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迪有點無語地看着眼前這羣年輕人,爲首的那個,正是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個碰瓷的黃毛。
只是他們當初這麼多人在鄉間小路上都不敢動手,現在怎麼敢在醫院前擋住自己的去路。
不過羅迪還沒有開口,就看到自己的父親急衝衝地對這些人說:“傅里葉!你擋着我們幹嘛?楊毅是不是出事了?”
羅迪一聽這黃毛的名字,差點沒笑出來。
傅里葉這可是科學家的名字啊,但這黃毛一看就不像是喜歡讀書的那種人。
“羅大叔你怎麼會跟這傢伙在一起來?你知道嗎,要不是他在礙事,我早就將楊毅的藥費給湊齊了!現在……現在反而害得小六子進了醫院!”傅里葉語氣裡面含着悲憤的語氣說。
聽到傅里葉這麼說,所有人都用憤恨的目光看着羅迪。
這羣年輕人之所以要去碰瓷訛詐,其實就是爲了幫楊毅湊醫藥費。時間太短,金額太大,這些身無長物的年輕人,除了鋌而走險,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看不過眼,傅里葉他們被羅迪嚇唬了一頓之後,一個下午都沒能遇到另一個合適下手的對象。
結果大家便越來越焦躁,而那個裝傷者的年輕人,在再次打算碰瓷的時候出了意外,直接被一輛小汽車撞飛了。
更讓大家感到悲憤的是,這一次他們遇到了肇事逃逸的混蛋,這車竟然直接就絕塵而去。
不僅僅沒能訛到醫藥費,還添了一個重傷號,嚇得這羣年輕人六神無主,只能將人往醫院裡面送。
因此,當他們看到羅迪出現的時候,滿腔怨恨就讓他們忘記了羅迪的厲害,一羣人全部圍了上來。
羅迪的父親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只是心急給楊毅治病,便大聲地說:“我兒子就是來幫楊毅墊付醫藥費的,你說我兒子礙你的事,你說怎麼礙事了?難道他還能將你們的錢搶了不成?”
羅迪的父親似乎在村裡頗有威望,這一聲爆喝之後,傅里葉他們的氣勢馬上低了下來。
自己這羣人碰瓷加攔路搶劫的事情,怎麼也不可能坦白。不過這羣年輕人還是倔強地擋在羅迪的面前,不讓他走進病房。
看到這樣的情景,羅迪只是細想了一下,便將經過都想了個明白。傅里葉這羣人碰瓷訛詐,竟然是爲了籌集醫藥費。雖然說行爲不可取,但還是情有可原。
羅迪對他們的觀感改變了一些,便開口打圓場說:“爸,我也是離家太久了,所以竟然連同村的兄弟都不認得。之前我們只是有點小誤會,說開了就好,現在還是楊毅和那位受傷的小六子比較要緊。這樣吧,爸您先給他們將醫藥費給付了,我去跟醫生問一下楊毅的病情。”
羅迪掏出了幾大疊的現金還有一張銀行卡交給父親,無論這鄉鎮醫院能不能刷卡,應該都能將醫藥費問題解決了。
羅迪的父親拿着錢就急急忙忙地去交費,只剩下傅里葉這羣年輕人站在羅迪面前,臉上全是尷尬。
傅里葉他們絕對沒想到,之前自己訛詐的目標,竟然是同村人。更讓他們感到羞愧的是,羅迪不僅僅沒有將他們的罪行揭穿,還真金白銀地拿出幾萬塊來墊付醫藥費。
要知道,這傷者裡面有一個可是碰瓷時候的同夥。
長時間的沉默,讓場面變得有些尷尬,羅迪也不想過多責備這些年輕人,只是平靜地說:“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吧,能讓我進去看看楊毅了嗎?”
傅里葉他們哪裡還敢阻攔,現在無論說情理還是道理,他們都是對不起人的那一方。
羅迪得意順利的走到了病房之中,看到了渾身抱着繃帶的楊毅。
厚厚的繃帶和慘烈的傷痕,讓看不清楚楊毅的面容,只能看出來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究竟遇到了什麼意外?”羅迪對傅里葉問道。
他必須要先搞清楚楊毅的傷勢,如果是外傷那治癒藥劑特別有效,但如果是其他原因,羅迪就不敢胡亂用藥了。
“楊毅在工廠裡面加班的時候,不小心被硫酸給澆了半身,重度燒傷,還出現了嚴重的感染。”傅里葉帶着悲傷的語氣說。
即使有了羅迪墊付的醫藥費,但楊毅傷成這樣子,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既然是工傷,爲什麼工廠的老闆都不墊付醫藥費,竟然要你們去……籌款?”羅迪小心地換了一個措辭,不想刺激這些年輕人的自尊心。
“那就是個三無的工廠,一出事老闆早就跑了。”傅里葉嘆了口氣說。
羅迪也感到了一絲黯然,生活在底層的人就是這麼脆弱,一絲一毫的意外都有可能毀滅一個家庭。
不過還好,如果僅僅是硫酸引起的燒傷,那治癒藥劑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不過眼下傅里葉他們都在病房裡面,羅迪不好當着這些人的面使用治癒藥劑,只能扯開話題說:“那位小六子呢?傷得嚴重麼?”
“他命大,只是斷了幾根肋骨,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需要長時間臥牀修養。”傅里葉繼續說。
這時候,羅迪的父親也搞定了醫藥費的事情,來到了病房前。
羅迪趁着所有人都回頭望向父親的時候,迅捷無比地取出一支治癒藥劑,神不知鬼不覺地注入了楊毅的手臂上。
還好這治癒藥劑不過指頭大小,藏在手心絲毫不起眼。
不過這東西精貴着呢,知道那位小六子沒有生命危險,羅迪就不打算那麼大方地再貢獻一支了。畢竟他們是自己犯了錯,理所當然應該受些教訓。
楊毅手上焦黑的皮膚似乎在重現生長,羅迪就知道藥劑已經開始生效。因此他趕緊找了個理由跟父親離開了醫院。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羅迪忍不住問父親說:“爸,我們村很窮嗎?”
這是他一直奇怪的問題,整條村子,竟然要爲這些醫藥費去碰瓷訛詐。村裡的年輕人竟然要去那些三無工廠裡面打工,這究竟困難到什麼地步了?
羅迪的父親嘆息一聲:“當然窮了,大家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兒子啊,如果你有能力的話,幫幫鄉親們吧,他們也幫過我們家很多。”
幫幫鄉親們?這似乎也是一件應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