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單
盛維還真的帶來了。
只是,他原是要在用過晚食之後再交給衛淵。
如今當着晚輩的面,怕是有些不妥
他看向衛淵,卻見對方不動聲色。
思來想去,也只好將那禮單從懷中取出,遞給衛遊。
衛淵並未向衆人表明衛遊的身份。
只因衛氏在河東一帶影響較爲甚遠,衛遊二字,不少世家商賈都是知道的。
衛遊接過禮單,打開詳細看了起來。
再去擡頭看那位叫做衛遊的衛氏長老,卻見人家已經走遠了。
盛維不敢多言,連忙將禮單揣進懷裡。
“動一地之靈秀匯於一家一脈,太有損命數,衛老,貧道大限,怕是要到了。”
思來想去,盛長柏只有問衛淵了。
光靠着這些禮物,哪怕是去京中拜會一些國公爺也都夠了。
後者欲言又止道:“這本就是要送.”
幾位河東、兩浙衛氏長輩,幾乎是與衛淵父母同輩的人,開始挖墳起靈。
畢竟是自己的外甥女,是晚輩,小丫頭,哪有不寵着的道理。
“哦,還有蘇州、杭州等地商賈,說是都要拿出幾成利來孝敬賢侄。”
盛長柏小跑着追上衛淵,道:“舅舅且慢,外甥有一事相問。”
“某些人,竟送些上不得檯面的禮物,便是想參與海運當真是讓老朽開了眼界。”
“若是早知是這位前輩,定要與之好好交涉,若能得其相助,那便是咱們盛家難得的福分啊!”
“世人都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其實唯有你我這種人才曉得,那都是無稽之談。”
一大早,衛淵就來到了父母墓前。
“吉時已至,恭請四方諸神消災洗業。”
如蘭與墨蘭二人平日裡就比較怕衛淵,用食時更是戰戰兢兢,生怕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
被稱爲張兄的人點了點頭。
衛淵也能感到衛遊的用心。
當然,這也是王安石的套路。
明蘭先是向衛淵作揖,又向盛長柏點頭示意後才離去。
衛淵與明蘭則去往老宅居住。
“今年吏部要整頓,所以大考延期一年。”
衛淵好奇道:“有事?”
翌日。
要不然,何德何能,可與衛淵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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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東南一帶的官吏,想要求見衛淵一面,都是求而不得。
按照衛遊的話來說,無論婚喪嫁娶或是給祖宗遷墓這等事,只要身爲晚輩的人重視,其他人自然也會重視。
此刻,有道門中人撒紙錢,做法事,起水陸道場宣壇,迎功曹、揭諦與四聖,神威遠鎮,以待起墓吉時。
“今後,此脈之後人.天下或將有大變。”
“衛老,貧道已經盡力,您答應貧道的,可一定要實現。”
大周境內,一處深山當中。
如此說來,自己所送之禮,果真是顯得小氣了。
人家的生意範疇,雖然主要是在河東路,但要是人家去到兩浙或是福建路乃至國朝任何一個地方。
張兄道:“真要如此?”
於是,在衛淵與明蘭前腳剛走,她們也趕快回到住處。
長楓、長鬆等人也欲離去時,看到盛維仍然待在原地發呆,前者便是忍不住好奇詢問道:
“伯父,您在想什麼?”
盛長柏今日來廣陵,是有事想要求問衛淵,所以也跟了上去。
衛淵在前跪倒在墓前,行三跪九叩大禮。
約莫到了正晌午。
“方纔貧道又算,葬於那處靈穴中人,已往龍脈凝聚之初而動”
長輩之間的談話,長柏等人不敢插嘴。
道人想起當年途徑那處靈穴,所見之姐弟。
道人搖頭道:“不,有同門中人,將那山脈之運,川湖之靈暫集於一脈一戶。”
在此期間,衛遊經由衛淵親衛護送,已經返回住處。
“山川有靈,四方有神,今貧道爲全衛氏後人衛淵之孝心,攜該地之靈秀,動土遷墓。”
待到衛淵父母棺材被人擡起放入新槨當中。
靠着這四個字,足以讓河東衛氏屹立百年不倒。
那道門中人用硃砂攪合鮮血,再用硃筆侵佔,點在四聖靈像眉間,道:
按照知否時間線推算,盛長柏的確要在今年參加科考,然後中榜。
“若是強行推算,多半也是不準,何至於此?”
光是這三家之人,就約有二百餘人,聲勢不可謂不浩蕩。
他又看向盛維,“這禮單,你拿回去吧。”
大週會試,每三年一次。
衛氏族老撫須一笑,簡短說出自己的名諱,“衛遊。”
無他,只因先帝那句‘忠義之商’。
與之同行的,還有僧道儒三家與河東、兩浙衛氏諸多人。
沒想到啊,在商界可呼風喚雨的人物,也要依附忠勇伯衛淵的勢力。
他像是從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一時竟是想不起來了。
忽然,他猛地瞳孔一縮,道:
“河東衛氏上任家主,先帝與遼國交戰時,這位衛氏長老,曾以一己之力,籌集大軍所需一年糧草!”
盛維一臉笑意。
同時,他對於用晚食時所發生之事,也不再心存芥蒂。
衛淵自是不用多說,人家是跺跺腳就能讓東南猶如地龍翻身的存在。
“你先回去。”
盛長柏道:“方纔用晚食時,外甥不便問及。”
嘉佑二年至今,剛好三年。
“後來被先帝稱讚爲‘忠義之商’,乃是國朝商賈中的楷模。”
但是隻要明年科舉照常舉行,那麼還未得到功名的那些讀書人,都會將王安石奉若神明。
怪不得忠勇伯不要,人家是不缺這三瓜兩棗。
“賢侄,如果老朽沒有記錯的話,海州的海氏爲了參與海運,前些日子,給你送了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道人輕咳出一口血,“我自知命不久矣,想要以天罡算術,推算將來大勢,不知張兄能否爲我護法?”
張兄一臉駭然,“這你也敢算?不想活了?”
衛遊哼了一聲,道:“有多大能耐,就吃多大碗飯。”
他們今日能夠坐在這裡,與衛淵同桌用食,本就是託了明蘭的福。
張兄勸道:“你我所學,本就是虛無縹緲之法,難以窺見將來玄妙一二。”
道人嘆道:“因貧道掐算過那處穴位對於後世弟子之影響,所以冥冥中,貧道能感到,那穴位似出了事情。”
這禮單上的禮物,都是經由他精心挑選。
“我怎將這位的名字忘了,如今纔想起,真是不應該!”
“待到明年,朝廷定然需要大量人手,明年科舉,或不亞於嘉佑二年。”
對於朝廷上的動靜,盛長柏大可以問盛竑,只是,吏部改制這樣的大事,以盛竑的權限還觸及不到。
後來考慮到,明蘭帶着這麼些人都來了廣陵,若是不見一見,定是會讓明蘭這丫頭難堪。
當地有名有姓的世家、望族、商賈,都要上杆着去逢迎示好。
坐在衛淵另一側的陳大牛突然厲聲道:“讓你拿回去,你便拿回去,哪有那麼多的廢話?”
滿足?
當然,也僅限於拜會.
盛維的目光還是太窄了,他自信滿滿的認爲,這份禮單,定能夠讓衛淵眼前一亮。
今夜衛淵本時想與明蘭一塊用膳。
有老友見狀,連忙道:“何故?”
衛遊?
盛長柏深深作揖。
由於這等場合,不便女子露面,尤其是是像明蘭這等還未出嫁之女,所以,今日之事,明蘭只能是在遠處旁觀,不得向她的外祖父外祖母墓前叩拜。
道門中人晃鈴而止,矗立於法壇邊緣,大聲道:
道人連忙擺手道:“無妨。”
衛遊撫須道:“請真人放心,你們老君廟,今後自由我衛氏族人供奉着。”
此外,還有幾匹他自以爲的上等寶馬與幾件兵刃等。
“三清敕命,四神開道,以保衛氏氣運不失!”
“不知晚輩所送之禮,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晚輩一定竭力滿足。”
“恭迎朝議大夫,永嘉郡夫人,隨後人衛淵之血氣精魄,赴京入土。”
盛維喃喃一聲。
無論是從取士人數、質量上來看,都遠超往昔。
衛淵父母埋葬之山崗中,似有龍吟虎嘯,驚走山林飛鳥。
“爹,娘,孩兒不孝,擾了您二老清靜,請隨孩兒去京中。”
道人輕嘆,“不然,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忽的,道人吐出一口鮮血,身後弟子大驚。
只因這二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衛淵再次行三跪九叩大禮。
用過晚膳後,盛維向衛遊作揖道:“晚輩還不知前輩您尊姓大名?”
種種異象,一瞬而過,衆人未覺有何不妥,唯有衛淵似是察覺到一些變化,身上像是少了或是多了什麼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只覺玄妙。
屆時,吏部改制就成功一半了。
孔家人矗立於墳墓一旁,緩緩打開一副卷軸,朗聲念道:
“待到來年開春,是否爲入科場的最佳時機?”
一位正在打坐的道人,猛地睜開雙眼,掐指一算,頓時自覺命數正如泄堤洪水一般流逝。
嘉佑二年的那場科舉可是古來罕見。
言罷,只見道人又做法事,腳踏七星,手舞足蹈一番,只見霎時間風雲色變。
道人搖頭道:“道門中人,不在乎這個,只願我這些弟子們,能得你們衛家供奉便是足矣。”
——
此刻。
這是趙禎一朝養士多年,最爲可觀的成果。
聞言,盛長柏面色一喜,如此,可算是還未得進士出身的讀書人福音。
無奈之下,盛維懊悔至極,垂手頓足,道:
待今日將父母與祖父祖母墳墓遷走,衛淵大概率此生都不會來到這衛家村了。
品蘭本想與明蘭一同居住,可聽說明蘭今日落腳的地方是衛家老宅,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索性只能跟着如蘭等人回去。
可那些禮物,對如今之盛家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啊!
想到這兒,盛維的臉色只剩下尷尬。
“聖恩浩蕩,天朝追封朝議大夫、誥受永嘉郡夫人,駕靈移墓,恩澤後世”
吏部改制,看似是將天下讀書人都得罪了一個遍。
這道人苦笑一聲,“張兄可還記得,若干年前,貧道與你說過,曾見過一處可出王侯的鐘靈之穴?”
而那位衛氏族老,可是讓無數商賈都要欽佩、巴結、效仿的存在!
倘若是別人說,他定會感到不悅,但那人如果是衛淵或是衛遊,那就無事了。
盛家大房只是在揚州府境內,算是排得上號的商賈,可若放在江淮、兩浙,算個屁啊?
若是要了,回頭再惹一身騷,可該如何是好?
衛家老宅那邊。
不遠處一條碧湖當中,有鯉魚翻身,生機斷絕。
雖然都是些金銀俗物,可是,卻價值不菲。
不由得陷入沉思。
此刻,盛維臉色難看至極,片刻後,只聽他沉聲道:
只是如今變數太多了,已經不能用‘知否’裡的劇情和時間線來推斷。“吏部改制,今年有不少官吏都要以開缺回籍的名義落得個棄官下場。”
那道人做法之後,身子忽然脫力,額頭無端冒出細汗,幸好經由弟子扶住。
誰知,衛淵看都沒看,就見衛遊將禮單漫不經心地放在桌子上,故作與衛淵談話道:
總之在倒下的那一刻,就被衛氏中人扶着去到別處休息。
“別說將來大勢,即使如今,也總有人定勝天之人。既定命數,不過是我玄門之談而已,若癡迷此道,只能是誤入歧途。”
衛遊微微皺眉道:“我衛氏自會爲伱塑金身。”
‘張兄’不解道:“可是你預言天機難測,禍福難料之事已經發生?”
隨後,那道人在弟子攙扶下,來到那衛遊身旁,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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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只聽到盛維一直在喃喃着一個名字,“衛遊.衛遊”
衛淵立即用針尖刺破手指,滴滴血珠落在法壇中的硃砂碗裡。
“謝舅舅告知,外甥感激不盡。”
有佛門中人起宣壇榜文,唸佛經咒語,恭請諸伽藍攜衛淵父母往生極樂,來世不受病痛之災,福及後世子孫。
衛淵笑道:“好了,用飯吧。”
“盛維是吧?你別介意,老朽不是在說你。”
“起墓遷墳!”
後者駐足,回首看了看他,又看向明蘭,道:
除他之外,某些盤腿而坐,正在念經誦副的僧人,竟是也有當場昏厥者,不知是因天氣酷熱還是其他原因。
其中,那弟弟
“這世上,竟還有這種命格之人怪哉。”
(橘子:本書不轉玄幻風,從頭到尾都是架空歷史風,寫這段道門之事,不過是覺着古代信命理之說成風,尤其是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