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秦琅領着單羽上早朝。
單羽穿上了沉甸甸的將軍裝，感覺這早朝像在演京劇。
“皇上，這萬萬使不得, 怎可以讓一山野草蠻當上將軍, 還坐在聖上身邊？”
“不但大家不服, 也無法讓百姓誠服啊！”
“皇上……”
抑揚頓挫, 激情澎湃。
秦琅只說了一句。“到底誰纔是當今聖上？”
衆啞口無言。
整一早朝, 單羽只安靜地看着，聽着。
秦琅很有魄力，做事當機立斷, 老練穩重。
但是對單羽而言就有些困難，問江湖事他事事清明, 問朝政要事, 他通了六竅。
秦琅時不時地扭頭向單羽詢問意見, 單羽只回：“聖上英明。”
沒錯，秦琅的決斷不會錯。完全不需要自己插手。
末了, 秦琅站起身，眼神從文武百官身上轉移到單羽身上，微笑道：“怎麼看你沒什麼興致？”
單羽誠實地搖頭：“江南江北百姓的情況我並不清楚，所以不方便做出回答。”
“大膽，竟在聖上面前如此說話！”帶宰相帽的男人站了出來。
秦琅對着文武百官晃了晃手。“不必不必。”
單羽輕笑。
退出早朝, 秦琅再次將單羽帶到自己寢宮。
“看來朝政不適合你。”
“對。”單羽也不覺得害羞, 淡笑着說, “人總是有缺點的。”
秦琅亦笑。
單羽走了兩步, 回頭看向秦琅, “以前聖上總說在我面前就犯傻，今日看來, 偉大的聖上玩弄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很多次了吧。”
秦琅坐下，玩味地看着他。“朕怎麼捨得玩弄朕親愛的弟弟。”
“不捨得也捨得了。”單羽同坐了下來。
秦琅咧嘴笑了好一會兒，又道：“竟然對朝政不感興趣，那麼朕把朕的禁軍託給你帶帶如何？”
“先謝過了，不過給我帶禁軍……我倒是可以把他們都帶成魔頭。”
“像你這樣的小魔頭？”
“嗯……當然比我要差些。”
秦琅使勁擰了單羽一下。“你這傢伙，還是和以前一樣自戀。”
單羽跳眉。“也不知道這自戀是誰教的！”
秦琅笑得燦爛。“想起那會，倒是開心。”
單羽笑得無害。“原來你喜歡受我欺負。”
“鬼了吧你，那段時間不在皇宮，怎麼着也都輕鬆。”
“我看你現在也很輕鬆。”
秦琅笑容收斂了一些，搖了搖頭。“你啊，不懂得朝廷……”
一陣沉默，單羽沒有回答。
察覺到氣氛有些尷尬，秦琅笑着對單羽道：“單羽，我們玩個遊戲？”
“什麼？”
“皇后要生了，朕的楊貴妃也要生了。”
單羽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
“誒！”秦琅站了起來，頑皮地看着單羽，“我們來打個賭，看誰先生，誰會是太子。”
“誒誒，你連自己的兒子都拿出來賭！”
“玩玩嘛~勝了的那人有權力給太子起名字，這個賭注怎麼樣？”
“給太子起名？”單羽有些無語，“你該知道，這可是天大的事。賭這個？”
“賭注越大越好玩，而且你也是孩子的皇叔，自然有這個權力。”
“那賭輸了的？”
“自然是給二皇子起名。”
“你就肯定會是兩個皇子？萬一……”
“看你個單羽，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單羽笑。“成。”
“你是客，你先猜。”
“我猜是楊貴妃先生。”
秦琅笑。“行！”
末了，秦琅請單羽弈棋，被單羽拒絕。說到習武之事的時候，單羽才同意再教秦琅一些功夫。
秦琅，不愧是天子。沒兩天就學會單羽授予的劍法。
單羽搖了搖頭。“面對你，我自慚形愧。”
秦琅笑得無奈。“我面對的是萬千子民，不是一點兩點就能說得清、做得好的。不管怎麼說，單羽，朕需要你，朝廷也需要你。江湖人不過問朝廷的情況，但是……國情實屬複雜。”
“還有十八天。”單羽突然道。
“嗯？”
“我呆在皇宮裡的日子。”
秦琅笑得很牽強。
這時突然一探子來報，秦琅快速接過密函。
眉頭越來越緊，單羽自然知道是出事了。
“邊關告急，竟然這麼快……”
單羽笑得諷刺。“我很想知道是誰在你身上動土，你的名聲可是享譽內外！”
“南方夷人，天性粗獷，首領蒙陌又是一粗人，朕猜是爲人利用了。”
“你準備怎麼辦？”
秦琅看向單羽。“彝族只是一少數民族，不足爲懼。”
“那你又爲何如此擔心。”
“朕自登基以來，一致主張‘安民富民而固我基業’爲治國之道。若挑起了戰爭，則又該有一場腥風血雨。”
單羽側頭，看着秦琅。“準備怎麼做？”
“先嚐試着談判……若能達成一致協定則最好，若不能，則試試和親。”
“又是和親？”單羽頓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那冊子上記載的，秦玉公主是爲了逃避和親而和白恆敬私奔。對吧？”
“說的沒錯。”
“和親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但是以一人的犧牲換來萬千生靈的和平，不值得麼？”
“我不知道。”
單羽搖頭，對他而言，這都是些很頭大的問題。
“若是你江湖中人遇到這種情況，又該如何去做？”
“江湖人做事很直……若真遇到和自己過不去的。能忍則忍，不忍則以本事論高下。”
秦琅笑。“這種生活很單純，難怪你如此喜歡。”
單羽繼續道：“朝廷的是我的確不大懂，不過如果說要我爲了別人犧牲自己的親人。我想我也沒那麼偉大。”
“嗯？……”
“想象一下，親人……如果是爲了白靈飛，我倒不介意讓一個民族從歷史上消失。”
秦琅笑得爽朗。“看來你真的很愛白靈飛了。”
“愛這個字還是不要輕易說出口比較好。”單羽輕聲吐出。
“爲什麼？”
“太過輕浮。而且，感情不是說出來的，而是感覺出來的。”
秦琅又笑。“朕夜夜都對美人說‘愛’，那朕豈不是世上最輕浮的人了？”
“難道不是麼？”
“大膽！”秦琅的語氣變得嚴肅。
單羽不爲所動。“秦琅，你忘記了麼？我單羽可是嚇着長大的。”
秦琅的口氣放鬆了下來，走到單羽身邊坐下。“朕自然知道，只是逗你玩玩而已。”
“逗我玩玩？”單羽笑，“皇帝的玩可都是會出人命的！”
秦琅歪着頭，看着單羽。“朕就算殺遍全天下也不會殺了你單羽。”
“那還是真的榮幸。”
秦琅又頓了頓。
“單羽，不談判、不和親，這次蠻夷之事，交給你來處理。”
“我？”
“朕特許你一萬精兵。”
“如果是精幹部隊，一千足以。只是我想知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秦琅很平靜地說道：“按你自己的想法，想怎麼做便怎麼做。達到讓蠻夷服從的目的便好。”
“那好，不過我的部下還是要歸還給我。”
“你是說浩嗎？”
“對，而且我保證在十八日內完成任務。”
秦琅啞笑。“你還記着日子。”
“那是自然。”
剛開始的時候單羽沒覺得什麼，可是真正看到精兵的時候才大笑起來。
是精兵沒錯，但是試問有哪個精兵會服從一個混江湖的，還是人人唾罵的江湖大魔頭。
秦琅對自己也夠意思了，自己也不能讓他失望。
單羽看向身邊的浩。“現在狀況怎麼樣？”
“好得很。”
“那就跟他們會會！”
話一說完就跳上臺。“不服我的人站出來！”
軍隊以很整齊的步伐向前走了一步。
“全部都不服！很好！”單羽走了兩步。“沒錯，我的口碑很差！但是你們又能好到哪去？如果你們夠強、夠厲害，那麼那些蠻夷又如何敢打這大帝國的主意！別生氣，你們自己也不服氣對麼？很好，不服是件好事！”
單羽繼續道：“你們的副將軍浩是我的得力助手，如果不服，就勝過他！但是以多欺少的疲勞戰可是不行的！我允許你們自己選出兩名戰士來挑戰浩！”
場下交頭接耳不到一分鐘，出來了兩壯漢。
單羽慢悠悠地走到一邊喝茶，再慢悠悠地擡起頭看看。
浩的戰鬥實力不是很強，但是對付兩名普通士兵還是綽綽有餘。
果不出一分鐘，勝負已分。
單羽微笑上前，“還有人想比麼？”
一士兵向前走出一步。“單將軍，請您明確一件事。我們想挑戰的並不是您的副將，而是您單將軍本人！”
“成！”單羽走上前，“上來十人！”
士兵們面面相覷，走出十人。
“你們先。”
十人將單羽圍成一個圈，但是遲遲不發動攻擊。
因爲沒有破綻。
單羽笑着揚起衣袖，手緩緩地搭在劍柄之上。
“能快些麼？”
衆人有被激怒的趨勢，在快接近單羽的時候又警覺地跳開。
“你們有時間，但是我並沒那麼多的時間。要打就快，不然白白浪費掉了機會。”
聽完這話，十人對着使了個眼色，竟一齊撲了過來。
單羽站在原地不動，僅一股內息就將十人震飛。
頓時，場上場下均安靜了。
單羽冷笑着看着這千名兵將。
“我單羽就這一點本事，夠了麼？”
震天的聲音洶涌而來。
“單將軍單將軍單將軍……”
鬧一鬧場子還行，只是在帶領軍隊這方面單羽確實不擅長。以前有辰天負責帶領天魔宮弟子，現在，單羽又將全部事情都交給浩。
軍隊浩浩湯湯地行進着，單羽認真地算起了日子。
照這個速度去一趟大概得十個晝夜。
但是怕白靈飛等不及那時間。
單羽眯起了眼睛。
正如秦琅所說，單羽是一個不懂國事的人。在前往邊疆的時候，單羽也考慮過這類問題該如何解決。卻沒有什麼頭緒，詢問了軍隊中的參謀，參謀員只說和解最好。
單羽懂得這個道理，只是該如何實施？
秦琅是不是有些義氣用事，沒道理將一千精兵砸在自己頭上。
“單將軍。”
“嗯？”
“前面五里路便到了。”
“很好。”
到了邊關立刻和邊關戰士匯合，這才知道事情已經激化。
但是，似乎是迫於天魔宮單羽的名號，遲遲沒有動作。
單羽笑。自己的名號什麼時候到了蠻夷那了？
等到單羽向蠻夷提出和解的時候，蠻夷竟一口答應。
單羽有些驚訝，這該是自己瞎貓逮到死老鼠？
可是，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在單羽準備折返京師的那一天，他見到了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