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瑞婭連忙擡起頭,淚光微亮。
羅嵐說:,“不過,你我畢竟相識,而且赤鷹之神自己也不乾淨。
我不會直接救你的父親、干涉邪獸神系的內務,但是,我可以幫助你。
在整件事上,你是什麼態度?站起來說。”
瑪瑞婭連忙擦乾淚水,站起來微微施禮,感激地說:,“謝謝您。”
羅嵐高居神座,看着美麗的狐女,說:,“說說看。”
瑪瑞婭臉上露出輕微的憤恨之色,說:,“我承認父神有罪,您說的完全正確。但是,父親之所以被抓,是因爲他是公派的代表”要力保邪獸神系不被私分派吞掉。邪獸神系被抓的真神中,大多數都反對赤鷹之神秘分的!赤鷹之神是在公報私仇!”
羅嵐笑着問:,“你痛恨赤鷹之神?”
,“當然!”瑪瑞婭的聲音突然提高”“我不痛恨他抓捕我父親!他說一心爲邪獸神系,說要公平公正,如果是真的,我絕對不會怨恨他!但是實際上,他說要抓捕所有犯罪的真神是欺騙!那麼多產業被低價賤賣,他明明知道卻不管不問,還說什麼做好黃昏的準備,根本就是欺騙!他們本來就戰在一起!”
羅嵐輕嘆一聲,說:,“瑪瑞婭,你有更好的方法保全邪獸神系嗎?”
瑪瑞婭搖搖頭,說:,“沒有。”
,“好”羅嵐說”“那麼,你認爲,你們邪獸神系誰有能力控制局面,保證安然渡過混沌之戰、面對敵對神系的打壓?”
瑪瑞婭再度搖頭。
羅嵐說:,“我替你回答,不能。赤鷹之神秘分邪獸神系,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也絕對不是最壞的。對邪獸之主的信徒說,這是一場災難,但對邪獸衆神來說,卻是一場盛宴。你阻止不了,我也阻止不了,赤鷹之神就是用相對平穩、緩慢的方式,讓衆神分掉整個邪獸神系!”
瑪瑞婭倔強地說:,“我不信!祖父有億萬信徒,他們都應該清楚,
邪獸神系的財富最終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被衆神秘分,他們成爲衆神的信徒,但生活大不如以前,因爲衆神信徒的待遇遠遠不能跟主神的信徒比:另一種是衆神共管,信徒雖然不能直接拿到神晶,但卻能從中獲得福利,至少不會更差。任何信徒都會選擇後者!”
羅嵐微笑說:,“看上去是這樣,我拿你父親掌握的礦業舉例。”
瑪瑞婭的父親是邪獸之主的神子,雖然只是中位神,但手握重權,負責管理邪獸之主名下的所有礦產和金屬冶煉。
,“你父親的礦業屬於邪獸神系,每年至少上繳百分之五十的利潤,這些神晶經過層層盤錄,仍然有超過百分之三十用在邪獸神系的各方面,比如傳送陣、魔法研究、戰士修煉、神官醫療等等。”
,“如果礦業私分,那麼最終真神能把百分之三十的收益用在那些信徒上嗎?不可能!正常的信徒都應該看到這點,他們都應該反對衆神秘分礦業,但結果呢?很抱歉,我通過信息體系得知,有許多邪獸之主的信徒同意私分礦業。”
瑪瑞婭難以置信地看着羅嵐,說:,“這不可能”
羅嵐說:,“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難道你不知道私分派的手段?”
羅嵐說着,伸手彈出一點神力光芒,飛到瑪瑞婭身前,裡面記載着信息體系中的一些消息。
這些消息按照時間排列,首先是赤鷹之神要求礦業變革,放出風聲,隨後公派衆神反對,面赤鷹之神以雷霆手段,抓捕瑪瑞婭的父親,邪獸神系的礦業執掌者。
之後,邪獸神系的信息體系大亂,爆出越來越多的黑幕。稍微清醒的人都知道,所謂的礦業問題,無非是私分過程的一環,爲衆神秘分礦業鋪路,製造礦業必須要私分才更有利於信徒的輿論。誰爲私分衆神說話,誰爲神系信徒說話,很多時候一目瞭然。
信徒們紛紛指責礦業,一部分有理有據,比如指責礦業內部管理有大問題,比如瀆職問題嚴重,比如貨物價格高昂:但也有一些人指責礦業利潤太高,卻根本不知道這些利潤有一部分用以發展神系,人人都是受益者。
邪獸神系私分礦業的呼聲越來越高,好像衆神秘分了礦業,信徒就能從中獲益,卻忘了最後的所有者必然是衆神,他們的收購價遠遠低於礦業上繳的:好像衆神秘分了礦業,就能買到便宜的武器鎧甲,他們卻忘記了一件事,到時候定價的是衆神,他們不可能比邪獸之主更慷慨。
那些支持私分的信徒,正在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拱手送給他們最痛恨的對象。
瑪瑞婭無力地坐在地上,她和他那個罪惡的父親不一樣,她只想讓邪獸神系繼續存在,讓邪獸之主的信徒們活的不會更差。
羅嵐繼續說:,“邪獸之主隕落,邪獸神系必須要不斷變革,才能在衆敵環伺之下自保或妾興。具體怎麼變革,誰也無法給出正確的〖答〗案。
不過,私分派有自己的〖答〗案。”
,“私分派衆神都知道,那些財富名義上屬於神系,管理者一旦出事,最後一無所有:有無數雙眼睛盯着那個或那些位置,衍生出各種爭鬥,對其他信徒來說就是狗咬狗:但如果神系財富名正言順地歸衆神,那衆神什麼都不用擔心,更加肆無忌憚。所以,在邪獸之主隕落後,神系的變草方向就已經註定。誰如果不按照這個方向變革,誰就是私分派衆神的敵人,必須剷除!”
“管理蛋糕的,認爲自己纔是蛋糕主人,所以他們會欺騙參與制作蛋糕的,說做大了大家一起分享:但是做大蛋糕的過程中,管理者們會把蛋糕慢慢掏空,把蛋糕渣滓分給另外的製作者,但他們沒有說謊,他們確實在分蛋糕。”
“邪獸神系目前的主要矛盾,就是廣大信徒日益增長的對神系財富公平分配的需求、同衆神秘分神系財富之間的矛盾!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矛盾。”
“任何世界都一樣殘酷,他們或許不是真神,可能魔獸神,可能是神魂神,可能是魔神,可能是掌管王權的神,可能是掌管軍權的神,
也可能是掌管金錢的神但只有他們,才能分到蛋糕,哪怕他們曾經是人。”
瑪瑞婭沉默不語,灰心喪氣。
羅嵐看着瑪瑞婭,說:“剛纔說的是最極端的情況,或許,邪獸之主不久之後就能復甦。或許,赤鷹之神並非想私分整個神系,只是分一半或者一部分,讓衆神跟邪獸神系的利益更加密切,形成無法分割的利益捆綁,最後衆神不得不主動維護這個神系,保證邪獸神系不崩潰。
當然,無論赤鷹之神怎麼做,都無法改變他欺騙信徒的事實,也無法改變衆神侵吞神系財富的事實。”
瑪瑞婭站起來,堅定地說:“無論是否能救出我的父親,我都希望邪獸神系繼續存在。所以,我改變請求,不求您救我的父親,請您指點我如何保全邪獸神系!”
羅嵐遺憾地說:“如何保全邪獸神系?我不知道。我的建議就是,你不會選最差的手段,也不知道什麼纔是最好的選擇,那就緊跟赤鷹之神。
但是,減慢化私分的速度,同時完成他說出卻做不到甚至故意不去做的承諾,帶着永墮黃昏的決心走下去,在私分的過程中保證公平、公正一雖然誰都知道絕對的公平公正是虛幻。”
“謝謝您的建議。”瑪瑞婭雙拳緊握,目光更加銳利,更加堅定。
羅嵐說:“以後有什麼時候可以找我,只要不是直接干涉邪獸神系內務,我都會盡力。”
瑪瑞婭心中涌動着暖流,說:“我來這裡之前,曾怕您以救我父親要挾我,通過控制我攫取邪獸神系的財富。真沒想到,您自始至終都沒有這個念頭,你真是一位可敬的真神。”
羅嵐微笑着,輕輕搖頭,說:“邪獸神系的財富?沒興趣。”
如果只是看到諸神位面,羅嵐或許會被邪獸神系的財富誘惑,會費盡心思賺幾千億神晶。但羅嵐的目光已經穿過諸神位面,開始向諸世界延伸,1卜小的邪獸神系已經無法吸引他的目光。
羅嵐的征途,是諸世界。
瑪瑞婭回到邪獸神系,加入私分派,字字句句拿赤鷹之神的話當例子,竭力爲信徒爭取更好的待遇,同時力爭收購過程公平公正。在羅嵐暗中的支持下,瑪瑞婭很快建立自己的班底,在邪獸神系嶄露頭角。
瑪瑞婭雖然沒有追查之前衆神的勾當,但以後必然會阻礙衆神的私分,許多真神視之爲眼中釘,甚至想除掉她。
但是不久之後,羅嵐會晤邪獸神系的三位候補主神,最後在瑪瑞婭的陪同下參觀邪獸之主的神殿神像,讚頌邪獸之主爲諸神位面犧牲的偉大精神,希望衆神善待邪獸之主的後裔。
從此以後,要殺瑪瑞婭的聲音徹底消失。
瑪瑞婭利用信息體系擴大自己的影響力,獲得越來越多邪獸之主的信徒擁戴,許多信徒紛紛成爲她的信徒。這個本來在幾千年後才能封神的女人,將會很快封神。
兩個月後的一天,萬神殿突然輕震,位於主神位置的神座區域,多出一把半透明的主神座。
羅嵐本來正在陪着妮絲等人玩耍,洛lì跑過來死皮賴臉要羅嵐摸肚皮,但羅嵐的面色突然有微不可查的變化,輕輕拍了一下洛lì的屁股,消失在蔚藍位面,傳送到諸神位面和神墓的位面通道處。
和羅嵐同時到來的,還有沉淪之主的三個化身。
一輛長達萬里的淡金色戰車懸浮在星空,戰車光芒萬丈,彷彿爲諸神位面增加了一顆太陽。
在戰車的前方,栓着兩頭百足蛇龍,這兩頭百足蛇龍全身呈暗紅色,目露兇光,周身神威盪漾,額頭的長角和鼻子探出的短角不斷上下夾擊,發出巨大的聲音,形成微型大破滅潮汐,如同墨汁在星空鋪開。
這兩頭百足蛇龍體長千里,比羅嵐當年在角鬥場遇到的更加強大,有候補主神神位,可以力敵遠古候補主神,哪怕在復甦候補主神面前也能逃跑。
在戰車上,沉淪之主身穿黑色的皮衣,面部紅潤,和之前那個狼狽的沉淪之主判若兩人。他周身散發着精純的不朽氣息,哪怕收斂所有力量,仍然給人一種多看一眼就會永遠沉淪的感覺。
,“我,沉淪之主,回來了!”
沉淪之主的聲音傳遍諸神位面,在萬神殿嗡嗡作響。
羅嵐微笑着說:,“歡迎沉淪之主回家,看來這一行收穫不小。”
沉淪之主愉快地大笑,說:,“如果不是我的神體剛剛淬鍊到中古主神的程度,我會縮小神體擁抱你,感謝你和太陽戰車!你簡直是我的幸運之神,我剛離開那個位面險地,就有十多尊魔神主神聯手而至,甚至還有一尊太古主神,你如果再晚救我幾天,我連神器碎片都得不到。
我說到做到,加倍償還!”
沉淪之主飛離太陽戰車,對準兩頭百足蛇龍一拍,百足蛇龍堅硬的外殼上留下清晰的掌印,然後不滿地拉着太陽戰車停在羅嵐面前。
兩頭百足蛇龍看着羅嵐,竟然露出輕蔑之色,伸出巨角要夾擊羅嵐,但是羅嵐冷哼一聲,太陽戰車中涌出強大的無形力量,把百足蛇龍的半個身子碾碎。
兩頭百足蛇龍嚇得蜷起身體,如同巨型大蝦,看着羅嵐瑟瑟發抖,它們這才知道眼前這個星穹神是真正的主人。
羅嵐不想被衆神發現,把太陽戰車收到神國。太陽戰車殘破的厲等,原本只剩七成,但短短十年,增加到八成半,一定融入了大量的不朽神物。
沉淪之主拋給羅嵐一個空間位面,說:,“這次收穫很大。裡面有些殘破的不朽神物碎片,最適合煉製虛幻主神器,還有幾種我用不到的不朽神物。裡面有一具比較完整的魔神主神神骸,對你的魔神祭壇有大用。”
羅嵐看到空間位面竟然有一頭熾焰魔主神神骸,身長百里,背後有一對由湮滅火組成的黑色火焰之翼,體表的黑色湮滅火沒有熄滅。這具主神神骸被沉淪之主使用大威能封印,不然早就燒穿空間位面,燒傷羅嵐。
羅嵐稍稍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回報竟然這麼大。羅嵐當初不過借出四束重燃之光、三個候補主神意志烙印和幾件星穹神器,可這些加一起連主神神骸一條大腿都比不上。
完整的主神神骸絕非普通不朽神物可比,能保留主神生前的部分大威能,異常珍貴,如果煉製成主神傀儡,實力遠超復甦候補主神。
這份回報可不是一般的重。
羅嵐沒有推辭,收下空間位面,半開玩笑說:,“這具主神神骸就算是將來你借深淵祭壇的租費吧。”
沉淪之主收起三個化身,說:,“走,和我一起重建神國,然後陪我見幾個真神。”沉淪之主說話的時候,眉毛微動,一道道連羅嵐都無法覺察的不朽神力飛出,不知道飛往哪裡。
在羅嵐的陪伴下,沉淪之主把已經崩潰的所剩不多的神國安置在諸神之界,離羅嵐的神系所在地很近。
在沉淪神國融入諸神之界的時候,萬神殿發出恢弘雄壯的樂聲,隨後沉淪之主的諸神座凝實。
沉淪之主,正式迴歸。
沉淪之主的神國在慢慢擴大,只要擴大到一定程度,沉淪之主就會被諸神意志送出諸神位面,參與混沌之戰。
沉淪神國被漆黑的蛋形天幕籠罩,從外面看上去就是半個巨大的黑雞蛋扣在大地上。
羅嵐和沉淪之主站在神國之外,在他們兩位的身後,有許多真神。
原沉淪神系的衆神紛紛趕來,大部分都沒加入其他神系,但也有少數真神已經加入其他計系,其中就包括沉淪之主的後裔心箭之神,他已經成爲羅嵐的屬神。
其中有兩個上位神和四個中位神跪在沉淪之主身後,面無人色,心驚膽戰。
沉淪之主彷彿沒有看到後面的衆神,笑着對羅嵐說:,“回來的正是時候,最多一個月,我的神國就會全部崩潰。我們馬上去時光沙洲,改造完時光沙洲,我去永恆的秩序之主的神國走一趟。最多幾天我就會離開諸神位面,我的神系重建還要你多幫忙。臨走前,我們契約永恆同盟吧。”
,“沒問題。”羅嵐說。沉淪之主當年捨去一切潛入神國,甚至交出主神器,衆主神必然會想辦法補償。羅嵐猜秩序之主一定給沉淪之主留下大量的神物,足夠他重新煉製一件主神器。
沉淪之主身後的衆神全都盯着羅嵐,又羨慕又嫉妒,如果沉淪之主跟羅嵐建立永恆同盟,在場所有真神都得把羅嵐當成長輩或者半個神主。
正在窺視這裡的其他真神則疑惑不解,不明白羅嵐給沉淪之主灌了什麼魔幻藥,又送時光沙洲又永恆同盟,這待遇絕對不一般。尤其是沉淪之主說話的口氣,完全是把羅嵐這個星穹神當成平起平坐的朋友,這太考驗衆神的承受能力。
諸神位面的真神數以萬計,除了那些復甦候補主神,如果受到和羅嵐一樣的待遇,不一翻白眼激動得昏過去都屬於意志特別堅定的,偏偏羅嵐淡然以對。
沉淪之主跟羅嵐聊了幾句,轉身望向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