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覺得自己很丟人。
他發現自己面對王彤時，連話都說不清。
這讓他十分懊惱。
在介紹完自己後，他就沉默了下來。
其實他心中還有很多話想和王彤說，但是話到嘴邊都不自覺的嚥了回去，難以開口。
如此，二人間的氣氛微微有些僵硬。
而王彤也是頻繁的擡起頭，看着臉上滿是糾結之色的楚南，欲言又止。
終於，王彤還是鼓起勇氣。紅着小臉，揚起頭來，怯怯的說道“楚大哥”
“嗯！”
聽到女神開口，楚南自然渾身一個激靈，連忙應聲，隨後滿臉期待的等着王彤下一句。
王彤被楚南灼熱的目光嚇到，羞澀的地下了頭。
不過還是擡起了纖纖玉指，指向了楚南身後，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楚大哥，那輛馬車是你的嗎？”
“......”
“我去！”
反應過來的楚南臉色驚恐的猛然轉身，連忙看向了那個等的有些不耐煩，開始放飛自我，到處亂跑的馬兒。
哇哇大叫的追了上去。
看着如此楚南，讓王彤也忍不住掩嘴輕笑，眼睛笑成了月牙兒。
......
牽着馬車的楚南和王彤兄妹走在磐石城的街道上。
三人間的氣氛柔和了不少。
之前楚南收拾那兩個護衛的時候，氣勢太過駭人了，讓王彤和王林都有些怕他。
隨後追逐馬車的沙雕樣，又有些搞怪，如此巨大的反差。
讓兄妹二人心中對楚南的畏懼，稍稍沖淡了些。
楚南也喜歡這樣的氛圍，不知不覺中，他的話也就多了些。
“你們兄妹是從哪裡來的啊？”
重陽道延綿幾千裡，連着的城池就有幾十個，這還不算周邊的各個村莊。
聞言，王林連忙回答道“楚大哥，我們兄妹二人是從百川城而來。”
“百川城？”楚南沉吟道“可是常青山旁的那個百川城嗎？”
王林連連稱是。
“怪不得那麼耳熟”楚南心中唸叨了一句。
常青山他自然知道，若非常青山上出了個堪比大寇的“齊當家”，讓祁連山上的周家都被吸引了過去，自己也就當不上這個買辦。
不過楚南也沒想那麼多。
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你們怎麼跑到這磐石城來了？”
雖然百川城離磐石城算不得太遠，但終究還是匪道。若非不得已，或是那些行商。
普通的老百姓，誰又會放着生活好好的地方，涉險遠走他鄉呢？
而且王彤這般漂亮，路上遇到危險的概率也大大增加了。
王林聞言，嘴脣蠕動了幾下，終究沒有開口，只是衝着楚南訕訕的笑了笑。
這般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楚南更加疑惑了。
不過還不待楚南出聲詢問，一旁的王彤倒是率先開口了。
“哥，這有什麼說不得的？而且楚大哥還救了我呢！”王彤大眼睛不滿的看了王林一眼，隨後略帶歉意的看着楚南說道“楚大哥，我大哥也不是有意隱瞞，而且這也沒什麼，因爲......”
不過話沒說完，便被王林打斷，隨後王林先是歉意的衝着楚南笑了笑，有些生硬的說道“多謝楚大哥救了我們兄妹二人，如今進城了，我們也就不打擾楚大哥了，有緣再見。”
說完，拉着王彤就走。
楚南好不容易遇到個心儀的女神，哪裡肯放二人離去，更別提女神似乎還有苦衷呢。
當即攔住離去的二人，一番追問下，終於明白了原由。
原來。
石林、王彤本是百川城劉家下面的佃戶。
每年種植的糧食，除了上交給劉家的以外，餘下的也勉強能夠維持生活。
雖然吃喝差一些，但是兄妹二人和父母其樂融融，也算幸福。
然而就在前不久。
也不知道那劉家的少爺怎麼想的，突然想看看這莊稼是怎麼長出來的，便隨着劉掌櫃等人下到田間地裡，遊覽參觀。
也正是這次，他看上了正在田間務農的王彤。
本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如果王彤能嫁入劉府，便是作爲一個小妾，也是值得高興的。
但是劉家家大業大，怎麼會允許嫡長子娶一個手下佃戶的女兒呢？
便是小妾，也是不行。
不過雖然無法迎娶王彤，但是劉大少也顯然不打算放過王彤。
第二天，劉掌櫃便拿着一紙奴契，來到了王家。
看到送來的並非婚契，而是奴契。王家老小當時便如同霜打的茄子，沒了一絲生氣。
三教九流，人分等級的社會裡。
這奴隸可以算是最下流的了，在父系嚴重的舊社會，剝奪了姓氏、姓名，可謂是真正地大逆不道。
而奴隸主便可以隨意的剝奪奴隸的姓氏！
王家二老一夜之間便生了許多白頭髮，就是臉上的溝壑，也更加深邃了。
若非迫不得已，誰願意讓自家的兒女爲奴爲婢？
可是劉家只給王家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他們便會親自上門抓人。
在最後一天的夜裡，王家二老終究還是不忍把自己的女兒推進火坑，便讓王林還有王彤連夜逃離百川城。
至於二老自己，一是年紀大了跑不動了。
二是自家祖墳還在這裡，他們期望着兄妹二人能夠在外出人頭地，還有返鄉的一天。
若是一家都走了，那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有兩個老人在這裡，對兄妹二人來說，還有個回家的念想。
......
聽完王彤的傾訴，楚南有些感慨的看着兄妹二人。
他也明白了王林爲何要阻止王彤了，估計也是怕消息走漏，被那劉家追來。
而對於王彤話中的真實性，他是一點也不懷疑。
畢竟他曾經也是那生活在最底層的一員，這種事情他見過的太多了。
而且對方完全沒有理由欺騙自己。
雖然身爲祁連山的採辦，看似風光，在磐石城內，他人見了都會點頭哈腰的，看似威風。
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小嘍囉罷了。
而且還是一個賊！
除了不在爲生活而發愁外，也沒佔多少個好。
看着王彤一路而來，腳下破損的布鞋，楚南就微微有些心疼。
輕嘆一聲，楚南問道“那你們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兄妹二人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都是沉默不語。
楚南笑了笑，輕聲道“送佛送到西，我就在幫你們兄妹一把吧！”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綻放出濃厚的喜色。
連忙跟在了楚南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