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古老的石拱橋上,白衣僧人持傘靜立,手中輕搖着酒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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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慢悠悠的喝完一口酒後,望着橋下的滔滔大河,似是在自言自語:“大河之中,半個時辰前,有蟒蛇化蛟!”
“河底散落着數十尊佛像,還有一塊無字碑!”
“橋的正下方,有一位青年正在泥沙中刻苦的修煉,足足靜立了半個時辰!”
“每隔半刻鐘,有三千二百條游魚掠過!”
“還有一男一女,在河水中佈置了空間結界,他們在裡面偷情,只可惜沒過幾個呼吸,女子就抱怨的離開了!”
……
說着說着,那白衣僧人忽然轉身,看向了白衣青年幾人,接着道:“一壺李白衣的酒,讓我在這裡浪費了半天的時間!”
“敢問……”
白衣青年學着武人一樣抱拳問道。
“李殺生!”
白衣僧人手臂微微一推,手中紅色油紙傘便是飛向了青衣斗篷青年,後者一把接住了傘,只感覺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涌遍全身。
連同背後阿寧的氣息,似乎都明顯了幾分。
這讓斗篷青年目光微微一亮,閃爍着希望的光芒。
白衣青年則是微微愣在原地……
他從林荒那裡,聽說過李殺生。
隨後,白衣青年拱手,“晚輩秦玄策,見過佛王!”
“我叫謝青侯!”
斗篷青年撐着紅色的油紙傘,臉上露出許久以來少有的笑容。
李殺生負手而立,站在橋頂上,映襯在夕陽之下,除了分外俊美之外,還當真有着幾分璀璨的光輝,像極了身披佛光的得道僧人。
只可惜,他叫李殺生。
他被稱作斬業佛王。
聽說過他的人,都知道他除了出自西天佛國之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與佛家背道而馳。他甚至殺人如麻,可比魔教之人。
“你們比本王預計出現的時間,晚了半刻鐘!”
李殺生道。
秦長生微微一笑,卻是並沒有怎麼反駁。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一出東靈境,就會有人再等着他們。
隨後,李殺生的目光落在了秦玄策的身上,“李白衣讓我告訴你,自命不凡可以,先去一趟太玄域,能救下林荒算你有本事!”
嗯?
秦玄策頓時眉頭一皺。
他知道,當他離開東靈境之時,林荒應該已然在古戰場中得到傳承,應該少有敵人。而李白衣帶來的消息……
難道四大古族這麼快就出手了?
可是以秦玄策的推算,以林荒如今的實力與資質,四大古族在殺林荒之前,首先定然是招攬。
不應該如此快便有大難……
但是,李白衣的話,秦玄策信!
“佛王前輩是爲了青侯而來?”
壓下了先前的疑問後,秦玄策開口問着李殺生。在他的計劃中,原本便是要去太玄域,李白衣應該也知道,所以完全不用一位這樣的大人物來告訴他。
頂多也就是順帶着,替李白衣來敲打一下他罷了。
“倒是有些眼力見!”
李殺生皮笑肉不笑的道,目光隨後看向了謝青侯。
謝青侯撐着油紙傘,同樣擡頭盯着李殺生。
“嘖……你的靈魂已經不乾淨了,可惜了不錯資質,還沒有展露,便已經受到了污染!”
李殺生打量着謝青侯,沒有絲毫表情,“你生前修煉了邪族功法,還吃了血食?”
謝青侯眼中的光芒頓時暗淡,有着一絲惶恐的低下了頭。就像是一直常年隱藏在陰暗的老鼠,在有一天忽然看見光明後的畏懼。
“佛王……”
秦玄策眉頭一凝,聲音沒有了之前的溫和。
血靈殿的經歷,乃是謝青侯心中最爲恐懼與陰暗的地方。
若非因爲修煉了邪族功法,吃了血食,當年在東靈境中,他也不會一心求死,執意收官謝幕。
如果不是阿寧行走山河大地,在茫茫陰魂之中,抽絲剝繭般的一點一點攢齊他破碎的靈魂,他也絕不會想着還要活在這個世界上。
雁藏鋒戰死了。
人字十三殺也戰死大半!
背後醜陋如老婦的阿寧,成了他唯一艱難苟活於世的理由。
感受到了謝青侯的惶恐與秦玄策的敵意,李殺生卻是擡手製止了秦玄策後面想要說的話,繼續看着謝青侯:
“做本王的弟子可好?”
秦玄策頓時錯愕。
謝青侯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緩緩擡頭,望着前方那張白淨如玉,沒有絲毫煙火氣息的面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表達紛亂的思緒。
不等謝青侯回答,李殺生再度轉身看向大河,側對着衆人,“你們一羣人,扎堆的被李白衣往外送!趙天甲這個老不正經的,竟然撿到了白小胖!看上去不怎麼樣,其實很怎麼樣!”
“李太玄我倒是有幾分敬佩,不過這個從不留戀人間的懶散傢伙,竟然收了一位未來的女劍仙做徒弟,前幾天晉入武聖還能和帝天干一架!”
“至於林荒,自是沒人敢撿!”
李殺生捲了捲袖袍,“所以,這次我賣李白衣一個面子,也來撿一個徒弟回去!”
“感謝前輩另眼相看!”
謝青侯忽然開口。
秦玄策眉頭一皺,連同着李殺生都是愣了一下……這話鋒,有些不對!
謝青侯躬下身子,一手撐着油紙傘,一邊扯了扯阿寧背上的斗篷,隨後接着道:“可是,我我要救阿寧,沒辦法隨着前輩修煉。我喜歡阿寧,六根不淨,所以我也無法成佛。我修煉過邪族功法,吃過血食,與佛家也已然無緣!”
秦玄策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他不信謝青侯看不出來,眼前的這個和尚到底有多麼強大。
斬業佛王李殺生!
佛陀動怒,手持屠刀,那可是令天下蒼生都會戰慄的存在。
“果然沒有慧根!”
李殺生轉過身子,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他只是淡淡的看着謝青侯背後的阿寧,搖頭道:“可是你告訴我怎麼救活一個死人!”
謝青侯霎時身形一顫。
他不可置疑的盯着李殺生。
而後目光變得惶恐。
隨後又是憤怒的盯着李殺生。
最後,謝青侯咬着牙,壓低了聲音的嘶咽道:“不知前輩此言何意?”
李殺生緩緩搖了搖頭,背對着謝青侯:
“你身後的人,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皮囊吧了。而你所感受到的她的生命的氣息……阿彌陀佛……你可聽說過執念二字?”
“不……”
謝青侯忽然吼了起來,吼聲中滿是憤怒,又滿是惶恐,“阿寧她沒死,她明明有時候還能說話,她還有吐血,她沒有死!”
“我一定會救活阿寧,就算是踏遍九天十地,輪轉十世,我也會尋到阿寧活下去的契機!”
吼着吼着,謝青侯的靈魂之身頓時一震飄蕩,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直接被身後的阿寧壓在了地上。
“阿寧……”
謝青侯頓時叫了起來,反身去看磕碰在地阿寧。
然而……
謝青侯卻猛然發現,在沒有了那柄殷紅油紙傘的遮蔽之後,阿寧那枯萎的身體,竟然是快速的化作飛灰散去!
謝青侯驟然瞪大雙眼,滿臉的絕望與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