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言言夠勇敢,給了她時間能在此之前還完好無缺的在她眼前。看着那個醉漢手臂上有血跡,想必是剛纔被言言所咬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像剛纔那樣,把這個醉漢也砸昏。
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有點困難啊。她只能先悄悄的躲在大樹幹後,等待時機。而言言在這個時候看見了她,她向言言,打了個手勢。言言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不過聰敏的她知道,慕慕是來救她的。
言言就裝作沒事,與醉漢扭打。雖然以小孩的力氣是很難打過大人,但向來爬上爬下頑皮習慣了的她,動作機敏。逮着醉漢的粗壯手臂就咬,醉漢彎下腰捂着手臂疼的哇哇叫。就乘現在,她舉起手中的石頭正準備砸向他的時候,他突然轉過了身。
完了!不僅沒砸到他,還被他發現了!“看來老子今天非得讓你們吃點苦頭不可,你敢咬老子,啊!”
說完蠻力的一巴掌揮在了言言嬌嫩的小臉蛋上,言言被這重力掌摑而摔在了地上。醉漢對言言動完手,又轉向了她,“你拿石頭想砸老子的頭?!想砸死老子啊!來啊!來啊!”
面孔猙獰,“看老子不打死你。”同樣一巴掌揮向她,手中的石頭掉落,身體被重力甩出在地面上滾了幾圈,突然腦袋撞了什麼東西一下,眼前一片灰暗,緊接着失去意識的昏厥了過去。
陽光好像漸漸的離開,未完全閉上的雙眼只感陽光徹底失去前的光圈還在眼前。直到……她再也看不到任何畫面,徒留一片空白。
言言在哪兒?她現在怎麼樣了?
自己呢?又身材何處?
在哪兒?爲什麼森林間白霧茫茫,她找不到出路了。
“言言!言言!”她的聲音,還有些稚嫩的童音。
爲什麼聲音驀地變了?
她聽到森林間好像有恐怖的笑聲,她不知道聲音是不是來自於那個壞人,只知道聲音巨響迴盪在林間。
她又聽到了好多不同的聲音,似在呼喚她,又似在談話。
言言好像在哭,她好像在叫自己,好像……
好像哭着叫自己救她……
言言,你在哪兒?
她迷了路,白霧圍繞在她身邊,圍繞在森林間。它們好似蒙上了她的雙眼,想要阻止她的去路。
聲音巨響混雜,她的腦袋好痛。
不要吵了,不要再吵了……
有雙溫暖的手在撫摸着她的腦袋,“媽媽要去辦點事,要辦完事才能回來接甜甜。甜甜在叔叔這裡要乖,乖乖等媽媽回來好嗎?”溫柔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媽媽要去哪裡?爲什麼不帶甜甜去?”童音中有些不願。
“媽媽去的地方,甜甜暫時還不能去。”女人的聲音中有些無奈和哽咽。
“是這樣嗎?”是什麼地方,她還不能夠去呢?是因爲她還沒長大,所以纔不能去嗎?那她只要快快長大就可以了對嗎?
女人點了點頭,“嗯,所以甜甜要在叔叔這裡乖乖的,這樣媽媽辦完事就能來接你了,好不好?”
原來發間的溫暖還在,她放心了,“好……”乖巧的答應。
“乖乖的媽咪來接你。”那是女人溫暖的聲音,卻是最後的溫暖。
而這僅存的溫暖,竟成了夢魘,不停的折磨着她。
女人說會回來接自己的,所以她堅信着,所以她乖乖的等着。
那是一個美得不像話的地方,那是一座童話裡公主會住得古堡宮殿。那裡很大,大大的草地,似乎可以躺在上面曬太陽。也有樹林和花草,就是童話。
她走進了童話,是以失去最後的依靠爲代價,才換來的童話。
古堡前的花園裡,有一架鞦韆,樹藤鞦韆。
鞦韆邊上有個熟悉的身影,纖瘦異常。
鞦韆上有個像洋娃娃般的女孩,她開心的笑着。
那身影在推着鞦韆,鞦韆慢慢的搖了起來。就好像雲朵一樣,託着她在空中飄浮着。鞦韆飛得越高,就越能看到廣闊無際的天空。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讓她嚮往,但是又有着不安。
後來鞦韆不再飛的高高的,這是爲什麼?
鞦韆上小小的身影往回看,原來推着鞦韆的纖瘦身影好像美人魚故事裡的小美人魚,最後變得透明,然後成了泡沫飄向了天空。
她好像在往外面的世界去了,又好像去了一個未知的地方。
消失了,不見了。
小小的身影變得慌張,“媽媽,媽媽……”哭着叫喊,卻再也喚不回那個身影了。
鞦韆從飛得高高的,到最後靜靜的搖曳着。
鞦韆上,還坐着個小人兒。隨着鞦韆靜靜的搖曳着,懷裡有個布偶娃娃。
布偶娃娃的嘴好像不再笑了,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悲傷嗎?
後來,有道目光癡癡的望着那扇鐵門之外,等待着。
後來,布偶娃娃還是乖乖的躺在主人懷裡,陪伴着主人。只是目光好像不再那樣,執着堅定的等候着了。
後來,鞦韆上的人兒不見了,只剩下布偶娃娃獨自坐在那兒。是在爲她的主人,繼續等待着那個身影再次出現嗎?
後來,……
太陽,升起,落下。
月亮,升起,落下。
就這樣不停的替換着,不知疲倦。
鞦韆上的布偶娃娃也消失了,鞦韆上空蕩蕩的,空得讓人絕望。
也許,她們都失望了。也許,她們都等累了。也許,沒有也許了……
鞦韆依舊隨風輕輕的搖曳着,而上面,早已沒有了等待的身影和目光,什麼都沒了。
童話,那是一個美好的故事。
但是,能不能不要用童話去騙一個孩子。
因爲她會在等待中,慢慢失去了還不夠成熟的愛。在還未學習什麼叫做真正的愛時,卻被徹底泯滅了。還沒來得及給他們一個機會,學會愛……
迷霧的森林,溫暖中卻帶着謊言的身影沒了。
“慕慕,我們一起去玩吧。”她認得是言言的聲音,猶如一道細細的溫泉源口。絲絲灌入心田,注入點點滴滴的溫暖。雖然力量渺小,但是在努力的積聚着溫暖。頃刻間,聲音變得驚懼尖細,“救我!慕慕救我!救救我!”
“你爲什麼從來不笑?”這個聲音……好像是那個一直對着她,笑得燦爛的女孩。她在問自己,問自己爲什麼從來不笑。“笑吧,笑吧,快微笑吧……”那聲音就像魔咒,不停的敲擊着她的神經。
是身影在迷霧間旋轉着,還是迷霧圍繞着她在旋轉?
“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是男人的聲音,是她離開的新家,是那個新家的主人,更是她曾希望他成爲她父親的男人。
然後……然後她依稀聽到一種慈愛的聲音,“回去吧,回去吧,這裡不屬於你。有人在等你回去,孩子……別回頭,誰叫你都別回頭……”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是誰,卻只能被耀眼的略帶金光的白色光圈刺眼的無法直視。
“過來吧,跟媽媽走吧。”那道溫暖溫暖的聲音,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是的,那是向她許諾的聲音,那是讓她等待的聲音。“媽媽回來接甜甜了,我們可以一起走了。來吧,到媽媽這裡來吧。甜甜不是一直在等媽媽來接你嗎?快來吧,媽媽在這兒了。”
看不清身影,只能聽見聲音,她的腳步,不自覺的向聲音處走去。
“別回頭,誰叫你都別回頭。”是那個慈愛的聲音,好像有些蒼老。
她,該往哪裡走?
追尋自己等待了許久的聲音而去,還是選擇聽從一個陌生的聲音。
她在旋轉着,還是周圍的畫面在旋轉。
好像是個時光隧道,在幫助她重溫回憶。
當在選擇時,被羈絆着,只能陷入沼澤。
“還不快點跟着她走?你不是一直在等着她嗎?”那是她心底裡的一道聲音。
“不可以,不可以跟她走。那是騙人的,她在欺騙你。”那是她心底裡的靈一道聲音。
“誰說的!她來找你了,爲什麼不跟她去?你等了那麼久,不久是在等這個嗎?”兩道聲音似乎站在兩個平衡點上,不上不下,缺了她最後決定放在娜兒的砝碼,那是她的抉擇。“不要聽!不要聽!是騙人的!不要跟過去!”
她等候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
“過來吧,跟媽媽走吧。”
身影隨着這道聲源而漸漸邁出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