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岸城的正東方,一望無際的海洋。
陸安的隊伍再次來到天岸城,從這裡開始出發。但在臨行之前,陸安刻意對這些人說道,“此行危險,大家自保爲主,量力而行。如果發現異端千萬不要擅自出手,而是等到辰時向我彙報,由我做出決斷。”
隊伍中衆人聞言都微微點頭,不用陸安說他們也不想過度滲入去搜查,這明顯是業火宗與陸安的恩怨,至於陸安要如何反制業火宗,讓他們做什麼,他們聽着就夠了。
簡單說了幾句之後,隊伍便直接開始朝着海洋前進,當衝出陸地範圍進入海面之上後,立刻所有人兩兩成對分散開來,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飛去。
看着一望無盡的大海,搜尋的心境完全與在陸地不同。
這不僅僅是危險的原因,大海的一望無盡會給人很大壓力,再加上海水的深度要遠遠超過普通的陸地,三千丈以下的深度就很難用感知清晰辨認,也就是說想要仔細搜查,就需要時不時的進入深海。
所有宗門的人都知道,現在海洋中許多奇獸種族在朝着陸地進攻,哪怕是臨近陸地的海岸也變得十分不安全。與在陸地上完全不同的緊張情緒,所有人都不由得放滿前進速度。
除了陸安和凌衝以外。
陸安近乎全速在天空中飛行,感知完全打開,儘可能籠罩更廣闊的範圍,包括下方的海洋。凌衝自然跟在陸安身旁,只是他不知道爲什麼盟主這麼積極,前進的這麼快。
“盟主…”凌衝明顯有些擔心,說道,“他們一定不會前進這麼快,我們如果太早深入的話,萬一出事都無法及時找人來支援。”
“我爲的就是這個。”陸安飛行,狂風從他的周圍向後掠過,只見他轉頭,對凌衝說道,“再飛一會你也停下,我自己前往前方海域。”
“啊?!”凌衝一愣,連忙說道,“這怎麼行?讓盟主自己前去,柳盟主會殺了我的!”
“放心,她不會。”陸安飛快說道,“每天你只要保證辰時回到天岸城與他們見面即可,就說我還在尋找,很安全,沒時間回來。至於我的安全你不必擔心,每天我都會在子時回到冰火城,通知她們安全。”
“…”
聽到陸安的話,凌衝這才明白這件事很可能沒那麼簡單,盟主明顯有另外的計劃,既然如此他也能多少放下心。
“好。”凌衝點頭,說道,“我每天辰時都會回去。”
“記住,千萬不要往海洋深入,太危險,也沒必要。”陸安眼神凝重,認真說道,“不要想着來找我,你現在只要做好這一件事就夠了。”
“是。”凌衝用力點頭,說道。
陸安和凌衝再次往前飛行一段距離,確認四面八方不可能有其他宗門的眼線之後,陸安直接讓凌衝停下,返回到海岸附近藏起來,而他自己則是全速朝着海洋深處前進。
陸安不讓凌衝跟着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能造成如此大範圍傷亡的腥山月紅石很可能實力十分強大,就像是他曾經在奇州附近見過的那一大塊一樣。強大的腥山月紅石足以對八級天師造成影響,一旦凌衝中招,失去理智後反而會攻擊他。
說實話,陸安對海洋的敬畏之心一直沒有減少,因爲他已經在海洋中多次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和話語。但爲了腥山月紅石,就算他硬着頭皮也會上,而且他也期待着能通過這一次的任務,能讓自己的實力有所提升。
他已經被困在將近六個月,無論如何,至少也要先觸摸到八級中期的屏障再說,只要能觸碰到壁壘,突破就指日可待了。
獨自在海洋之上飛行,雖然陸安已經在海洋上生活幾年,習慣這樣的生活,但多多少少會給人一種空曠和孤單的感覺。陸安在天空和海中三千五百丈深度前進的時間是一樣的,每隔一炷香的時間他就會更換一次,儘量擴大搜索範圍。
實際上,陸安心裡很清楚,業火宗刻意安排他進入這一片海域,就說明已經提前在這裡發現什麼端倪。爲了能確保殺死他,很可能會做出很多準備,比如提前一天派人來到這裡,將敵方勢力的人吸引出來,大肆在海洋上巡邏搜尋,也就是說他應該很容易就能發現敵人的蹤跡纔對。
陸安一直保持警惕,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危機。但無論如何敵方勢力的總部不可能距離太近,陸安一連在海洋上飛行整個白天都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很快,天就徹底黑了下來。
按照陸安的速度,他現在所在的位置距離八古大陸已經很遠了,而且以其他隊員的前進速度,恐怕早已遠遠甩開,趕路的距離能否有他的一半都恨不一定。
來到夜晚,陸安的速度也漸漸慢下來。一整個白天的趕路讓他體內的力量消耗將近三成,對他而言已經來到極限,他必須將這部分力量儘快恢復。
更重要的是,夜晚極有可能是敵方勢力真正活動的時間。
陸安在距離海面兩千丈左右的空中勻速前進。今天的夜空沒有云彩,天空中皓月高懸,繁星密佈。但夜晚終歸是夜晚,即便海面上有着無數的水光,但依然很難看清遠處的事物。
視線受阻,感知已經變成最重要的搜查手段。
今晚的海面出奇的安靜,沒有一丁點風,甚至連波瀾都見不到一點。水面光滑如鏡,整個場面安靜得如同靜止一般。
這種極度的安靜,會給人造成非常大的錯覺迷惑,會讓人產生十分極端的恐懼。
越安靜,越詭異。
陸安的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月光甚至無法照亮他的眼睛,漆黑的雙眼在黑夜之中四處觀察。
陸安又前行半個時辰左右,他體內的力量已經恢復到九成,與此同時皓月也真真正正來到最高點。
嗖!
陸安身影猛地停下,站在海面之上,繁星之下,彷彿站在整個天地的正中央。
只見他的雙目無比黑暗,目光完全鎖定前方,鎖定在前方根本視線無法觸及的地方。
轟…
轟…
轟隆隆…
轟鳴的聲音從遠處的黑暗中遠遠傳來,並且越來越近。整個海洋的寂靜被漸漸打破,烏雲從遠處漸漸瀰漫過來,將天邊的星辰一點點掩蓋。
腳下的海水也是一樣,從出現細微的波瀾,到波瀾一點點變大,到最後形成一道道巨浪。整個海面從靜謐變得狂暴,水浪的高度甚至超過十丈。
與此同時,終於有東西從遠處的黑暗中走出,進入陸安的視線之內。
是一艘船。
是一艘巨大無比的船。
這船的高度超過百丈,寬度超過六十丈,船身只有一種顏色,那就是如同鮮血一般的紅。
見到這艘船的瞬間,陸安的眼神微凝,站在天空動也爲動,靜靜等着這首巨船的到來。
終於,這首巨船徹徹底底從黑暗中走出,來到距離陸安僅有三千丈的前方。但比巨船更早到來的是天空中瀰漫的烏雲,還有徹底翻騰咆哮的海浪。
從讓人壓抑的安靜到如同天翻地覆的轟鳴,巨大的差距足以震撼人心。
然而,陸安的情緒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尤其是這一雙眼睛,依然深邃且黑暗,連烏雲遮住後的天下也遠遠無法與之相比,就像無盡的深淵。
同樣平靜的,還有巨輪的甲板上唯一站着的一個人。
沒錯,一艘巨船,卻只有一個人。
這男人身穿紅色長袍,仰頭看着站在空中的年輕人,雙眼中隱隱散發着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