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生?”陸子安微微一笑:“抱歉,光線太暗了看不大清楚,走吧,外邊冷,咱們進去聊。”
吳羽凍得瑟瑟發抖,但還是強撐着,瀟灑的用手指頭將菸頭摁熄在地上:“還好,不是太冷。”
看看他凍得烏青的嘴脣,陸子安表示:信了你的邪。
坐在沙發裡,雖喝了杯熱水,吳羽總算是放鬆下來,面帶微笑地道:“陸大師,我這次來呢,是代表江臨市博覽會對您正式提出邀請,主辦方特地派了我過來全程陪同,行程方面的事情陸大師你都可以交給我,我辦事,你放心!”
這話說得挺有技巧,其實說白了就一句話。
當初答應的時候陸子安還沒這麼大名氣,他們怕他爽約,所以特地派個跟他有點關係的熟人過來。
陸子安不禁有些想笑:“江臨市博覽會好像是在下月初吧?這不是還有十來天嘛?”
“沒有呀,就下個星期!”吳羽瞪大眼睛,暗自感慨還好他來了:“因爲跟另一場博覽會的時間發生了衝突,所以提前了幾天,主辦方特地發了郵件給你,還發了信息呀,你都沒收到嗎?”
“呃,抱歉,這幾天太忙,我沒來得及看。”陸子安也沒想到會這樣:“那行,我這幾天把手上的事情收拾收拾就過去。”
吳羽猶豫了一下,才道:“呃,是這樣,陸大師,主辦方的意思呢,是如果您可以拿一件作品參加展出的話,就更好了……”
這個……
陸子安皺起了眉頭,吳羽跟卓鵬關係挺好的,而且爲人也豪爽,他也不想直接拒絕,但是之前並沒有說,現在突然讓他拿一件作品出來……
他不願意。
首先不談時間上來不來得及,就單說材料他都不一定能尋到讓自己滿意的。
太小件參加展出沒有必要,既然對方提出這樣的要求,肯定也是希望能拿去充當門面的,順便也趁他現在風頭正勁刷一刷知名度。
可是憑什麼呢?
陸子安並不想上趕子做買賣,這博覽會他之所以答應參加是因爲白家和申遺,如果上次就說他可能會答應,但是這樣突然加要求感覺像在要脅他一樣。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所以他眉眼微斂,神色平靜地道:“抱歉,時間來不及。”
吳羽這些年四處搜尋各種材料,當然是個人精,只掃了一眼就知道他不樂意了,爽朗一笑:“那行,那我回頭跟他們說一聲,也是嘛,這幾天看你直播那麼累,時間又這麼趕,怎麼可能來得及,我當時就說他們了……”
他這人非常會聊天,陸子安自然也不至於生氣,很快就把這點子不愉快扔開了,兩人說起各種木料,倒是聊得挺投機。
“那回我看到一樹樁,這麼大!”吳羽比劃了一下:“當時那人扛着,說要拿回去砍開曬曬當柴燒,哎喲我去,我特麼心都在滴血,那可是綠檀木啊!”
綠檀木確實難得,陸子安不禁饒有興致地道:“那後來呢,你買了嗎?”
“買啦。”吳羽樂滋滋:“那樵夫不識貨啊,他說就山上挖的,我趕緊讓他帶我上山,唉,可惜的是木料一根沒見着,也不知道是被人偷的還是被人拿去當柴燒了,真是可惜。”
確實挺可惜的。
吳羽見多識廣,說起自己一些有意思的旅行經歷都非常生動,陸子安聽得挺起勁的。
甚至暗自琢磨着,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也許,他該多走走,多看看?
說到興起,吳羽索性翻出手機裡的照片:“你看,這就是我上回找的一塊好木料,瞧瞧這顏色,這芯質,嘖嘖……”
“哎,等下。”陸子安看到張感興趣的圖片:“這好像……是蛇紋木啊。”
“對對對。”吳羽眯起眼睛,一副懷念的樣子:“這塊木料說起來也挺有趣的,當時我其實沒抱多大希望,不過是旅遊的時候習慣性地去了趟木料城,結果竟然淘到了這塊好料。”
蛇紋木是世界上最名貴的木材之一,數量非常稀少,採伐難度極大,所以價格非常昂貴。
其木材密度大且強度高,堪稱是世界上密度最大、最硬重的木材。
心材有不規則黑色斑點和花紋,花紋變化無常,多數像蛇紋,這也是它的名字由來。
而這種獨特的深色花紋部分是由樹脂形成,光澤強,結構細,文理直,心材極耐腐、抗蟲駐,切面光滑,拋光性好。
吳羽眨眨眼:“陸大師對這塊木料感不感興趣?你要是喜歡的話,我這就把它取來,剛好它就在長偃市呢!”
這塊木料着實難得,花紋瑰麗,確實是難得的好料子。
但是也正因爲它太過貴重,陸子安連忙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它挺難得。”
雖然吳羽很有錢,出手也很闊綽,但他也不能做出這種奪他人所好的事情。
“哎呀,沒事啦,我一直留着也是因爲找不到合適的木雕大師,但是如果是陸大師的話,我覺得完全沒問題啊。”
“真的不用……”
正說着呢,卓鵬剛好出來了,看到吳羽還有點不敢相信:“羽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早來了!被鄒凱那小王八羔子關門外頭吹了半天冷風。”吳羽沒好氣地道:“你們窩裡頭幹啥壞事呢?”
“別瞎說,我們三個人呢。”卓鵬打了個呵欠在旁邊坐了下來:“你來找陸大師啊?有啥事嗎?”
“嘿嘿,三個人也能幹壞事啊。”吳羽挑挑眉,拋了個你懂的眼神過來:“這不是我在各處都搞了個官兒玩玩嘛,他們這回就找上我了,讓我來接陸大師去江臨市參加博覽會來着,哎,你去不?”
卓鵬略微思索了一下,有點遲疑地看向陸子安:“陸大師,你真的準備參加嗎?”
陸子安怔了怔,沒想到會這麼問:“嗯,當然,我之前答應過的,怎麼了?”
“唔……”卓鵬皺着眉頭道:“上回我爺爺壽宴上那個文康,你還記得不?”
陸子安點點頭:“記得啊。”
“我後來問過卓倫,他說這個文康,跟江臨市白家有點關係。”卓鵬其實不大習慣這樣背後說人,所以言語比較乾澀:“聽說他們之間是有着血仇的,具體的不清楚,不過源頭好像出在白家……”
他點到爲止,也沒說破,但是陸子安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經過上回那風波,陸子安這一次去江臨市,只要稍微表露一下自己的立場,站在一邊就絕對會得罪另一邊。
文康這人上次看着還可以,至少還能坦然承認自己的不足,但是背後那人就說不好了。
上回能搞那樣的動靜出來,這回他要正面槓上,對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沒有過多思考就做下了決定:“我還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