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悅耳的嗓音,以及,緊隨其後出現的,那個面容秀麗無雙的靈動少女,都是如此地讓人心生歡喜,讓人心中忍不住親近,哪怕是稍微皺起的眉頭,都絲毫沒有半點的威懾和怒意,只會讓人覺得心疼。
但是方纔還充斥着壓抑,可怖,以及伏羲瘋狂殺機的宇宙之中。
卻是一瞬間冰冷安靜下來。
是的,冰冷安靜。
乃至於有一種,正在熱火朝天的心情裡面忽然被人用一盆的冰水從頭頂澆灌下來的感覺,一瞬間不要說是戰意了,就連血都冷了,那一條九幽之龍微微垂首,讓媧皇能夠順着祂頭頂的鱗片走出。
短短几步,少女走出了很用力的憤怒感。
袖口飄搖,其下的手掌握緊。
然後再度地,加重語氣詢問道:
“兄長,你現在在做什麼?!”
“……………”
伏羲結結巴巴道:“我,我只是想要和,和這些傢伙交流,交流。”
“啊對對對!”
伏羲似乎是想到了某個絕妙的藉口一般,右手按在旁邊張若素肩膀上,稍微一用力,把老道士攬過來,裝作一副非常親密和關係很好的模樣,放聲大笑起來道:“啊哈啊哈哈,是啊,交流,交流!!”
“張道友,張老弟!”
“我們剛剛是在有友好和平地交流對不?”
“對不對?”
張若素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力量越發巨大,僵硬轉過頭去,看到伏羲臉上露出了誇張無比的‘和善’笑容,一雙黃金色的豎瞳死死地盯着自己,伏羲臉上的笑容和善無比,但是張若素卻彷彿能夠聽得到魂魄上的慘烈嚎叫。
‘快答應快答應快答應快答應快答應!’
‘要不然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
張若素:“…………”
嘴角抽了抽。
這我是拒絕呢,還是拒絕呢?還是拒絕呢?
還沒有等到老道士仔細思考,然後開口的時候,那邊的少女已經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道:“兄長,你在做什麼?!”
伏羲裝作沒有聽到,仍舊滿臉爽朗笑容,道:
“啊哈哈哈,我?我當然是在和朋友……”
少女眉頭微微揚起,道:
“伏羲!”
伏羲的神色凝固。
刷!
閃電般地把暗中威脅的手掌收回來,然後眼觀鼻鼻觀心。
無比老實!
而這個時候,那濁世鬥戰,驚魂方定,看向那邊的媧皇,忽而感覺到,現在這個時候,正是自己的破局之法,或許也是唯一的生存機會。
在此時此刻,一切都已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短暫收起了戰鬥之心,伏羲自不必說,就連共工,在擦過了嘴角鮮血之後,也已經把手中那柄神兵長槍沉默收了起來。
所有人都彷彿已經放下了先前的戰鬥之心。
媧皇的出現,似乎讓他們心中的戰意都被解構。
濁世鬥戰眸子裡閃過一絲掙扎和決然。
他明白自己的生機只有一線,那就是現在立刻衝到媧皇的面前。
絕非是立刻對她出手。
這個時候,還敢對媧皇出手的話,後腦子都不夠眼前這幾個人分的。
他需要做的,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撲到了媧皇的身前。
而後立刻膝蓋一軟,五體投地。
用自己的頭狠狠地磕在地面上。
聲音越大越好。
然後以無比的誠意去道歉,去表達自己之前真的是豬油蒙了心,竟然敢於對媧皇出手,並且表示自己願意接受一切的懲罰,甚至於願意接受各種禁錮類別的法術,願意付出道果。
只求可以活下來贖罪。
哪怕是濁世的生靈也都知道,媧皇最是心善。
自己如此懇求,或許還有那麼一線生機。
必須要快,必須!
濁世鬥戰眼底閃過一絲瘋狂和決然,然後趁着伏羲老實下來的時候,展現鬥戰道果之姿態,朝着眼前的少女衝去,只是剎那之間,先前站在了媧皇身後的燭照九幽之龍已經輕描淡寫踏前半步。
而後,濁世鬥戰前方的時間流瞬間變慢。
他的腳步變得緩慢,思維變得遲滯。
彷彿萬物都放慢了幾百倍乃至於幾千幾萬倍。
唯獨眼前的灰袍男子,氣息幽深平淡,雙眸微斂,俯瞰着自己,蒼茫遙遠,萬古獨存,在時間的偉力之前,就連星辰萬物都變得渺小,都在飛快地朝着後面退去,直至最初一切都不存在。
而燭照九幽之龍,越發蒼茫,越發高大。
濁世鬥戰的思緒凝固。
下一刻,一道殘影瞬間暴掠而來。
伏羲剎那之間出手。
幾乎是一腳正面直踹,以踢開世界般的勇氣和力量踹出去。
灰袍男子似是早已經有所感應。
輕描淡寫地朝着一側走了一步,手中握着一柄玉骨質地的摺扇,微微扇動,鬢角兩縷黑髮帶風,瀟灑從容,而伏羲的一腳直踹直接從祂的面前過去,然後趨勢不停,正面踩踏在了濁世鬥戰的臉上。
咔嚓!
濁世鬥戰的面容幾乎瞬間就被踩成平的。
巨大的力量去勢不絕。
讓濁世鬥戰的身軀被這一股磅礴的力量帶着朝着後面飛起來,然後幾乎化作了一道螺旋,朝着前面瞬間飛出去了好遠,而伏羲和燭九陰擦肩而過,兩個人視線對上,都是呈現出冰冷淡漠的豎瞳,只是一者隱隱震怒,一者則是帶了一絲戲謔。
燭九陰並未曾攔路。
只是看着那一瞬間伏羲就直接撕裂虛空,然後一腳將濁世鬥戰踹入了空間裂隙,剎那之間消失不見,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而一直到這個時候,先前在媧皇面前的那一道虛影,才緩緩地消散。
少女一怔,而後銀牙咬住。
素來溫柔的眼底浮現出了一絲絲的‘家裡兄長不聽話性格太野又跑掉的’惱怒。
萬萬沒想到。
面對如此的困境,面對如此的難題。
伏羲竟然……逃跑了?
張若素頭疼感慨。
心裡面嘀咕了一句,這讓媧皇眼底出現了一絲絲惱怒,可真是太難了,這似乎也是代表了伏羲在媧皇心裡面的地位是最爲特殊的那個,而這個特殊性和重要性,或許連衛淵都無法相提並論。
嘆了口氣,道:“爲何不攔住他呢?”
燭九陰平淡道:“爲何要攔?”
“方纔那般架勢,誰敢攔伏羲,怕是要和他好好做過一場了,本座不想要和那腦子裡面只有廝殺的莽夫打架。”
張若素擡手按着眉心,道:
“不過,祂跑的時候把濁世鬥戰帶走做什麼?”
“做什麼?”
燭九陰雙眸幽深,無聲自語,忽而平淡道:“不知道,或許只是順勢踹了一腳,也或許是因爲畢竟對於媧皇出手,此刻想要對着媧皇討饒求活命,伏羲難以拒絕媧皇的請求,也不可能容忍對媧皇出手的傢伙活下來,所以索性先把這個可能性解決掉。”
聲音平淡,所說的也確實是伏羲會做的事情。
而張若素其實也已經猜測出來,考慮到了林老頭的事情,他也沒有出手阻攔,或者說幫助媧皇拉着伏羲,而是任由後者離去。
燭九陰微笑了下,垂眸看了一眼那邊生氣惱怒的媧皇,無聲自語:
“也或許……”
“只是因爲接下來的畫面過於血腥暴戾,不適合某些人看到。”
……………………
大荒的邊緣,衛元君擡眸看着天穹,先前的血雨已經落盡了,這代表着某位道果層次的強者隕落,只是目前還不知道,究竟是誰隕落了,不知道是清濁兩界那一方的。
衛元君想到了在她的那個時代裡面衛淵的經歷。
又想到了先前突襲於此的濁世強者。
心中對於怒氣衝衝離去的無支祁和共工頗爲擔憂。
擔心之下,運用了她頗爲擅長的卜算之道,結果便是發現無支祁和共工此刻的狀態都不好,身上似乎都有經歷惡戰之後留下的不輕傷勢,當即就打算要離開前去尋找他們,但是此刻這些清世各大神域的強者們又如何肯的?
當即便產生了衝突和對峙。
“無論如何,你不能離開這裡。”
“便是有噎鳴輔君和金烏殿下做保也不可!”
其中司幽一族的成員怒聲道:“說,你是不是想要去幫他們?是不是打算要趁機溜走?你和那隻猴子果然是一夥兒的,我早就知道,一看你便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那無支祁,禍君,本也不是什麼正經的神靈……”
“我們不能信你,你有什麼可以作保抵押的?”
“憑什麼要我們相信你?!”
“要我說,兩位殿下,就應該將此人直接捆縛起來壓在我司幽國中。”
“等到了事情結束之後,再去處理。”
衛元君垂眸。
她的右手垂了下來,搭在了旁邊的長槍之上。
被扣在這裡,好話也說盡了,對面卻也不顧,她體念對面是濁世鬥戰的受害者,但是她不也是?況且,她可是被伏羲養大,和身生父母不同,並非是什麼好脾氣的。
長槍槍鋒之上,隱隱有鋒芒吞吐,銳利冰冷。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
忽而——
撕裂般的聲音猛地炸開。
諸神皆驚,然後下意識擡頭,看到前面的虛空竟然被撕裂出來一個猙獰的口子,對面不知道通往哪裡,只見到了一片空洞幽深,下一刻,一道殘影飛出,金目猴臉,身材結實,竟然正是那無支祁!
諸神皆驚。
其中一人轉而看向本來就要出手的衛元君,怒道:“果然是你對吧?!”
“他是來救你的。”
“我——”
轟!!!
恐怖沉悶的破空聲音,而後是無支祁發出的慘烈嚎叫,下一刻,司幽之國的神靈,以及其餘各大部族的神將都神色凝固,就連噎鳴和金烏都面色驟變,唯獨衛元君,訝異之後,握着槍的手鬆了下來。
‘無支祁’飛遁逃亡的身軀驟然停滯住。
一隻手洞穿了祂的身軀。
金色的鮮血不斷地滴落。
而後剎那之間,似乎是萬物迴歸,強行以原初之力,森羅萬象重複了這一段的時間,強行將這個‘無支祁’的生機維持住,保持其身軀之不死,或者說是時間的逆轉閉環,使得其復活。
然後再以最爲慘烈殘忍的手段將其轟殺至死。
繼續復活,斬殺。
如此不知道多少次循環輪迴,最後連這‘無支祁’的意識都已經崩塌湮滅瘋狂,壓抑不住自身的血肉,其神魂,氣機,真靈全部都被千百萬次的復活擊殺的過程中,轟殺成渣滓之中的渣滓,大片血雨,從天而降。
而白衣青年垂手立於血雨之中。
擡頭看天,黑髮沾染血水,俊朗的面容之上落下血色。
而後低下頭,金黃色的豎瞳微微垂落。
猙獰,冰冷,淡漠,瘋狂,無可匹敵的壓迫!
旋即開口,嗓音淡漠:
“你說的對,我是來接她的。”
“誰有意見嗎?”
於是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PS:今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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