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的眼睛平靜看着遠處的李棠，做出非常準確的判斷。
沒錯，李棠的天賦的確沒有讓陸安失望。
陸安之所以能做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爲到現在爲止李棠還很安靜。李棠是一個很理性的女人，清雅而大方，絕不會在失去與空間的感知後還假裝沉靜。她能保持如此安靜的狀態，就至少說明她還能維持半刻之前的感知。而想要維持半刻之前的感知，單憑記憶是絕對不夠的，一定需要與現實空間真正產生溝通，才能讓感知一直儘量延續下來。
能達到半刻的時間，說明李棠與現實空間已經產生溝通，並且絕對不是極爲模糊的溝通，而是能夠真正一定程度上的溝通。
成功了。
陸安深吸一口氣，能維持半刻，就說明接下來的幾夜他不再需要太累，更重要的是幫助李棠在保持的基礎上擴大感知。這需要一點經驗的傳授，包括需要再次動用虛無力量。而在李棠完全能夠與空間力量保持穩定溝通之後，就會進行到算法的一步。
陸安一路走來的算法完全是自己摸索，沒有任何人告知。從最開始將身體前後的空間溝通，將力量分化，用空間爲刺與清作戰，在這段時間裡陸安還停留在利用與空間的感知形成經驗的階段，用經驗來控制空間爲自己戰鬥。一直持續到八級天師，當他的經驗積累足夠龐大之後，纔開始進行到算法。而李棠就比他幸運得多，陸安可以直接將經驗和算法傳授給她。
不過，陸安也會從中篩選。他還沒有準備將所有經驗和算法都傳授給李棠，甚至只想教給李棠經驗，而不教給她具體算法。能教給李棠空間力量代表着他比較看重和相信她，但還達不到傾囊相授的程度，畢竟空間力量可不是小事，一旦李棠有異心的話，什麼危險都可能發生。
除了家人，他不會絕對相信任何人。
遠處，在過去半刻後李棠沒能維持更久的時間，十餘息後空間的感知徹底消失。李棠心中着急想要盡力控制和維持，但這並不是有毅力就能控制的事情。
李棠轉身看向遠處的陸安，而陸安眼神微動，知道這已經是李棠的極限。
嗖------
陸安朝着李棠飛去，開口問道，“棠姑娘，怎麼樣？”
“剛剛感知消失了。”李棠擡頭看着面前的陸安，聲音很輕。
聲音輕，是因爲她沒有底氣。
她不知道自己的狀態是好是壞，是悟性高還是低，這已經是第六夜，她害怕讓陸安失望，更不想再讓陸安失望了。
陸安不傻，看得出李棠信心不足的狀態，一笑，拱手說道，“那就恭喜棠姑娘，成功邁出第一步了。”
李棠聞言當即一驚，甚至嬌軀微震，跟着笑容出現在臉上，一雙美目也中也充滿開心。
“有勞公子費心費力。”李棠並沒有自豪，而是先向陸安欠身道謝，說道，“我定不會忘記公子之恩。”
“恩倒不至於。”陸安微微一笑，說道，“接下來棠姑娘最好不要離開這裡，嘗試在這裡恢復對空間的感知。最開始的時間會很短，甚至可能只有一瞬，但棠姑娘不必着急。每隔一段時間嘗試一次，用次數來加深感覺，積累逐漸記下。這一步恐怕沒有捷徑，只能慢慢來。”
“這裡天地之力少，再加上棠姑娘體內沒有力量，感知會被放大。當在這種狀態下能夠穩定與空間發生溝通之後，棠姑娘再以擁有力量的狀態在這裡感知。再次成功之後，棠姑娘便可降低高度，以正常的狀態在陸地上感知。當在正常情況下可以穩定感知後，我就可以教給棠姑娘很多經驗了。”
得到陸安的認可和指點，李棠心中很開心。六夜的不斷嘗試終於見到光明，讓她的喜悅無法掩飾。而且在李棠心裡陸安已經不是單純的盟友，而是朋友，她也不會在陸安面前太過刻意隱藏情緒。
“好。”李棠說道，“聽公子教誨，現在就趁熱打鐵。”
陸安點頭，說道，“有不懂之事就問我。”
言畢，陸安便與李棠拉開距離，但不像剛剛千丈那麼遠，距離只有五丈左右。李棠立刻靜心重新與空間感知，而陸安則是在繼續吸收後方空間中的力量，避免影響到前方的李棠。
實際上，陸安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吸收什麼力量，也不知道這空間中到底有什麼力量。但他依然可以吸收，這恐怕完全是血脈中虛無力量的原因。
這種虛無力量，彷彿將周身空間所有力量全部同質化一樣，強行改變成爲虛無的狀態，然後進入到自己的血脈之中。而這種狀態，讓陸安不得不往‘靈’的方面考慮。
虛無力量，一直是他沒有弄清的力量。哪怕這種力量已經融於血脈，成爲自己命輪的一種，但依然讓他無法弄懂。但這種力量的強大毋庸置疑，甚至能對自己的玄深寒冰產生影響，融合轉化爲黑冰，而黑冰之強大大超出陸安的想象。
將體內的力量消耗，然後在高空中大量吸收空間中的力量，其實他現在所做的事與李棠並沒有太大區別。一樣是將體內的力量排空，這樣就可以專注於吸收力量時血脈中虛無力量對周圍力量的感知、轉化和吸收。這對於他弄懂虛無力量到底是什麼，有着很重要的影響。
自從擁有虛無力量到現在，陸安每天都在做嘗試和分析思考，在他看來，虛無力量絕對不止是純粹的力量那麼簡單，而是與神識也有一定關係。自己的神識本源與中心點的相融，本質上就是與虛無黑暗力量的相融，這兩者之間一定也有特殊的關係。
孤月姑娘曾經說過，自己在攬天峰中修煉出來的雙眼獨一無二，歷史上擁有自己雙眼的人不超過一手之數。付雨也對自己說過自己雙眼很強大，有着巨大的可能。陸安相信妻子和孤月都不會騙自己，只是一直想不通讓自己很難受。
這種感覺就好像擁有一個寶藏卻無法開啓一樣，但更讓陸安擔心的是，他怕自己長時間無法領悟會浪費甚至失去寶藏，這纔是讓他最心急的事情。
在陸安不斷吸收力量的時候，一旁的李棠也在反覆嘗試與空間溝通。透支的她在這樣的高度上哪怕一夜也未必能恢復多少力量，這種狀態對她的修煉來說非常好。在李棠不斷回憶和嘗試一刻左後後，終於再次恢復與空間的感知。只不過與陸安所言一樣，只有一瞬而已便立刻消失。
但有了陸安的預先說明，就讓李棠沒有失去信心，反而成功走出第一步後更加擁有信心。
接下來的時間裡，李棠都在專注感知，至少今夜不再需要陸安的力量幫忙。過程中李棠向陸安問過幾個問題，陸安都一一解答。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來到寅時七刻，再過一刻便到時間，兩人便要分離。此時的陸安已經將力量恢復得七七八八，雖然不到全盛狀態但也足夠。而李棠在一夜間成功溝通空間幾十次，已經越來越純熟，並且時間越來越長，到現在爲止已經可以持續一刻左右，讓陸安很滿意。
這一次李棠維持到極限後，停下感知的力量看向一旁的陸安。此時的她也已經通過吸收周圍的天地之力而恢復一定力量，她知道再過一會就是破曉，馬上就要離開。只見她低頭思索後，擡頭看向陸安，說道，“公子，剩下時間不多，我們回地面聊聊可好？”
一旁的陸安微怔，看向李棠，想了想後輕輕點頭，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