裡的一切……
起身來到廚房冰箱前,從中拿出一瓶啤酒在沙發上坐下,視線卻死死的盯着那扇緊閉着的房門。
你……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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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灌了一口啤酒,靠着沙發,長出一口氣:“呼!……”
不知是今天的夜晚太過沉靜,還是夜晨旭的呼吸聲很重,所以聽的非常的清楚……
擡起頭,看了一眼玻璃茶几上的鐘表顯示着‘01:53分’。
明明感覺已經過了很久,怎麼才兩點這個夜……該怎麼熬。
一罐瓶酒很快就變成了空瓶子,當夜晨旭起身打算再去拿一瓶時,突然發現客廳的大門下方的門縫中露出一雙腳。
不禁皺着眉頭,緩緩坐下:“出來吧”
雖然不確定那雙腳的主人是誰,但是夜晨旭心裡很清楚,那雙腳的主人無非是梟,亦或者是蕭羽燁……
可是,當那個人打開門走進來時,卻讓夜晨旭不禁一愣。因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出現在這裡的人,竟然會是——山下星隕!
還沒等夜晨旭開口詢問,山下星隕爲什麼會來這裡時,他便先夜晨旭一步開口:“小伊……睡了嗎?”
果然,他來這裡的目的,是她。
看了一眼關着的房門,從門縫中未看到亮光,便點了點頭,給予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也許吧!怎麼?你來這裡,是有話要對她說?還是,對我有話要說?”
山下星隕在夜晨旭對面坐下,十指交叉而握滿臉凝重……
夜晨旭起身倒了一杯熱茶,放在他面前,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繼續說道:“你來我這裡,不會就是爲了想要讓我看你,現在這幅表情的吧?”
“我想……”山下星隕微微張了張嘴,卻未緊接着說下去。
“已經很晚了,如果你沒什麼話要說,那麼就請你立刻離開吧”他想要說什麼,夜晨旭心裡大約已經有底,至於他和茜伊的關係……夜晨旭心裡非常明白。畢竟,他能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就已經證明了那種關係的存在。
即使井鬱叔叔……不對,應該是井鬱爸爸……什麼也沒說,但各自的心裡都很清楚。
“夜晨旭——”星隕突然張口喊道他的名字,緊接着繼續說下去:“你應該知道,那張照片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也知道我對她……小伊,都做了些什麼。可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我知道。”對於這一點,自己絲毫不否認,但是這並不可能就代表,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但是!這是你和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你卻偏偏把一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來。錯,在於誰,我想你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見山下星隕慢慢垂下眼簾,低下頭久久,沒再開口說話。
直至半響之後,他才緩緩發出聲音:“就是因爲這樣……我纔會來這裡。希望你……能夠好好待她。”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指手劃腳。要怎麼做,我自己心裡很清楚,不勞你操心了。”
“明天我就會走,但是在走之前,我希望我們兩個……能和好如初。”
“呃……”
在聽到山下星隕說出‘和好如初’這四個字時,夜晨旭明顯有些驚愕。畢竟,那張照片對星隕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所以夜晨旭纔會覺得驚愕,卻又有些好奇。
是誰,讓他改變了想法?改變了主意?
“小伊說的沒錯,過去的……就讓他成爲過去吧。我……也該釋懷了。畢竟,我已經找到了照片裡的她,擁有了新的她……”
說着,只見星隕從懷裡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井茜伊一個人坐在湖邊玩水的照片。她很高興,嘴角上揚,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看着那張照片,夜晨旭心裡很清楚,那是井茜伊的爸爸給他的,不會有錯。
“她問我,物質再多,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難道,這就是我想要的一生嗎?答案是——不!”
“我知道,她恨我。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在勸我放下對你的恨……解脫自己的心結,或許就連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是在無意識之中這麼做。可就是這樣,才讓我……更加捨不得她,更加覺得對不起她……”
面無表情的夜晨旭只是坐着,一聲不吭,聽着他繼續說下去!
“你想不想知道……她最初的那個名字?”雖然曾經是很好的朋友,可是……星隕卻從未對他說過,井茜伊的名字。
對於只有兩歲大的小孩子,山下星隕一直都稱她……寶兒。因爲他一直都視她爲寶……
“嗯”她……最初的那個名字會,叫什麼?
“惜悠,而她的姓氏……”星隕突然頓了頓,看着手裡的那張照片,緩緩說道:“青澤。放在一起就是——青澤惜悠”
“你們的姓氏,難道……”
“嗯,我跟父姓,而她跟母姓。我們的媽媽她,在生惜悠的時候……突然難產,因爲大出血而去世了。所以,爸爸就給她取了‘惜悠’這個名字。其一,是因爲和‘稀有’是諧音;其二……是因爲媽媽的名字中,有個悠字。也就是……珍惜媽媽的意思。青澤惜悠,青澤曉悠……呵呵……這樣叫起來,會不會讓人誤以爲她們兩個是姐妹呢?”
星隕笑了,卻讓人感覺別樣的辛酸與苦楚。
“兩歲時,也就是因爲拍攝這張照片,我偷偷帶她來到人羣聚集最多的鬧市街頭,拍下了她的照片。可是沒想到……當我回過神之後,她卻不見了……你應該知道,小伊有多麼重要,當時我幾乎快要被嚇瘋了!不停的在人羣中穿梭,可是卻始終沒有找到她,而爸爸他……既不捨得怪罪我,又十分着急擔心妹妹,在多年的尋找無果後,抑鬱而終……在他臨死之前,拜託我一定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妹妹,找到惜悠。”
“時光飛逝,讓我遇到了你。可就是你……弄丟了那張十分重要的照片。所以,我恨你只要是你喜歡的,是你留意的東西我都會搶回來,然後銷燬!”
“你是因爲你和她的血相溶,所以才知道她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是嗎?”
沒錯,當年是自己的錯,弄丟了他寶貴的照片。可是,自己也煞費苦心去找,可是一直沒能找到。
原本以爲,在學習期間,他對自己的懲罰以及冷嘲熱諷也該夠彌補了自己對他的別樣傷害。沒有想到他卻始終放不下……
關於他對自己的仇恨……自己不想再聽。過去的……就讓它成爲過去吧,又何須再提……
“嗯,沒錯!當我知道之後,我幾乎高興的快要瘋掉!可是,我哪還有臉去找她呢……”
“所以,爲了彌補對她的傷害,你就請來有名的整容醫師,抹去她臉上的傷疤。”
“對,只是……她並不接受。呵呵,我想,如果她知道我會這麼做的話,一定不會乖乖配合。雖然說,在手術之前,她就已經昏迷,不過現在我很慶幸,當時她是昏迷的。不然,她一定會反抗的。”
夜晨旭沒有笑,沒有露出任何複雜的表情。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聽着他所說的話,看着他說話時的表情。
“吶,晨旭……”
晨旭……
貌似,很久星隕都未曾這樣叫自己了,應該是從弄丟那張照片之後吧……突然之間感覺,在一聲‘晨旭’拉近了我和他之間的距離。或許,我們之間的距離一直不遠,只不過……被矇蔽了眼睛而已。
“嗯”
“拜託你,連帶我的那一份……好好的,對待小伊。不再讓她傷心,落淚不,再讓她受到那麼多曲折,和痛苦……可以嗎?”
找到惜悠,對爸爸和媽媽……自己總算是有一個交代了。雖然無法把她帶回國,在父母的墓園拜祭一下,確實挺可惜。不過,天上的爸爸媽媽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也一定會非常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