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嵐又拿出一個比臉盆還小的籃子,半邊蒙着布,裡面有兩條麪包和兩根香腸。遞給少女,少女從中拿出一根香腸一條麪包,然後遞給下一位。
籃子依次傳遞,每個人都拿到一條麪包和一根香腸,最後籃子回到羅嵐手中,羅嵐掀開布,裡面還剩一條麪包和一根香腸。
吃飽喝足,羅嵐拿出兩條毛毯,然後取下一條鋪在地上,把另一條毛毯遞給少女。少女同樣取下一條毛毯,鋪在地上,再遞給別人,不一會兒,每個人身下都有一條毛毯。
於是,人人有水喝,人人有飯吃,人人有地居。
羅嵐在毛毯上靜坐,這些信徒自發圍在附近,保護他們的神。
在月亮升起後,羅嵐看着天上的星辰,說:“真神比你們能看到的星辰還要多,但你們只可信我。”
羅嵐不再說話,閉上眼睛,慢慢地梳理神性。
少女張了張嘴,黑色的眼睛卻有着星辰一樣的光芒,靜靜地看着羅嵐。
一個少年跪坐在毛毯,面向羅嵐,低頭說:“您是我唯一的神。”
衆信徒紛紛跪坐,齊聲說:“您是我唯一的神。”
羅嵐的神性似乎有無形的力量在洗練,神格發着淡淡的光,甚至神國都更加光明。
時間慢慢過去,在遙遠的東方剛剛有一絲亮光,太陽要幾個小時纔會升起的時候,羅嵐站起來,兩手空空,麻衣赤腳,繼續前行。
睡眼蒙朧的少女連忙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跟在羅嵐後面。
有十多個人立即警醒,跟着羅嵐快步向前。只有一人叫尤恩,一一喚醒他的兄弟,他的姐妹,然後才上路,赤着腳,追向羅嵐。
所有人都被喚醒,急忙追趕他們的神。
第二天夜裡,分發完清水、食物和毛毯,羅嵐又說:“那颶風,是我的呼吸;那雷霆,是我的憤怒。我閉上眼,黑夜來臨;我睜開眼,你們可見光明。你們當畏懼我的威,當感謝我的恩,我將庇護你們,解脫你們的苦,救贖你們的罪。”
立刻有信徒高頌:“那颶風是您的呼吸,那雷霆是您的憤怒;您閉上眼,黑夜來臨,您睜開眼,我們可見光明;我們當畏懼您的威,當感謝您的恩……”
隨後,信徒反覆吟誦。
於是,羅嵐的神國更加光明,神性更加堅定,神格更加穩固。
第三天夜裡,羅嵐說:“凡信我的人,可行善,可不行善,但不可爲惡;可贊真,可不讚真,但不可贊假。”
信徒們跟着唸誦。
第四天夜裡,羅嵐說:“你們所信仰的,不會錯,所以我永遠正確”
第五天夜裡,羅嵐說:“不可殺無辜者,不可傷害無辜者,不可不明是非。”
第六天夜裡,羅嵐說;“當你們心中想着、口中說着我名字的時候,不可欺騙、不可隱瞞、不可褻瀆。”
第七天夜裡,羅嵐說:“那些愛你的人,你要加倍愛他;那些害你的人,你要加倍報復他。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以情償情,以恩報恩。”
第八天,羅嵐說:“小錯可原諒,小罪可寬恕,但大罪永不饒恕你若寬恕他人的小錯,必得寬恕;你若饒恕他人大罪,必不得寬恕”
第九天,羅嵐說……
第十天夜裡,羅嵐說:“凡信我者,將入我神國,受我恩寵,可得永生”
當羅嵐說完這句話,神教各處的神典自然變化,更改,第一頁最上端全都是四個字。
十夜誡律。
在十夜誡律宣佈後,羅嵐的力量更加純粹,尤其過於龐大的神國,此時也變得非常堅固。
十天之後,羅嵐不發一言,繼續向前行走。但是,從這天開始,凡是跟着羅嵐行走的人,體內的所有力量都消失,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鬥氣,全都像是被驅散了一樣,每個人都變成了普通人。
三天後,有人開始脫離隊伍。
又過了十天,隊伍的人數已經減半。
只有大毅力的人才可能跟得上羅嵐。
在離開羅嵐港的一個月,羅嵐來到了隸屬羅嵐港最後一座小城,並加固了傳送陣。和以前一樣,在這座小城有一些人撕破衣服,赤着腳跟着羅嵐,但用不了多久,他們之中就會有人離開。
這座小城的後面就是一片羣山,羣山之後就是諾丁地區,也正是羅嵐下一步要去的地方。
就在所有信徒以爲羅嵐要繞路的時候,羅嵐仍然面帶微笑,踏着碎石塵土地面,徑直向高山走去,好像故意撞山壁一樣。
信徒茫然地跟着羅嵐向高山走去,除了十幾個信徒的行走速度不變,其它信徒大都減緩腳步——正前方是三千米高的陡峭山壁,幾乎直上直下,從來沒有誰能攀登,連常住這座小城的人也擔心起來。
雄偉的高山擋住了陽光,信徒們走在灰色的陰影之下,腳底踩着冰涼的亂石地面,心中更加慌亂。
離高山越近,大部分信徒的行走速度越慢,黑漆漆的陰影彷彿是一個怪獸,慢慢吞噬他們的勇氣。但仍然有十幾個人心中沒有絲毫的膽怯和懷疑,像往常一樣,緊緊跟在羅嵐十幾米外。
走到山壁前十米的時候,羅嵐沒有使用任何力量,像往常一樣自然地一腳踏出,大地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數百里內的地面都開始輕輕顫動。
隨後,羅嵐面前的山下塵土飛揚,整座山從中均勻的裂開,然後山壁向兩側移動,空出一條十米寬的平整大道。
踏步開山。
溫暖的陽光從通道灑落,彷彿一把光劍劈開高山,紅彤彤的夕陽出現,在衆人的眼中,太陽彷彿懸掛在裂開的山壁中間,分山懸日。
信徒們驚訝地看到,在這座高山之後,還有許多幾百米、幾十米高的小山,這些小山沒有從中裂開,而是如同長了腿一樣,慢慢向兩側移動,確保空出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
前方几十里的羣山陸續主動爲羅嵐讓路,道路如同活物一樣慢慢延伸,最後一片小山分開後,一條溫暖的陽光通道打通,隱約可見前方有一座城市正頂着夕陽,屹立在天地盡頭。
緊跟羅嵐的信徒更加虔誠,沒有絲毫驚訝之色,他們認爲只要在神面前,發生的一切神蹟都理所當然。
後面那些放慢腳步、畏懼高山的信徒,卻被眼前奇蹟震驚,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神蹟,連陽光都能遮住的高山,卻主動爲路人分開。
自始至終,羅嵐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平靜地向前走。
眼看羅嵐和十幾個信徒已經走遠,那些之前膽怯的信徒懊惱萬分,立刻邁步追趕。
但是在第一個人就要到達通道口的時候,大地再次震動起來,遍地塵煙,淹沒這些信徒。
“咳咳咳……”信徒們捂着口鼻咳嗽起來,趴在地上,膽戰心驚地等待地震停止。
不一會兒,地震消失,漫天灰塵消散,但周圍一片昏暗,通道沒有了,裂縫消失了,山體恢復了。
信徒們心中涌起無盡的悔恨。
“吾神,我錯了……”一個健壯的中年人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神啊,不要拋棄我們……”又一個人撕心裂肺的喊叫。
“我懺悔卑微如我,竟然懷疑神,那我留着這雙眼睛還有什麼用”一個劍士跪在地上,拔出匕首,刺瞎雙眼,任由血液汩汩留下,最後昏死過去。
這些人大都痛哭懺悔,唯有一個少年默默地改變方向前行。
他要繞過羣山,繼續追尋神的足跡。
不能一錯再錯
羅嵐等人並不回頭去看逐漸合攏的山,以正常的速度,堅定地向前行走,向前走……
就這樣,羅嵐一步一步向前走,他身後的信徒不斷增加,又在不斷減少,但總有幾個依舊不變。
那個由小魚變成的少女的雙腳也變得堅硬,適應了赤腳走路,再也沒有流血。
蔚藍大陸極大,羅嵐走遍原荷曼帝國地區的時候,已經過去八個月。
但是,羅嵐並沒有任何停留,繼續前行,原耐瑟瑞魔法帝國、原梅特魯商盟、原耶路薩教廷國……羅嵐一步一步向前走。
羅嵐麻衣赤腳步行天下,消除病災,解脫痛苦,加固傳送陣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蔚藍大陸。現在羅嵐每到一座城市,全城信徒必然大開城門,夾道相迎。迎十里,送十里。
羅嵐每到一座城市,這座城市的所有信徒就變得更加虔誠,偶爾還會增加一兩個虔誠信徒。
數不清的孕婦計算羅嵐的行程,爭取在羅嵐到達的時候生產,然後讓羅嵐親手爲嬰兒祝福,洗禮。
一座城市又是一座城市,一年又是一年,羅嵐除了衣服陳舊,全身上下仍然和出發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但是,羅嵐的神性卻在這幾年快速成長,他的信念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練,神性支柱上的真神意志越來越清晰,只要意志徹底化爲實體,那麼羅嵐就能晉升爲意志神。
羅嵐身後的少女也變得不一樣,更加有氣質,黑色的眸子中充滿了靈動。
在少女身後仍然有上百人,從羅嵐港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卻只有五個人,其他人都在半路上因爲各種原因離開。
羅嵐在爲南方所有的城市加固後,開始向北方走去。
走了一個月後,羅嵐來到了原獸人帝國的領地。這時候恰好是冬天,寒風怒號,大雪飄揚。
北風如同刀子一樣不斷切割信徒的皮膚,沒有絲毫力量的衆信徒根本無法抵抗大自然的威力,不一會兒便紛紛被凍暈。
羅嵐輕輕地一呼一吸,天地突然劇變,大雪消融,大風停止,烏雲散開,天空出現溫暖的陽光。冬天的一切彷彿被羅嵐的呼吸吹散,隨後大陸的北方迎來了夏季,枯黃的草原在一剎那變綠,牧草茁壯成長起來。
剛剛睡下、冬眠沒多久的動物彷彿聽到了春天的呼喚,紛紛離開洞穴,稀裡糊塗地看着這個奇異的世界。
吹氣換季。
同樣是真神的威能。
天氣一回暖,信徒們便被無形的力量治癒,跟在羅嵐後面,繼續前行,前行……
整整過了五年,羅嵐才走遍蔚藍大陸,爲所有的傳送陣用神力加固。
這五年羅嵐沒有修煉任何神技,但是不斷的思考,讓他對各種力量有了更深的認識,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雛形,憑藉金之力量創造屬於自己的一套神技。
在這些年,羅嵐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凡是心志不夠堅定的信徒,都會被逐漸淘汰。他們的身體或許跟得上羅嵐,但他們的心靈卻離羅嵐越來越遠。
爲最後一座傳送陣加固完畢後,羅嵐身後只剩下十三個人,其中就有那個少女,有一個曾經被高山阻擋但又追上來的青年,而在五年前,他還只能算是少年。
除了少女好一些,其它的信徒全身髒兮兮地,衣服破破爛爛,無論男女頭髮都散披在身後。多年的長途跋涉讓他們的身體幾乎瀕臨崩潰,個個瘦弱不堪。但是,他們的眼睛卻格外明亮,每個人的眼中都彷彿蘊藏着一團火焰。
羅嵐掃視十三個信徒,點點頭,說:“以後,你們就是我的十三門徒。你們身體沒有一絲力量都能堅持走到這裡,我相信你們也有一天能夠晉升半神。”
羅嵐又看了一眼長大了的少女,說:“你沒有名字,那就叫你紅魚吧。”
紅魚立刻笑了起來,用力點點頭。
行走五年,是羅嵐的修煉,也是一場選拔優秀信徒的試煉。
羅嵐通知教皇安娜,讓她加大力度培養這十三個門徒,或許千年之後,這十三個人就會成爲神教的中堅。
羅嵐在這五年中做了很多事,其中包括觀察信徒的信仰,發現如果沒有外界的刺激,哪怕再健全的制度、再有保障的社會,都會滋生出一些危害其它人的羣體。
經過百年的安逸生活,從內部着手很難刺激信徒,那麼羅嵐只能利用諸神慣用的手段,通過外部矛盾來轉嫁危機。
諸神最常見的轉嫁危機的手段就是對外神戰,從而調動信徒的積極性,讓信徒團結一致,形成強大的力量。不過,羅嵐目前剛封神,信徒還無法適合正面神戰,最好的方法是讓信徒參與一場大型神戰,跟友軍一起配合作戰,在戰鬥中成長。
現在還找不到這樣的機會,而且羅嵐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但這難不到羅嵐。
就在羅嵐完成麻衣赤腳步行天下的幾天後,一個傍晚,北方的天空突然有數十個閃亮的流星劃破天空,落在獸人地區,砸出一個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