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結局倒計時十五
簡短的聊過後,葉棲雁去買了兩杯奶茶的端着走回來,鬱祁漢自然也緊隨其後。
到病房前往裡張望了一眼問,“裡面人還沒走?”
“沒。”池北河扯了扯薄脣。
拉起葉棲雁坐回椅子上,病房裡就忽然傳來了好大一聲響。
似乎是什麼重重摔在地上發出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被惹怒了不受控制的尖銳的中年女音。
坐下的三人都不由的起身,朝着病房快步走,只是剛剛推開一條縫隙的病房門,在聽到裡面傳出的對話聲而瞬時頓在了那。
“桑珊,我勸你最好放聰明一點兒!”
“你不停的要給小健打電話,糾纏着他不放?來家裡他父親都不願意見你,你還搞不清楚狀況嗎?我以爲我上午找你出來時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不准許你嫁給我兒子,更不准他娶一個生不了孩子的女人!你想讓我們徐家絕後嗎?”
生不了孩子……
聽到這句,葉棲雁和池北河都是重重一震。
怎麼會生不了孩子呢,這對一個女人來說何其殘忍?
葉棲雁嚥了嚥唾沫,努力消化掉這個消息帶來的震驚程度,怪不得桑珊看到小糖豆會那麼喜歡,而且在提出來她和徐先生也可以生時,她只是搖頭說自己沒有福氣……
一時間,三人都站在門口,不知是進還是退。
相比較他們二人臉上掩飾不住的震驚神色,鬱祁漢倒是顯得平靜許多,皺緊着眉。
“祁漢,你知道阿珊生不了孩子?”池北河朝着他看過去,敏銳問。
“嗯。”事到如今,鬱祁漢無法再瞞的點點頭。
即便是他不說,也是會去問桑珊,不如他替她來講出會比較好。
“怎麼回事?”池北河黑眸一凝。
鬱祁漢面露出猶豫,看了眼同樣緊緊凝着自己的葉棲雁,略沉吟了幾秒鐘,纔是緩緩開口,“北河,你還記不記得十年以前的那場車禍。”
池北河聞言點頭,車禍……
“之前阿珊自殺在醫院搶救時,我在你面前提起過一次,是你們相繼離開部隊回到冰城後,有次去郊外出的車禍。當時你和阿珊同時在車裡,關鍵時刻她把你推了出去,自己險些喪命。”鬱祁漢重複着當時在醫院裡說過的話。
“是,我不會忘。這件事我倒現在都感激她。”池北河重重點頭。
“北河,我要說的是……”鬱祁漢頓了頓,語氣凝重了許多,“阿珊當時在醫院住了那麼久,她不是差一點不能繼續跳芭蕾,而是車禍導致她子宮出現了問題,被切除了!她這輩子不可能有孩子,也無法做一名母親!”
什麼?
葉棲雁聽到這裡,猛地擡手捂住了嘴巴。
剛剛在聽到裡面透露的爆炸性消息,她腦袋裡也幻想出很多個可能,可絕對沒有想到,背後竟還掩藏着這樣深的故事。
鬱祁漢現在將埋在心裡的秘密說出來,也是長長的嘆氣,“是真的!所以北河,當年我纔會讓你做出保證,讓你照顧她,並對她負責。”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你們爲什麼都沒有人說?”池北河薄脣扯動,緊聲問。
“是阿珊不讓我說。”鬱祁漢搖頭。
“她不讓我告訴你,隱瞞下了這件事,或許這就是她當年會選擇離開到法國的真正原因吧!就連她後來選擇了自殺,都不肯對你說出這件事!”
鬱祁漢說完後擡手撫額,沒想到事過境遷的最後,這個秘密竟會被這樣給揭露了出來。
女人沒有子宮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這輩子再也不能做一名母親,而導致這樣原因的是當年的那場車禍,桑珊在關鍵時刻救了他,纔會如此,沒有男人和家庭會輕易接受,就如同現在的局面。
葉棲雁不由看向池北河。
對於他這個當事人來說,他的受影響程度絕不亞於她。
果然,池北河整個身軀緊繃在那,拳頭在身側握緊着,那樣的用力。
病房裡的爭執聲不知何時結束了。
三人都還沉浸在“不能生孩子”的這個爆炸消息裡,裡面的門被人猛地拉開,是徐建的母親,看起來似乎是個很不好惹的角色。
氣勢洶洶的,胸脯上下起伏着,看了兩眼他們,連個眼神都吝嗇的直接高傲的離開了。
桑珊各方面都如此優秀的女人,會被對方這樣挑三揀四,直接原因無外乎就那一個,葉棲雁舔了舔不知何時乾涸的嘴脣,雙手交握在一起。
在徐母離開後,他們三人進入了病房。
穿着病號服桑珊坐在病牀上,一隻腳被石板固定的行動不便,手背上還插着針管,臉色慘白如紙,眼睛都還是紅着的。
地板上有一支被摔碎屏的手機和幾張填了不知多少數額的支票,四散着到處都是,看起來狼藉了一片。
鬱祁漢俯身的撿起支票時,桑珊看到,便情緒很激動喊道,“扔掉!拜託,全部都扔到垃圾桶裡!不要再讓我看到!”
葉棲雁走上前,將那些支票都丟在了垃圾桶裡。
“手機,把手機給我!”桑珊想到什麼,又連忙的說。
只不過手機不僅屏幕摔的四分五裂,已經開不起來機了,桑珊看向鬱祁漢,急聲,“祁漢,把你的手機借我,我要給徐建打電話!”
等着鬱祁漢將手機掏出來時,桑珊又在搖着頭。
“算了,就是打恐怕也一樣,不會能聯繫得上他,如果他有心要找我,發了那麼多條的信息早就回了,看來他聽了他媽媽的話……”
桑珊說到最後,聲音哽咽,將臉埋在了被子裡。
病房裡陷入了一陣詭異的靜謐當中。
“你們……”良久,桑珊重新擡起頭來,目光看向他們。
看到他們臉上說明一切的表情,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苦笑着說,“你們都聽見了,也都知道了。”
是啊,他們都知道了……
桑珊看向池北河,谷欠言又止的,最終也只說了句,“我累了,想要睡了。”
隨即便側過身的躺在了病牀上,似乎不想要再多說一句話,眼睛緊緊的閉了上。
病房門重新被關上,葉棲雁手從門把手上收回,內心還久久不能平靜。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鬱祁漢看了眼表,提議的說道。
葉棲雁聞言,回頭看了看病房,看向池北河的說,“要不我留下來陪她?”
“不行。”池北河蹙眉拒絕,“你現在的身子,不可以勞累,你如果有個什麼事怎麼辦!阿珊的傷勢不嚴重,祁漢已經請了護工,能照顧得了她!”
葉棲雁點了點頭,一同懷揣着心事的離開了醫院。
隔天早上,窗簾擋着外面矇矇亮的天。
葉棲雁翻了個身,揉了揉眼睛的看了眼鬧鐘,上面顯示六點半多。
脖子下枕着的結實手臂收了收,身後有熟悉的男性氣息襲來,池北河薄脣在她的耳邊,帶着幾分沙啞,“雁雁,睡醒了?”
她聞言的將身子轉過去,擡起眼睛。
昨晚回來後,兩人也沒有過多的交談,送走了逗留在家裡的阿姨,看了看熟睡的女兒,他們回到了主臥室裡,相繼洗完澡的相擁而眠。
嚴肅臉廓上的五官線條立體,下巴上有新長出的細微胡茬,而內雙的黑眸裡有着紅血絲。
一看就是整宿都沒怎麼睡,她昨晚好幾次翻身時,摸到他的身軀時都不是放鬆的。
原因是什麼,葉棲雁自然是知道的。
“時間還早,趙姐應該還沒有來,你再多睡一會兒,我去跑步。”池北河支撐起手臂,長指撫在她的臉頰上,低沉的嗓音裡透着沙聲。
在她眉間吻了吻,池北河起身換了套衣服的出了主臥室。
葉棲雁重新閉上眼睛,哪裡還有睡意了呢,躺了沒多久也起來洗漱。
到了早飯時間,過來家裡上班的阿姨在廚房裡忙碌着,沒多久就擺滿了一桌豐盛的早餐,樓梯間有孩童“咚咚咚”的腳步聲跑下來。
換下睡衣的小糖豆直奔餐桌,爬上椅子的同時已經拿起塊吐司的咬在嘴裡。
“爸爸媽媽,早哦!”口齒不清的和他們問好。
“早!”葉棲雁笑了笑。
池北河將牛奶杯遞給女兒,拍了拍她掉在衣服上的吐司屑。
除了活潑平時就愛說話的女兒,早餐的氣氛多少有些異常的低沉。
等着結束了早餐後,家裡請來的阿姨就從廚房出來的收拾東西,像是閒嘮嗑般的多嘴了句,“今天是週一,你們早點出門吧,怕是路上指定堵得要命!”
週一上班日……
葉棲雁想到兩人原計劃的安排,攥了攥手指。
從昨晚去了醫院到現在,她沒有提登記的事情,池北河也沒有。
在和女兒道別後,換了衣服的兩人從高層樓裡走出來,外面氣溫很低,迎面葉棲雁就打了個小小的寒顫,被旁邊的池北河摟在了懷裡,一直到陸巡前。
打開車門的扶着她坐進去,再從車頭繞回駕駛席的坐進來,發動着引擎滑出小區門口。
在行駛在主幹道上後,遇到第一個岔路口的紅燈,白色的陸巡停下來,池北河雙手握在方向盤上,前面是要決定着去哪裡的方向。
坐在副駕駛上的葉棲雁挺了挺身子,在他扯脣前先出了聲,“池北河,我們去醫院吧。”
“雁雁……”池北河側過臉廓的睨向她。
“走吧,前面上橋,我們去看桑珊。”葉棲雁對着他笑了笑。
池北河握在方向盤上的長指微微收緊,眉間有着深深淺淺的褶皺。
在綠色信號燈轉換時,白色的陸巡還是按照她所說的,跟着車流緩緩行駛的上了橋。
市級的三甲醫院。
白色的陸巡行駛進來,停在昨晚停過的泊車位上。
葉棲雁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旁邊的車門就已經被人給拉開了,她擡眼看了看他線條立體的五官,笑了笑的拿着包下車。
在將車落鎖時,她將手放在了他的大掌裡。
池北河很快握住,兩人眼神交匯間,淺淺笑了下。
乘坐電梯到達目的樓層,出來後往病房方向走,白天比晚上走廊裡走動的人要多了些,到處可見穿白大褂的工作者和病人。
走近時看到病房門並沒有關,有人比他們早到了些。
“徐建到現在都聯繫不上,到底怎麼回事!”
病房裡,鬱祁漢背對着門口方向站在那,語氣敗壞的。
坐在病牀上的桑珊低聲說,“徐建他母親在他帶我見家裡人以前,已經私下裡調查了我的情況,知道我不能生孩子,所以不同意他娶我。我昨天上午從他家裡出來後,就始終沒有見到他,或許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吧!”
“我還以爲自己求仁得仁,終於也能幸福了,竟然沒有想到……不過我也不怪他,是他在母命難違裡沒有選我罷了,也好!這說明了他根本不適合我,總比日後結了婚再離婚好的多,或許這是我的不幸吧!”
說完以後,是一聲帶着苦笑的嘆息。
“阿珊,你後悔嗎?”鬱祁漢忽然問了句。
“後悔什麼?”桑珊不明所以的反問。
“既然這件事到最後還是沒有隱藏的住,如果你自殺時告訴了北河,或許更早一點,在事情所發生的時候告訴他,未必會有今天的局面。”鬱祁漢假設的說,也是一直悶在心裡的疑問。
“我不後悔,告訴他有什麼用呢?”桑珊聞言,搖了搖頭。
“我用結束生命都沒有將他挽回來,又何必拿出這件事來綁住他,是不是?”
“更何況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對他早就沒有任何多餘念想,而且人生的路可沒有重來一回的說法,就是即便我告訴了他,也不過是讓他愧疚而已。不是愛情,我要他的愧疚來做什麼呢?”
“嗯。”鬱祁漢贊同的點點頭。
葉棲雁和池北河在門口,也是將對話聲一字不落的聽到。
尤其是桑珊的話,那樣的灑脫,可就是這樣,才更讓人心頭的鬱結甚加。
低頭視線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她輕輕晃了兩下,池北河突起的喉結動了動,在門板上敲了敲,然後帶着她往病房裡走。
“北河,棲雁,你們過來啦!”
桑珊看到他們連忙笑着出聲,氣色和情緒都恢復了不少。
“來看看你,還好吧?”葉棲雁走上前,溫聲詢問了兩句。
“放心吧,沒事!”桑珊笑着迴應。
鬱祁漢原本就是順路過來看一眼,已經打算要離開的,這會兒拿起外套的對他們說,“我還有事去忙,先走了,電話再聯繫!”
等着鬱祁漢離開以後,病房裡剩下他們三個。
因爲心裡面多壓着事情,普通的寒暄過後就有些安靜,葉棲雁看了看坐在病牀上低頭的桑珊,在看了看身旁眉間蹙着的池北河。
“那個……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們聊吧。”她起身,從包裡翻出手機的找了個藉口說。
“雁雁!”池北河叫住她,拿着羊絨大衣起身到她面前,語氣中帶着關心的叮囑着,“把外套穿上!”
將外套套在她身上,再細心的給她穿好,將每顆釦子都系的仔細,確定不會被凍到後才放心,整理衣領時兩人的手覆在了一塊兒。
池北河內雙的黑眸凝着她,感覺到她的手心在自己手背上拍了拍。
彼此間一個簡單的眼神,就已經能懂得她想要表達的,他回以用長指反握住了她的,兩人之間有着無聲的情感交流,而桑珊,始終眼睛裡含着微笑的望着他們。
題外話:
下週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