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姐,這寒酸的排場怎麼回事?”
“九妹,這已經是民間一般以上的婚宴了,不要強求太多。”
公孫家的‘水仙莊’門口點起大紅燈籠,一眼望進去盡是綵綢喜帳,大廳中傳出鼓樂之聲——按照慕容世家的標準看來,這擺出來的婚宴簡陋得差不多需要‘被扶貧’。
“谷大哥,新娘的袍子下面應該藏着劍……我感覺得到。”
“嗯……拜天地的桌子下面好像也很怪異……公孫谷主這那裡也藏着武器吧?”
公孫止全身吉服,站在左邊,小龍女鳳冠霞帔,站在右邊,承接着賓客的祝賀——儘管衆人對楊過、小龍女、公孫止三人的愛恨情仇的認識還停留在昨天下午‘小龍女強說不認識楊過’的程度上,甚至還以爲楊過已經悲憤地離開絕情谷,但武林高手們的直覺提醒着他們這場婚宴的氣氛很有問題。
“沒有什麼喜慶活動嗎?明明有情花刺這種專測男女真心的東西~~”
“新郎新娘都不是一條心,用情花刺測這個找抽啊……喂,假道士,你手上的樹枝別甩來甩去!”
這場續絃婚宴的流程只有收禮、拜天地、吃飯——沒有敬酒、沒有表演、也沒有鬧新房,一切從簡,公孫止彷彿洞房完畢就算大獲全勝一般。
——無論從何種角度考慮,這都不是場好婚宴。
“還好,場面還算喜慶,”還在找時機‘失手’將帶刺的樹枝扔到谷月軒與荊棘身上,看他們十二個時辰之內如何面對妹子的利茲說道,“昨天我還以爲只有蒙古那邊的人與我們這兩批人當賓客,這不是也有其他居民嘛~”
“……谷中還是有不少人家的,”因爲父親續絃而悶悶不樂站到一邊,卻被利茲捉來客人的桌子坐下聊天的公孫綠萼(旁邊是顧人玉)苦笑道,“雖說我爹爹是谷主,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公孫家的弟子。”
既與《逍遙谷》‘全人口=5’不同,又與《繡玉谷》‘全部人都是移花宮門人’不同,除去公孫家族的‘水仙莊’外,《絕情谷》內還有不少住戶。這些住戶並不是奴隸、農奴,甚至也不用繳納糧食,只是家家戶戶都有人在‘水仙莊’侍奉公孫家,某個意義上也是納稅的另類形式了……當然,這種納稅形式足夠友好了,侍奉公孫家還能學點武藝。
“管理得很好……谷中人的生活很平和安定。”顧人玉臉一紅,連忙低下頭,捧老丈人的臭腳這種事,實在很難堪。
“額……多,多謝稱讚。”公孫綠萼也是雙頰飛紅。
(砰砰砰!)三聲爆竹響,預示着婚禮的即將進行。
“某對未來的小情侶別搞錯場合,這裡不是你們的主場,”利茲這調侃讓他們更是頭也擡不起來,其中公孫綠萼也忘記了父親再娶的不快,“呼……總算開始了,我都等得不耐煩了~”
如同迴應利茲的話一般,贊禮人唱道:“吉時已到,新人同拜天地!”
“唔~”雖說之前各種瞧不上這婚禮,不過既然來到這裡就肯定想圍觀這一刻,衆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公孫止與小龍女。
只可惜,小龍包註定還是要坑楊帥哥。
【——新人同拜天地,舊人那便如何?】
“擦,又是刀下留人的節奏?時間用不用把握得那麼好!”利茲循聲而望時還不忘吐槽。
公孫止聽了喝聲,本已大感驚詫,一轉頭看見門口的楊過與他推着的輪椅上的禿頭老太婆,心中更是升起一個恐怖的念頭:“尊駕何人?”
“哼,公孫止,你連我都認不出來嗎!”禿頭老太婆嘲笑道。
“!”
“啊……媽媽?”或許是天性使然,明明失母之時只有四歲,但十四年後公孫綠萼還是第一時間記起來什麼……下意識就衝了過去。
“站住!你是誰!”禿頭老太婆……應該說公孫止的原配妻子裘千尺明顯在聽見這一聲‘媽媽’後神情一變,但遭受大難的她心中早就對人沒有半分信任感。
“我,我是綠萼啊!”公孫綠萼急忙道,站近一看,雖然裘千尺已經四肢殘廢,這些年的慘痛生活讓她頭髮幾乎掉光,但是越看就越能喚醒她心中的童年記憶!
“……你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時生的?”裘千尺面上的戒備並沒有松下,“不!你左邊腰間有個硃砂印記,快解開給我看。若沒有,叫你命喪當場!”
“這……”公孫綠萼爲難地左右環顧,周圍這麼多人看着呢……她這個黃花閨女……
“快點!”
“……”被母親懷疑的公孫綠萼心中無比難過,但最終還是咬牙解開長袍,拉起中衣,露出雪白晶瑩的腰身,果然有一顆拇指大的殷紅斑記,紅白相映,猶似雪中紅梅一般。
裘千尺只瞧了一眼,已是全身顫動,淚水盈眶,忽地雙手張開,叫道:“我的親親寶貝兒啊,你媽想得你好苦。”
綠萼瞧着她的臉色,突然天性激動,也不管之前的爲難了,搶上去撲在她身上哭叫:“媽媽,媽媽!”
時隔十四年後,母女相聚,實在是讓人感動涕零。絕情谷中超過三十歲的老人也紛紛涌上前向裘千尺問候……然而有人對這一幕很不高興。
“都給我退開!”衆人愕然回首,只見公孫止對裘千尺戟指喝道,“賤人,你怎地又回來了?居然還有面目來見我?”
“爹?!你說什麼啊,這是媽媽啊!媽媽她沒有死啊!”公孫綠萼震驚道。
“女兒你讓開,”裘千尺放開懷中的公孫綠萼,冷笑道,“他肯定是對你說已經死了吧……那他有說過將我手筋腳筋挑斷、扔下潭中讓我死的人又是誰?”
“咦?!”衆人看向公孫止。
“你給我閉嘴!”公孫止從谷月軒此前就在關注的桌下抽出獨特的兵器‘金刀黑劍’……他也沒想到原本戒備小龍女發難而做的佈置在其他地方有用!
“哼哼~~我還以爲你們公孫家的縮頭烏龜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呢~”裘千尺冷笑道,“聽說今天這裡有蒙古國師、《慕容世家》與《移花宮》的人在場吧?就讓他們知道你公孫止到底做過些什麼!”
“你敢!”公孫止飛撲而上。
“楊過!你想要的絕情丹還在我手上!”裘千尺掏出絕情丹作勢捏碎道。
“……!”楊過拔出玄鐵重劍,立於其身前。
“絕情丹只有兩顆,你不要忘記我手上還有一顆!”已經見識過楊過的厲害的公孫止也馬上停下來,同樣摸出絕情丹,“你敢和我動手?!”
“你……!”
楊過陷入兩難境地。
幫裘千尺,公孫止的絕情丹肯定不保。
幫公孫止,裘千尺的絕情丹肯定不保。
而因爲小龍女感人的‘我們一起痛’,全身都刺,身中致人於性命的情花毒的人現在有兩個……
到底怎麼做才能得到兩顆絕情丹!
到底怎麼樣才能同時解除自己與姑姑身上的情花毒!
…………唔,等等?
解毒……解毒……
然後,楊過收起劍。
拉過早就摘下紅布巾乘亂走過來的小龍女,往慕容世家衆人所在的飯桌走去。
一直走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縮到飯桌下的利茲身邊。
問道。
“我這裡還有兩份內功心法,利大哥你這邊能幫我解毒嗎?”
“額…………因爲我很想看人打架……我可以暫時說‘不能’嗎?”已經竭盡全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的利茲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