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完成任務, 這對單羽而言是第一次。
他洗了把冷水臉,透過盆中的水看着有些疲憊的自己。
“還剩下多少天?”他自言自語道。
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一個熟悉的氣息包圍,單羽的手搭在了腰上的手上。
側頭, 低聲問道:“靈飛, 昨夜睡得好麼?”
白靈飛的話給人一種似睡似醒的感覺。“還好, 不過……”
“怎麼了?”
白靈飛清醒了許多。“師兄可以老實告訴我麼?爲什麼會突然吐血暈倒?”
單羽轉過身, 看着白靈飛。“習武的副作用, 沒什麼。”
“什麼副作用?總覺得這樣很危險。”
“哥,早。”藍陽也走了進來,“你們在說什麼事麼?”
單羽搖頭。“沒說什麼。厄……接下來, 我們回宮?”
白靈飛鬆開了單羽,微退後幾步, 小心地問:“師兄, 可以不回去麼?”
“爲什麼?”
藍陽護在白靈飛之前。“哥, 你出關之後就沒打理過陽輝派了,還是先去總部看看吧。”
“小陽?”
“小陽也不想回去……哥不知道, 靈飛哥哥在天魔宮受盡欺負……”
“藍陽!”白靈飛立刻堵住他的嘴,藍陽瞪着他以示抗議。
單羽微皺眉。不管怎麼說白靈飛都是天魔宮少宮主,就算辰天暗中對付他也不至於被欺負。但是,爲何宮中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大一樣?
“好,沒拿到《破魔九重天》我也不好回去交差。更何況我還把崎兒弄丟了。還是先將這兩件事情解決了再說。”
“太好了!”藍陽頓了一下又道, “對了哥, 護法之一的浩找你好些時日。”
單羽理了理頭髮, “浩嗎?他在哪?”
藍顏搖了搖頭。“不清楚, 不過這裡有長老送來的一封書信。”說着, 藍陽遞上一封信給單羽。
單羽看了一會,扭頭看向白靈飛和藍陽。
“浩被朝廷捉拿, 十日後問斬。而朝廷的目的卻是想要將陽輝派連根拔起。”單羽看着兩人詢問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中,江湖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不清楚,我倆一直在天魔宮內。”
單羽的手搭在一旁的椅子上。“秦琅絕對不會這麼做。是陽輝派得罪了什麼人嗎?”
白靈飛有些緊張地看着單羽。“師兄?”
單羽擡起頭做了個決定。“我們先去京城一趟,或許浩知道些什麼。”
“好。”
江湖越來越混亂了,似乎是誰一手策劃的。
單羽可以肯定,辰天沒這麼大本事。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自己是唯一一個被隱瞞真相的人。
一定要把真相弄清楚,背後的真相,一切的真相。
馬不停蹄了數日,三人來到了京城。
單羽問藍陽:“小陽知道浩被關在什麼地方了麼?”
藍陽搖頭。“不清楚,不過護法之一的智也來京城了,或許哥可以問問他。”
“嗯。那麼有說在哪會面麼?”
“說是‘老地方’。”
單羽點頭。“好,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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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了幾個圈子,走進了一個極度隱蔽的地下室。
地下室很昏暗,很符合陽輝派的特點。
昏暗中朦朦朧朧地看到一人,智似乎在這裡等候好些時辰了。
那人趕忙上前:“掌門!”
單羽點頭,“時間要緊。直接說重點,浩在哪?”
“據我調查,浩被狗皇帝關在了天牢。”
單羽疑惑。“皇帝?”這沒道理。
“對,而且皇帝想要浩死。”
“爲什麼?”
智搖了搖頭。“據說是浩知道了關於皇帝的什麼秘密……只是屬下不知是什麼。”
單羽沉默。
“那掌門是打算……”
單羽淺笑。“沒道理讓一名忠實的護法送死,當然是打算劫天牢。”
“可是天牢是……”
單羽不屑地說道:“皇帝寢宮我都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一小小的天牢。”
“需要準備什麼麼?”
單羽道:“只用幫我照顧好靈飛和藍陽。”
“師兄!”“哥!”兩人有些擔心。
單羽對兩人一笑,簡單地打發道:“我一個人行動方便些。”
當天晚上單羽夜潛天牢,卻無功而返。
單羽想了一會,決定夜闖皇宮。
只是,皇宮的防備竟比往日鬆了些。
單羽到了秦琅的寢宮,不意外地看到寢宮裡多了副十字架,十字架上緊緊地綁着的正是他的護法,浩。
秦琅抿了口酒。
另單羽有些奇怪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兩人竟可以輕鬆地閒聊。
秦琅看着十字架上的浩。“你說單羽是吾皇室之人,可有證據。”
浩簡單地甩給秦琅一句。“證據?沒有。”
“英雄,如果多說一些,朕說不定可以免你死罪。”
浩冷笑。“呵呵,我敬重你並不是因爲你是皇帝,而是敬重你的爲人。可是沒想到面對皇室血統你竟如此反應。甚至於想要毀掉一個不知名的江湖門派。”
秦琅沒有回答浩的話。“過去五天了呢,相信單羽馬上就要來了。”
“你很關心他?”
“哪個做哥哥的不關心自己的弟弟?”
浩疑惑道:“弟弟?你還沒說相信我的話。”
“不,朕信。”秦琅淡淡地說,“雖然記不清楚姑媽的模樣,不過單羽的確給朕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秦琅有些不耐煩了,“而且朕放出風聲也不代表朕真的會去做,只要這個小江湖門派沒做朝廷照成威脅。朕也沒必要花費那麼多兵力。”
浩呆了好一會兒。“對不起,那我就真不明白……”
“三年了,想見那個乳臭未乾的弟弟也不爲過吧。朕那個弟弟,沒事的情況下絕不會來。”秦琅放下了酒杯,“這不,就來了。”
單羽聞聲從簾後走了出來,道:“秦兄,三年不見,功夫進步了不少。”
“多謝誇獎,可是終日忙於朝政,也沒那麼多心思習武。”
單羽看着秦琅笑。“不知秦兄找我來有何事?”
“爲何不喊朕一聲‘哥’?”
“秦兄用‘這種’方式喚我來,感覺沒有兄弟之親。”
秦琅笑。“實在不好意思。爲兄的喚你來也不過是有事相告。”
“什麼事?”
“關於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單羽不在意地向一旁挪了幾步。“我對這個沒什麼興趣。”
秦琅沒有理會他,繼續道:“你的母親是朝廷公主。”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秦琅又道:“但是你知道你的父親是誰麼?”
“不是一山野農夫麼?”
秦琅笑。“如果只是一山野農夫,公主當年就不會被趕出皇宮了。”
單羽疑惑。“噢?”
秦琅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單羽。“這裡記載了有。當年秦玉公主和江湖大魔頭私奔,結果流落民間。我想你會很有興趣……”
秦琅繼續道:“江湖第一大魔頭是誰,你應該知道了。”
單羽看着冊子,眼神有些恍惚。“原來是這樣。”
“看你也不像很驚訝的樣子。”
“沒什麼好驚訝的。”單羽眼睛微眯,“只是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但依舊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存在。”
秦琅半倚着頭,有些無趣。
“你先坐下來,爲兄的還想多和你聊聊。”
單羽放下小冊子,抱拳。“遵命。”
秦琅的嘴角微微上翹。“你什麼時候如此聽話了?”
“單羽本就一普通百姓,竟有資格坐在當今聖上身邊,自然是受寵若驚。”
“還跟朕滑舌。”秦琅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單羽,“想不想擁江山,抱美人?”
單羽愣,立刻起身,“秦琅,我對你的江山可是沒有半點興趣的。至於美人,我已經有了。”
“也對,天魔宮單羽,想要什麼是沒有的。在江湖上的名聲可能已經蓋過朕這個九五之尊了!”
單羽冷笑。“您是翱翔於天際的龍,我是匍匐於地下的蟲,又如何能比?”
秦琅抿了一口茶,又看向了單羽。“你是吾皇家之人,自然有着這樣的權力。如果你想,朕不介意和你共享江山。”
單羽有些生氣。“秦琅,別開玩笑了。”
秦琅鍥而不捨地繼續說道:“你也知道,僅以一人之力管理整個大帝國是件艱難的事,朕早已疲憊不堪。”
“你還有萬千忠誠的僕人。”
“一萬個僕人也不敵你一個單羽。”
單羽有些不耐煩。“秦琅,我沒那麼多的耐心。這麼說吧,我是江湖浪兒,不是朝政之人。我對您的江山沒有絲毫興趣。身爲九五之尊的你也沒有試探我的必要……試問,在這麼短短的時間中,我有多少次機會取走您的性命,獨掌您的大權?”
“如果你想,大概不下於一百次。”秦琅緩了口氣,認真地看向單羽,“不過朕真的不明白,有那麼多人都向往朕的位置,爲什麼你就沒動過心?”
單羽反問道:“心在江湖,身在江湖。又如何會對如夢的江山動心?”
秦琅大笑出聲,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十字架面前,手劃過架上浩的臉。“單羽,你不是想來救他的麼?”
單羽亦站起身,低頭輕笑。“請問聖上,您又想做什麼?”
“我們做個交易,你在朕身邊做一個月的將軍,朕就放了他。”
“一個月?”單羽猶豫了會,道:“最多隻二十天,我還有個弟弟要照顧。”
“弟弟?”秦琅笑,“你指的是天魔宮少宮主白靈飛?傳言你們是那種關係,看來也不假。如果想他,到是可以將他接來皇宮。本王願親自接待他。”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知道白靈飛是我的親弟弟。”
“但是你也不能爲了你的弟弟而虧待了朕這個哥哥。”
“我們沒有兄弟之親。”
“但是你也白靈飛也不是兄弟之親。”秦琅緩了口氣,“成,二十天就二十天,二十天內我會讓你愛上江山。”
單羽看向了浩,道:“那還請聖上鬆開。”
秦琅照做了。浩身子一軟撲了過來,單羽扶住了他。
“朕已命人爲你安排了房間,希望單將軍會愛上皇宮。”
“多謝!”
在單羽準備跨出寢宮門檻的時候,聽到秦琅傳出的一陣很輕的聲音。
“單羽,你是朕最後一個兄弟……”
正常的將軍不應該住在皇宮裡吧。單羽邊喝茶邊賞月。
秦琅是一個很不錯的皇帝,但是皇帝的位置是建立在殺戮之上的。
這是歷史不變的規矩。
秦琅嗜殺了所有有可能和自己爭權奪位的兄弟,最後只剩他一人而已。
秦琅有錯麼?不,他沒錯。若說有,也只能怪他生在皇帝世家。
現在,高處不勝寒。他孤獨了麼?
如果說自己是他最後一個兄弟……
爲什麼感覺上並不舒服?
浩被安排在了別的房間,皇宮太大,單羽弄不清也不想弄清。
他洋洋灑灑地寫下一封信,說明了自己暫時不回去的原因,但是在封面上卻猶豫了一會。
最後,他註名了“少宮主”。
兄弟,是不是沉重的字眼?
單羽的笑容讓人覺得寒冷。
他對了天空吹了聲口哨,將信系在了翠鷹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