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保安足有十幾個人,從外面相繼推門而入。
他們都穿着保安制服,個個洶涌澎湃的樣子。看起來,情緒都很激動。
幾乎已經毫無疑問,他們應該都是單東陽的下屬。單東陽這傢伙不知什麼時候打了電話,搬來了救兵。莫非,他自知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提前通知了救兵?
這傢伙,夠陰險的!
此時被黃星揍的有些狼狽的單東陽,已經坐在了椅子上,長啥了幾口氣。
見到這羣保安衝進來,單東陽臉上卻毫無驚喜。反而是猛地一怔,身體竟不自覺間縮了一下。
怎麼個情況?
卻只見,這十來名保安,環視了一圈兒之後,直接朝單東陽走了過來。
單東陽臉色大變,衝那領頭的保安說道:王……王班長……你們……你們這是……
這位被叫做王班長的保安班長站定,義憤填膺地說道:單隊,可讓我們找到你了!都什麼時候了,大上個月的工資還不給我們結算?
單東陽支吾地道:這……這這這……公司那邊……那邊一直還沒……據說是公司這個月資金稍微緊張了一點,過不久……不久以後絕對會發。大家請相信我,一定會發……
王班長提高了音量:單隊,你真的準備一直把我們當猴耍嗎?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兩個月的工資,你已經去公司領了……可你……就是不發給我們!
單東陽頓時出了一頭冷汗:這……這……真沒有。你們……你們聽誰說的?
王班長強調道:聽會計說的!怎麼,你還要騙我們?
‘這……’單東陽咬了咬嘴脣:看不出來嗎,這是公司的……公司爲了穩定軍心。這個……這個……你們放心,公司不會差你們一分錢的!
王班長道:別狡辯了!還狡辯!單隊,我們不比你,你開着大路虎,不差錢。可我們都是出來打工的,每個月就那麼兩千塊錢的工資,靠這個活着。如果你要是連最基本的工資都貪污了,那我們……你知道的,狗急了還會跳牆。
單東陽試探地問道:那你們……你們想怎麼樣?
此時此刻,黃星等也算是明白了。
敢情這單東陽一直私吞員工工資,藉口說是公司遇到了資金問題未按時發放。於是,導致了‘兵變’,十幾名隊員在這家酒店,堵住了單東陽。
王班長身後一個黑臉保安說道:單隊,你那一輛路虎夠給我們二十個人發兩三年工資。你自己琢磨一下吧,要麼發工資,要麼我們砸你車。反正我們一窮二白,就算是坐牢我們認了,不能就這樣被人欺負。
‘對,對對……對……’衆位保安皆強烈響應。
單東陽卻突然撲哧一笑,有恃無恐地說道:砸車?好,砸吧!我正不想要了呢!實話告訴你們,那車,不是我的。我一個保安隊長一個月三四千塊錢,我哪來的錢買一百多萬的路虎?那車,是借的!你們想砸儘管砸,我不心疼。但是,車主會不會計較我就不清楚了!
王班長頓時愣了一下:你說的那車主……就是包了你的那富婆?
有保安附和:不是富婆就是富二代。咱們隊長傍上大家主了,自己有錢花,不管咱們的死活……
此時,聽了單東陽與下屬們的對話,雨柔有些無地自容。
她不得不相信,真的是自己瞎了眼,尋了這麼一個大騙子當寶貝供着。他不光是個騙子,還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拖欠……不只是拖欠,是貪污……貪污保安員工資!
無恥之徒!
單東陽難掩臉上的尷尬,但儘量在下屬面前,還保持幾分說話的霸氣。
黃星倒是納了悶了,人卑鄙到這種程度,怎麼不找個地縫兒鑽進去?真是荒唐至極!
王班長見單東陽仍舊沒有發放工資的決定,於是說道:單隊,今天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你,如果領不到工資的話,我們就不走了。你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班也不上了。
‘那不行那不行!’單東陽趕快說道:班必須要上!這樣,再容我兩三天……不不……就兩天時間!
王班長扭頭試問:哥們兒們,還能容他嗎?
衆人異口同聲地道:不容!不能容!
王班長道:看到了吧單隊,大家都等着這個工資生活呢,買牙膏買衣服什麼的,不都得用錢?
單東陽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一定想辦法,今天……就今天……我把工資給你們發下去。我保證!
王班長與衆人互望了一眼後,說道:我們怎麼相信你?
單東陽強調:我是我們領導,我還能跑了?
王班長道:那不一定!我們二十來人,兩個月的工資也有好幾萬呢。
單東陽反問道:我單東陽是那樣的人嗎?
他這句話一出,黃星都爲他臉紅!
像這樣背信棄義自私自利的傢伙,竟還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那樣的人?乖乖,鬼才相信!
叶韻丹和李婷、月月等人,本不想在此久留。但是考慮到能夠讓雨柔更深入地看清楚這單東陽的醜惡嘴臉,她們還是津津樂道地觀看着這場戲。而雨柔心裡,此時卻是無比地糾結與複雜。有時候,看錯了一件東西,隨手一丟換新的即可。但是看錯了一個人,卻是一輩子都無法走出的陰影。更何況,雨柔爲了單東陽,付出了太多精力和物力。爲了他,他甚至把自己的零花錢都花光了。爲的是,能夠激勵單東陽上進。卻不成想,這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眼見着衆位保安與單東陽相持不下,黃星決定添一把火,於是說道:保安兄弟們,是不容易啊。我也當過保安,深知不發工資的苦處。王班長,我看啊,既然單隊長口口聲聲說自己沒領到你們的工資,公司沒發,那我們現在就當着你們隊長的面兒,撥通公司財務上的電話,打開免提,讓他們當場對質。
王班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行,我看行!
衆人皆響應。
單東陽狠狠地瞪了黃星一眼,對他落井下石、火上澆油的做法,深感憤怒。
但又無可奈何。
王班長果真對單東陽說道:單隊,你這朋友說的對,用你電話打,反正你每月有一百塊錢的話費補助,我們沒有。我們看着你打。
單東陽顫顫續續地掏出手機,卻不忘強調了一句:他不是我朋友!我哪有這樣的朋友?
王班長強調道:那我們不管,也管不了那麼多。打電話吧,單隊。
單東陽突然靈光一現,眉頭一凝,說道:好!電話也不用打了,我給你們結算工資就是了。而且,我還給你們每個人多付五十塊錢的話費補助。
‘真的?’王班長一驚:別騙我們,是真的?
單東陽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但是,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王班長追問:什麼條件?
單東陽扭頭瞧了瞧黃星,沉默了片刻。
這一瞧之下,黃星便知道單東陽沒安好心。
單東陽思忖之後才隨即說道:替我好好招呼招呼這個名叫黃星的朋友。招呼完了,我立馬拿卡提錢,結算工資!
‘招呼’二字,原本是褒義。比例打招呼,又指招待的意思。
但用在這裡,誰都明白,此二字是貶義。
那便是拳腳伺候。
叶韻丹擔心這些保安爲了工資,真會做出不講道義的事情來。於是對黃星使了個眼色,說道:咱們走吧,他們自己內部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跟着湊什麼熱鬧?
黃星也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爲了生存,爲了討要工資,恐怕這些保安備不住都會任單東陽擺佈。
丹丹走過來拉了一下黃星的胳膊,催促道:走,走走。這種熱鬧,看不得。
然後她又湊在黃星耳邊輕輕地說了句:免得引火燒身。
黃星點了點頭,瞧了一眼雨柔,雨柔也微微地點了一下頭,示意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於是幾個人開始往門口走。
但是沒想到的是,單東陽突然喊了一句:要是這個人走了,你們這倆月的工資就見鬼去了!
王班長糾結的表情,很是爲難。
黃星擔心對方人多,再經受單東陽這一鼓動,自己斷然不能再繼續逗留,於是加快腳步往外走。
卻沒想到,硬是被幾名保安擋在了門口,並關上了門。
大家被住關在了包間裡面。
單東陽嘴角一揚,露出了一副勝利者的淫笑。他甚至還擺出一副王者的姿態,盤着腿望着衆人,說了句:我不允許,誰也不能走!
雨柔終於控制不住了,衝單東陽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瘋了嗎你?
單東陽猛地站了起來:對!我已經瘋了!你知道的,瘋子是什麼事情也做的出來的!
小月不失時機地警示道:我喊人了!你再不放我們走,警察會來!
單東陽歪了一下腦袋:我怕麼?哼,王班長,你們再商量商量,就小小的招呼一下……招呼一下一個壞人,你們不光是懲惡揚善,而且還能領到幾萬塊錢的工資。值不值?依我說,值!太值了!
王班長望着黃星,下不定決心,衝單東陽說道:這……這不好……我們根本不認識!而且……
單東陽狠狠地道:打一架就都認識了!打一架幾萬塊,這買賣劃不划算?
眼見着單東陽在拿工資來威脅保安們,黃星心裡掠過一陣憂慮。他明白,這些保安長期經受貧困之苦,靠那一點可憐的工資改善生活。正所謂人窮志短,在單東陽的連續慫恿利誘之下,他們很可能會做出過格的舉動!
黃星衝王班長說道:單東陽在借刀殺人!那工資本來就該屬於你們,他沒有資格拿這個威脅你們!王班長,別上了他的當!到時候,你們不光領不到工資,恐怕還要蹲大獄!
王班長身後一名保安說了句:對,我們沒義務幫單東陽打架!憑什麼?
單東陽一拍桌子,富麗堂皇地說道:不憑什麼,就憑你們的工資都掌握在我的手裡!
此時,單東陽簡直是猙獰到了極點,無恥到了極點!
火藥味兒,似乎圍繞着工資和黃星,一人一財,重新充溢滿了碩大的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