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泥沼

“我虎子哥的狐臭,竟然能薰那麼遠,你站在山上都能聞到?”這一下,秦仙兒可謂真的震驚了,大眼睛一眨一眨,給人一個無辜神情。

“既然都是真的,就不用藏頭露尾了,太陰玉兔出來吧。”劉雲臉上殺機肆意,目光閃爍,警惕的看向四周。

“我靠,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神仙。”秦仙兒一驚一乍的,急乎乎的跑了出去,隨後就聽見她說道:“太陰玉兔,有人要見你。來,別害羞,和我去見客吧!”

不一會了,劉雲神色抽抽,他看到秦仙兒懷裡抱着一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兔子。這兔子,抱着一根胡蘿蔔,吃的津津有味。

“我暈了多長時間?”劉雲問道,神色難看。這到底是時光逆轉,還是夢幻一場?

“算上我救你那天,總共五天了。”秦仙兒好看的眼睛向上翻動,思索了一會說道。

劉雲懵了,真的懵了。難道真的是走火入魔,出現幻覺了。他不顧傷痛,提起靈力運轉在雙腿之上,掙扎着走出屋外,要去鑑定一件事。

“你別亂跑,這幾天山裡不太平,你看那邊,原本有一座小山的,結果就在你昏迷的那天,竟然爆炸了。村裡人都說是妖怪乾的。哎…你別亂跑。”秦仙兒跟在後面,急忙扶着劉雲,怕他摔倒。

劉雲掙扎了幾下,可秦仙兒就是不放手,俏臉通紅,潔白編貝咬着紅脣,大眼眨動,滿臉無辜的看着他。

“男女授受不親,你放開我。”劉雲道,此刻也沒了殺意,只想儘快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他走火入魔,還是時光逆轉?無論是哪種情況,對他來說都不是好消息。

“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你不聽我的話就算了,還讓我離開,有你這樣子的人麼?”秦仙兒偏是不放手,一手玉臂環住劉雲的胳膊,抱在懷裡。

“我只是骨骼有裂紋,又不是真的全部粉碎…哎…你要攙着就攙着吧!”劉雲心中焦急,提起所剩不多的靈力,走出了村子。

一路上,他見到不少人,都是很普通的農人。唯一奇怪的就是,這裡像是一片淨土,真的沒有妖氣,這也是到現在心裡還懷疑的原因。

在秦仙兒驚駭的目光中,在她眼裡,重傷的劉雲,本該掙扎幾下,就要累的坐下。但事實上,他竟然一步一步,宛如常人一般,攀上了村子前的大山上。

劉雲額頭冒汗,急促的喘息,一代人傑,走上真路的修士,此刻竟然傷勢重到了這種地步,走了幾步路而已,竟然變累的不行了。

扶着他胳膊的秦仙兒,亦是在旁嬌-喘連連,瓊鼻上滿是香汗。只看到她從懷裡拿出香帕,伸到了劉雲的眼前,爲他擦汗。本能的想拒絕,可如今身體差的和凡人一樣,根本掙扎不得。

“就沒見過你這麼倔的人,跟一頭驢子一樣,脾氣來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傷這麼重,還要來這裡,肯定是什麼重要東西丟了吧?我給你說,東西再好,也沒有命重要。”身旁秦仙兒說道,滿臉焦急,她心裡有些懷疑,扶着的這個人會不會是個修士。

一個凡人怎麼可能在重傷時,還能如此蹦躂?

“你怎麼還向前走,前幾天,這裡可是有妖怪大戰。”秦仙兒一驚,眼睛裡出現驚慌。卻不得不跟上劉雲的步伐。

劉雲哪顧得上這女子的嘮叨,下了山,看到一片亂石堆砌的巨大廢墟,這明顯是一座大山坍塌造成的。擡眼望去,周圍臨近的青山,滿目瘡痍,全部被巨石砸的到處都是大坑。更重要的是,身前這一片亂石堆砌的廢墟中,竟然同時蘊含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一陰一陽。

“真的是我出的手?我真的神智錯亂,走火入魔了?”劉雲目光裡出現驚慌,若真是這樣子,他性命休矣。而且自己還是最糟糕的那種,神智喪失,發瘋一般。這樣子的情況,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次比一次眼中,持續時間也會一次比一次長,直到神智永遠沉淪,而擁有一身恐怖法力的肉身,將淪爲殺人工具,只知道破壞眼前的一切。

“怎麼會這樣,我有《清靜》一篇,如何會入魔。這不可能,絕不可能……”劉雲目光充滿驚慌,不自主後退,跌坐在地上,連連搖頭,難以接受這個現實。

“爹孃的仇還沒報,還不知道青華過得怎麼樣……我怎麼可以死?”他心中悲傷,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有太多太多的心願還沒達成,爲什麼會遭遇這種劫難?

他這副模樣,嚇得旁邊秦仙兒俏臉煞白,急忙問道:“大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劉雲目光發癡,最終淌下淚水,茫然的看着四周青山。

秦仙兒一看問不出所以然,小小的身軀竟然將劉雲背了起來,向回走去。

晚上的時候,她打了一條魚,熬了湯,端到還在發愣的劉雲眼前,輕輕道:“東西丟了,以後可以再找到

,可如果連命都沒了,那就是一場空。喝點魚湯,早點睡吧。”

勺子裡牛奶般潔白的魚湯到了劉雲的嘴裡,他茫然的喝着,湯汁濃郁,鮮香無比,順着喉嚨,到了胃裡,化成一股暖意,流向四肢百骸。

秦仙兒沒有出去,在牀前打了一個地鋪,和衣而睡,一雙漂亮的眼睛,看着劉雲這裡,心中道:“如果他是個凡人,不離開這裡就好了。”

“我不信……”劉雲目光裡彷彿又有了光彩,在黑夜中發亮,身上的衣衫緩緩褪下,結實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一塊塊肌肉勾勒出完美的的線條,充滿了男人的陽剛之氣。這一幕,驚得秦仙兒一下子坐了起來,美目圓睜,盯着劉雲的身軀。

她臉頰通紅,嬌軀發熱,只覺得心跳加速,像是小鹿般亂撞。

“你你…我我……”她發現自己結巴了,竟然說不出話來。最後,甚至發現自己心裡有那麼一絲絲的期待,但在發現這一點後,她又怒了起來,覺得自己太不知廉恥了,這個陌生的男子,自己連名字都不知道呢?

難道說,知道名字了,就可以和他做那羞羞的事情?

這一下,秦仙兒心中又有些怒了起來,整了整顏色,喊道:“你叫什麼名字,啊!不是……你別亂來,你現在重傷,亂動會……”話還沒說完,便發覺自己會錯意了。

劉雲緩緩低頭,看了一眼胸口,這裡有兩道掌心,一道上面蘊含死氣,一道上面蘊含生氣。黑白光華在流轉,並且同時破壞身體經脈,跗骨之蛆,難以真正清除掉。若是巔峰狀態,自然能化解,如今卻是不能了。

這一切都像是在告訴他真相是什麼。真的走火入魔了。他渾身骨骼出現裂紋,經脈倶損,這種傷勢,除了他自己出手,誰還能做到?

“修士一旦走火入魔,就算有無上的天資,也不可能活下來了。魔,乃心結,心若不死,魔豈能滅?心若死,人也就死了。自古相傳,唯有一位仙僧突破心魔之劫,活了下來,在那個時代,世人稱他爲佛陀。而此人也只存在傳說之中,不可盡信。就算是真的,我自己時日無多,也不可能找不到那種方法了。”劉雲擡頭,目光彷彿穿過了屋頂,看到了浩瀚的宇宙星空,他喃喃道:“我真的走到盡頭了?”

忽然,他目光一閃,殺機暴漲,道:“天想滅我,那你儘管來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滅我。”

說罷,劉雲盤膝坐了下來,眼睛閉着,內視丹田中的陰陽二氣,只看到一顆黑色的光團,恍如實質,閃爍着金屬光澤,宛若烏金鑄造而成,帶着死亡不詳的氣息,在圍繞着丹田中心運轉。另一顆白色的光團,晶瑩剔透,猶如一顆縮小的滿月。帶着祥和神聖的氣息,也圍繞丹田中心運轉。

丹田中心是靈力源泉,本命修爲所在,米粒大小,神化濃郁,有不染塵世之氣,本是純白之色,但在陰陽二氣光團的圍繞下,也被染成了半黑半白。

一切運轉如常,沒有任何異樣。

劉雲按下心中焦躁,靜靜的等待着。

他坐在牀上,神情淡然,鼻息微微,寂靜不動,窗口灑落有月光灑落進來,籠罩在身上,讓他平添了一份神秘而祥和的氣質,彷彿是天宮裡的謫仙一般。看的牀下的秦仙兒癡了,喃喃道:“好帥!”

很久後,她帶着甜甜的笑容睡下,晚上做了一個好夢,讓這個笑容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

早晨,仙兒在小屋中間擺上一個小桌子,兩個小板凳。桌子上擺着早餐,一碟上是清蒸的鯉魚,一碟是炒青菜,一碟豆乾。兩個盛飯的碗裡,則是蒸好的豆花。

“哈哈,吃飯啦。”仙兒心裡有些顫抖,看向劉雲,卻發現他靜坐不動,心中苦道:“我與他生活在兩個世界,他是修士,不需要吃飯的。”

然而,下一刻,她卻笑了出來。只聽見,劉雲那裡傳來,咕咕,的聲音。這明顯是肚子餓了。

劉雲睜開眼睛,神色不變,下了牀,坐在椅子上,沒有二話,開始吃飯。自己經脈倶損,丹田不穩,靈力難以運轉到全身。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體質不錯的凡人,不吃飯恐怕要被餓死了。肉身內的生機耗掉了七七八八,由此可知當初自己有多麼的瘋狂,差點隕落。現在只有等,讓肉身傷勢慢慢癒合,到一定程度,才能用靈力去修復。

這一次是平生傷的最重的一次,也不知道當初是如何度過的。按理來說,走火入魔後,氣息紊亂,靈力會亂衝,肉身承受不住,就會逼得自己肆意亂用力量,最終力竭而亡,或者靈力衝破經脈,肉身炸開而死。可他竟然奇蹟般的活了下來,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有世外高人路過,將自己救下?

劉雲擡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今日明顯有些緊張的秦仙兒,最終搖搖頭,不可能是這個女子,她除了修行資質不錯,一切都太平凡了。

劉雲用筷子隨意的夾了一塊魚肉,可哪知道,還沒到嘴裡,手指竟然不穩,魚肉直接掉在了桌子上。他深吸一口氣後,又再次夾了一塊魚肉,可沒有任何意外,再次掉在了桌子上。劉雲再也忍不下去,直接將筷子丟在了地上。

“這次傷勢,竟然這麼重。我靜坐一夜,換來的竟只是虛弱無力。”劉雲心中淒涼,本以爲悟出神通,可以橫行天下,可如今竟然落魄至此。人生大起大落就在瞬間,就算修士也難逃天意弄人。

“大哥哥,你別惱,我幫你。”仙兒輕輕道,聲音細細,帶着女兒家獨有的那種溫柔。她夾起一塊魚肉,一隻玉手落在筷子的下面,防止魚肉掉落。

這一幕,讓劉雲心有些發抖,在以前,在很久,久的他都快要忘記的那一段時光,只有一個女人會這麼做。

仙兒還沒等喂到劉雲的嘴邊,便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

“我還沒到被一個女人可憐的地步。”劉雲臉色蒼白,站起來,一腳將小桌子踢翻在地,吼道:“你以後少碰我。”

仙兒被嚇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看着地上打碎的碟子和曾經精心調理的菜餚,心中最後一絲的期望都破滅,她彎下腰,靜靜的收拾着,將那一塊已經不完整的魚和青菜豆乾,重新撿到碗裡。

她站起來,走出屋子,來到水缸旁。用葫蘆瓢舀水,開始清洗這些菜。

劉雲靜靜的看着這個女人的背影,目光有些顫抖。

當菜洗乾淨了,仙兒便將他們放在桌子上,然後開始打掃地上。一切乾淨了之後。

她擡頭看了過來,臉上帶着笑容,道:“大哥哥你喜歡吃什麼,仙兒幫你做。”

劉雲還能看到她臉上的淚珠,只不過,他心中更氣了,有一種鬱悶之火,沒地方發。

他沒有說話,回到牀上,到頭就睡。一夜靜坐,在沒有靈力運轉的境況下,很耗神,現在非常的睏倦。

“你放心,你救我一命,我欠你的遲早會還。明天我就走,不需要你做這些事。”劉雲淡淡道。只是沒聽到仙兒迴應的聲音。

只是,不久後,劉雲一個翻身後,看到的一幕,讓他更加火大。他看到仙兒一個人吃,之前掉在地上的採藥。

一個人默默無聞,不發出任何聲響,坐在離他最遠的地方。 щшш ★тt kan ★¢ ○

劉雲心中那鬱悶之氣更大,想發火,卻找不到藉口,他站了起來,走到仙兒的面前,只見她擡頭,臉上有兩個小酒窩,露出舔舔的笑容,道:“大哥哥你有事嗎?”

劉雲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碗,將其從窗口扔了出去,吼道:“都髒了,你吃這些做什麼?你不是有一隻太陰玉兔嗎?給它吃。”

看着那些食物又被扔了出去,仙兒有些想哭,可又不敢哭。在這山裡,食物很稀少的,尤其是到了冬天。現在十二月份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天更冷了。

便在這時,一個嗓門超大的漢子衝了進來,他手裡正是那碗被扔出去的飯。正是虎子,他看到仙兒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立刻勃然大怒,衝過來,一把揪住劉雲的衣領,將其提了起來,吼道:“仙兒將你救了回來,給你一條命,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還敢衝仙兒吼?既然你找死,我成全你。”

虎子就這樣子拉着領子,直接將劉雲就往外拖。

仙兒一下子急了,一把推開虎子,道:“這事和你沒關係,你出去。”

“和我沒關係,是和我沒關係。是誰每次九死一生出去採藥的,若不是我護着,你都死幾次了?有是誰用這些藥,從我們這些獵人手裡換食物的?如今有人糟蹋糧食,就是糟踐你的命,我今個不給他個教訓,以後這小子還要搞事。”虎子火更大,滿嘴噴着唾沫。

“我說了這事和你沒關係,你現在出去,以後我自己一個人採藥。”仙兒喊道,就把虎子往外推。

劉雲默默轉身,走出屋外,然後一直向前走,沒有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秦仙兒,我欠你一條命,如今我不殺你,還清了。從此你我兩不相欠,最好再也不要相見了。”劉雲低語。周圍有很多農婦,目光異樣,都在對他指指點點。

“仙兒那女娃,八成是看上這小子了。要不然不可能對他那麼好。”

“我原以爲,仙兒會嫁給虎子呢。出了這事,我就不信虎子還要她。”

劉雲充耳不聞,繼續向前走,可身後卻傳來,仙兒焦急的呼喚聲:“大哥哥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你能不能告訴仙兒。”那聲音裡,明顯帶了一絲顫抖。彷彿哭了。

“劉雲。”他說罷,腳步加快,想要儘快遠離這裡。

“流雲……呵呵,好名字。就是讀書人,名字都不帶姓氏的。仙兒你看看,人家連一個名字都不願給你說。”虎子充滿譏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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