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林原很快便理解了另外一個自己解釋的問題。
感情域外空間的出現，僅僅只是用來臨時儲存靈氣的。
難怪這裡這麼荒涼偏僻，給人一種寥無人煙的感覺，因爲這裡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臨時場地，就是用來糊弄那些修仙者的。
“所以你是行事太過，明明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但卻偏偏想要兔死狗烹，結果反而把自己給作死了。”
林原嗤笑了一聲，感嘆道：“難怪你成功的獲得了天道的身份，可這麼多年來，卻始終沒有見到你在外界搞風搞雨，感情你是被困在了這裡，這麼說來，你之前能夠降臨，也是因爲域外空間的通道被我給打開的原故？”
天道沉默了片刻，並沒有說話。
算是承認了這個說法。
“那我更不能讓你獲得我的身體了。”
林原冷笑道：“像你這種心性涼薄之人，利用完了修仙者之後，甚至還要斷修仙者的根，一旦讓你獲得了身體，成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你好不容易獲得了天道的身份，恐怕還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指不定怎麼禍禍外面的世界呢。”
【這種話別人說，我只能虛心接受，但唯獨你自己說，我不贊同。】
天道道：【我就是你，我的選擇亦是你的選擇，我說了，不是獲得你的身體，而是用我的記憶補全你的殘缺，我們兩人合一纔是完整……】
“但你爲什麼要鑄造出一個幻境來迷惑我？人的性格形成大部分都是後天的原因，你要讓我經歷你所經歷的一切，在沒有外力影響的情況下，我們兩人應該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這樣才能夠讓你潛移默化的與我融合爲一，可見我們之間還是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林原冷笑道：“別想糊弄過去，我自認爲不是什麼好人，但卻也絕不會僅僅因爲別人有着威脅我的能力，就殘酷的想要徹底將這一存在抹滅掉，而且當初我們第一次會面的時候，你曾說過修仙體系很危險，必須被毀滅，現在想來，你當時確實是存了引誘我來這裡的心思，但你的話卻也是真心誠意，你到現在仍然沒有放棄毀滅修仙者，原因的話，僅僅因爲他們具備威脅你的力量！”
天道問道：【你在抨擊我？】
林原點頭道：“沒錯。”
【可問題做出這些決定的人是你，你卻來抨擊我麼？】
林原皺眉道：“什麼意思？”
【你不好奇麼？我當初爲什麼要在現實世界裡留下一支我的血脈，甚至還特地花費偌大的心思去維護這條血脈的傳承？】
林原知道，他指的是魯紫瑜。
他問道：“爲什麼？”
【很簡單，因爲我並不是完整的我。】
天道解釋道：【當初人工仙界和天道衆都是初創，事務衆多，樁樁件件都離不開我的監督，尤其是天道衆是以天道的名義管理衆多修士，並不需要以直接的形體出現，所以我便煉製了一件法器，就是我現在容身的大光球，我爲它取名叫做主神光球。】
林原失笑。
他想象不到這個心思陰狠決絕的人，竟還有這麼玩梗的一面。
他問道：“所以呢？”
【當時因爲目標是天道的緣故，我做了很多的準備，包括這個主神光球便是其中之一，血脈傳承也是其中之一，如果我的本體在這場爭奪中死去，那麼擁有我全部記憶的主神光球，與擁有我的血脈傳承的嫡親傳人融合在一起，便是一個全新的我！】
天道輕嘆道：【這是我用來保證自己性命的最後手段，但與天道的鬥爭，我因爲已經獲得了最後的勝利，所以格外的惜命，擔心與修仙者的爭鬥會發生意外，所以是派遣了我的分身進入了域外空間，想要將這其中的靈氣徹底抽空，從而讓這些修仙者們自然枯竭而亡，結果我沒想到天道竟是存在於靈氣之中，我抽離了靈氣，也就相當於抽離了部分的天道，所以我在遭遇修仙者之後，同時也要面對天道殘存意識的侵襲，然後，我果然沒能擋住最後的反撲……就被困在了這裡。】
林原皺眉，問道：“所以……”
【所以如果你真的擁有林琅的記憶的話，那麼很大可能上，你纔是真正的林琅，而我，僅僅只是你的一個備用程序，以及計劃失敗後，絕地求生的手段而已！】
天道嘆道：【現在的話，並沒有出現程序背叛主人的常見戲碼，結果你這個主人，卻開始抗拒獲得自己過去的記憶和力量了嗎？】
林原沉默了。
他問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那麼我應該是一名實力超羣，甚至足可挑戰天道的修仙者纔對，爲什麼我會以現在這種形態存在？”
天道說道：【我不知道，被封印在域外空間之內，我什麼都感知不到了，外界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根據我的推論，當初爲了吞噬天道，我們不得不將大部分的靈氣抽離到人工仙界之內，這也導致在現實世界裡，很可能會迎來絕地天通的狀況，修爲越高，受到的影響越深，也許，你就是受到了絕地天通的影響？】
林原：“………………”
所以……這就是大破滅的真相？
所以科技也是因此而興起？
因爲那個時候，靈氣早已經稀薄了，人類想要提升自己，不得不另闢蹊徑，找尋別的道路……
至於現在的話，靈氣的重新興盛，似乎是在殘識低語們能夠降臨到這個世界之後。
換言之，是兩界雖然時間流速不同，但靈氣又開始重新互通了麼？
亦或者說是因爲沒有修仙者的汲取，靈氣開始重新循環再生？
林原驀然間想起當初在學校裡讀書的時候，看到的關於歷史的講述。
因爲大破滅，修仙者於一夕之間全數消失不見。
現在看來，分明是大部分的修仙者都被移到了域外空間，剩餘的少部分修仙者們，也因爲絕地天通而慘死。
畢竟前身能挑戰天道，修爲絕對已經超脫了化神這一層次……
最起碼也得是達到了大乘境。
從這點來想，他挑戰天道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再不戰就要飛昇了，而飛昇妥妥的死路一條。
替代天道，也是一條值得嘗試的道路。
能幹成功也是一種本事。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是否同意我們接下來的融合呢？】
天道說道：【我可以保證，我們兩人的融合，是以你爲主的，嚴格說起來，你只是取回了你之前失去的東西，恢復了完整的模樣。】
“那如果我還是拒絕呢？”
林原問道。
這一刻，他腦海中突然間浮現出了那顆自雪國獲得的回慧丹。
天道說了它的最後的手段，但它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這顆回慧丹。
尤其是林原之所以能夠從那處幻境之中脫離，完全是因爲他通過水雲益的存在，以第三方的角度獲得了林琅的諸多際遇，這才能夠發現那些所謂的即視感，從而知道自己身處的不過是一處幻境而已。
不然的話，哪怕林原的實力再強十倍，都有極大的可能做出錯誤的判斷。
從這點來說，水雲益當初告知他的那些消息，可算是救了他的命。
而這顆回慧丹，也是通過水雲益獲得的。
難道說這顆丹藥，天道並不知道？
林原突然間發現，雖然自己已經做了十足的準備。
但對於水雲益的瞭解，卻還是不夠深……
如果當時能多向他打聽些東西的話，也許現在不至於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大光球，問道：“如果我拒絕的話，你是不是要強行動手與我融合？”
【並不會，我說過，你是我的本體，我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是一件法寶而已，我只會努力的勸說你接受我，對你動粗並不是我的選擇。】
林原又問道：“那你之前承諾我的，只要我進入域外空間，你便可以告知我徹底毀滅這些殘識低語的方法……”
【當然，我言而有信。】
天道說道：【用你們的說法，殘識低語其實是上古時代的產物，他們是修仙者死後，神魂無法投胎轉世，被強行羈留在此界，再加上人工仙界之內的靈氣與天道意識破碎導致整個世界都發生了異變，他們的意識長期浸在這種變異的靈氣之中，便導致了他們的神魂也發生了變異。】
林原點頭，表示我在聽。
天道繼續說道：【雖然殘識低語初降臨時並沒有自己的意識，而是一團混亂的意識體，但就算是本能的意識也是有着趨福避禍的能力的，你以爲它們是想要附身在人類的身上嗎？你以爲他們在人類修士被殺死之後，它們想要重新回到這片混亂到甚至沒有時間概念的荒蕪世界嗎？】
林原若有所思道：“他們是不得不回來？”
【一是它們不得不退回來，因爲域外空間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封印，就算它們短暫的逃離，一旦它們陷入虛弱，仍然會被強行吸納回來，二的話，就是它們已經與這個世界的異變靈氣徹底融爲一體，若是有人體掩護，它們可以鳩佔鵲巢，自如行動，可若是失去了身體的話，若是不能在一定時間內回來，現實世界的靈氣之於它們，可是最爲致命的毒藥！】
“所以應該怎麼做？”
【徹底毀滅殘識低語的方法，有兩個，第一個就是徹底封閉域外空間，讓殘識低語無法再回歸，裡面的出不去，外面的進不來，不需要很久的時間，外面的殘識低語就會全部死去。】
徹底封閉？
林原皺眉。
這種所謂的徹底封閉，自然不可能是將之前那個靈氣炸彈炸出來的缺口給堵上那麼簡單的事情。
因爲在這之前，雖然兩界之間的時間流速都完全不同，但殘識低語的降臨卻完全不受任何的影響，換言之，通道其實一直都存在，但到底怎麼進入域外空間的，他一時間也是沒有任何的頭緒。
他問道：“我該怎麼做？”
【不知道。】
“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雖是天道，但卻是現世的天道，在這域外空間裡，權柄受限，沒有身軀，能做到的事情很有限。】
林原問道：“那第二條呢？”
【徹底淨化域外空間的異變靈氣，它們的源頭就是這些異變靈氣，只要這些異變靈氣不復存在，那麼與封閉域外空間其實是同樣的效果，甚至於更爲一勞永逸，因爲很可能僅僅只需要數月的時間，這些殘識低語們就會塵歸塵土歸土，徹底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林原冷笑道：“該不會只有與你融合，才能做到吧？”
【不錯，我不是說過麼？這個世界的靈氣其實是來自於現實世界，雖然產生了異變，但只要我們能恢復一體，那麼我們便能將這些靈氣重新放回現實世界，這裡的異變靈氣雖多，但與外界休養生息了數千年的靈氣相比便如同九牛一毛，屆時外界的靈氣自然便會淨化這些異變靈氣。】
“說來說去，還是要我跟你融合！”
林原冷笑道：“你看似給了兩個方法，但實際上唯一的辦法就是與你融合，不然我就別想解決這些殘識低語，對吧？”
【但這確實是我已知的方法，而且這兩個方法都能夠切實的消滅殘識低語，所以我並沒有騙你，我說的所有的話，都是實話！】
“但我感覺你在騙我。”
林原皺眉道：“你之前說，你確定不會對我用強，對吧？”
【是的。】
“那如果我要離開呢？”
【你想去哪裡都是你的自由。】
林原聞言，若有所思的看了光球一眼，縱身向着來時的方向飛馳而去。
可半個小時過後。
他停在他甦醒過來的地方，臉色已經變的極爲凝重。
出口……消失了。
“原來，是在這裡等着我呢。”
林原低低的冷笑起來，難怪天道會說他不逼他，感情是因爲如果沒有天道的幫助的話，他很可能，根本就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