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兒,不要貪睡啦!我們已經到家了,你趕緊給我下來!”正說着,魏鴻提起渾身巫力,使勁一甩,猛地將那高約五十丈,長約一百二十丈的侏羅巨獸拋到了地上。
只聽得“轟隆隆”一陣巨響,瞬刻間地動山搖,整個赤虎寨都一起晃動起來。魏鴻也不理會火兒那萬般委屈的“眼神,扔下獵物後,渾身感覺一輕,立刻騰空一躍,飛到了黑石城牆之上,大聲呼喊道:“火狐大叔,今天我獵到了一隻大傢伙,如今放在寨外樹林運不進來。麻煩你帶上一隊人去樹林,把這大傢伙剝皮拆骨,然後分給族裡每一戶有戰士的人家,不過,要記得留三分之一的好肉給我家!”
高階妖獸血肉中蘊含的巨大能量,普通人是無法承受的,只有將煅體之術練到九層以上的戰士、勇士,或者像巫老這樣的巫修,才能將其煉化。一般赤虎族人平常所吃的肉食,主要是他們馴養的山豬和森林中其他更爲低階的妖獸。
火狐長老那十分熟悉的大嗓門,遠遠地就叫嚷了起來,“哦,是我們赤虎部落的少昊打獵回來了啊?讓老火狐看看,你到底打了什麼獵物?”
話音剛起,一個非常壯碩的人影就從魏鴻身邊冒了出來,“呃!還真是一頭巨獸?昊家阿一,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就打下了一頭山林之王——侏羅巨獸,真是了不起啊,不愧是我們赤虎氏的少昊!”
周圍那些值守城門的部族戰士,也在議論紛紛。不過,這些年,他們對這位少族長的驚人之舉,早已是見慣不怪,心裡不起一點波瀾。此時,他們更在意的是有關自家利益的事情,比如,今天能分到多少斤侏羅肉,尤其是,把這上等肉食吃進嘴之後,又能爲自己增長几百斤的力氣等等。
“火狐大叔,你先去召集人手,我先走一步了!”魏鴻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轉身掠過城牆,往寨子外邊的樹林裡飛了去。
“你們這羣兔崽子,都幾十歲的人,至今連煉魂那關也過不了,整天就知道吃白食,也不想想怎麼爲族裡做出一點貢獻!還一起愣着幹什麼,打開閘門,帶上自己的傢伙,要幹活啦!”火狐老頭一臉鐵青,對着這幫屬下猛地大喝一聲,立刻回到寨子裡叫人去了。
片刻後,回到了剛纔放下侏羅獸的地方,魏鴻一言不發,當即從包袱裡抽出了金曦劍,手起劍落,很不客氣的把最肥美的豬後腿給砍了下來。侏羅獸的這條後腿,足足有十萬多斤,可是魏鴻扛到肩上,卻一點也不覺得沉,反而感覺輕飄飄的。
“火兒,我們走!”魏鴻把那條黑乎乎的大後腿挑在肩上,一手提着金曦劍,另外一手拎着火兒,朝着不遠處的寨門飛奔而去。
不久,夜幕降臨,赤虎寨裡,到處飄蕩着一股濃烈的侏羅肉香。
寨子最裡面,昊家的石屋。魏鴻端坐在屋子zhōngyāng的篝火旁,一邊大口吃肉,一邊抿着有窮美酒,鋒芒暗露的眼神,忽然掠過了父親邊上爲他斟酒的那位有窮貴女,臉上未有絲毫變化,可心裡卻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直到她出了石屋,魏鴻才壓低了聲音問道:“阿爹,風翼部到底有什麼居心,爲何要送女人給你?有窮國公侯府邸家的貴女,就算抄家流放變成奴隸,但也所費不少,風翼東凰怎麼會這般大方?莫非……”
“阿一,不要瞎猜了,東凰族長沒什麼惡意。這幾年,因爲岐水天羽一直銷聲匿跡,不曾現身,風翼部已經聯合了黑蠻、雲蛟兩部,吃下了岐水部大半的草場,此女子,算是給我們的額外謝禮!收都收下來了,我是不會退回去的。如果你不要,就留給今年屠妖祭禮表現最好,最年輕的勇士!”
“你也清楚,族裡的戰士和勇士,如果不能突破鼎位,是無法全部煉化體內妖氣的。族裡的女孩子,或多或少繼承了父輩身上的荒妖裔血,人族血統已經不純淨了,所以,她們生下來的孩子,最高成就不過是一個妖魂武士,要想成爲古巫或者鼎位武士,幾乎是不可能。你爹我,當年花重金從風翼部那裡買下你娘,就是爲了能生下一羣血脈純淨的小崽子。”
抓起一大塊侏羅肉,又倒了滿滿一碗熱騰騰、香撲撲的肉湯,三下五除二,吃了個半飽,刑天昊這才慢悠悠地接着說道:“我們赤虎氏,部落小,又沒錢,買不到巫野大地九黎王朝的貴女,只好拿有窮國的女人來抵數了。”
“莫要小看了這些女人,她們一個至少值三百串有窮銅錢,也就是三百枚青玉錢,三塊紅玉壁呢!咱們部落幾百年的積蓄,僅僅才八百塊紅玉壁。族裡許多老戰士,連個最低級的有窮婢都買不起,只好隨便找到山裡女人過rì子,一代一代都是如此啊!”
“阿爹,如果留一部分族人不吃妖獸血肉,不練祖巫拳術,這樣,血統純淨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話一說完,魏鴻立馬後悔起來,似乎發現自己問了一個特別傻的問題。
“哈哈哈,阿一,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刑天昊大笑了一陣,忽然語氣一轉,長嘆一聲,很是無奈地說:“這裡是危險重重的莽荒大山,不是時局安逸的有窮王國,更不是世代繁盛的九黎王朝。假使我們不吃肉,不練拳,恐怕不出一個月,就會死在山裡猛獸的利爪之下。如果你是個普通人,林子裡無處不在的瘴氣毒氣,立馬就能要了你的命。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是人命重要,還是血統重要?就連你那本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阿孃,自從嫁給了我之後,爲了適應山裡的生活,也不得不練起了祖先留下的煅體拳術。”
“呵呵,阿爹,是我唐突了。”魏鴻尷尬一笑,好像恍然大悟地說道:“難怪我總覺得阿孃一年比一年壯碩,原來如此啊!”
“嘿嘿!你這小子……”父子倆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放聲大笑起來。
笑聲剛歇,魏鴻突然站了起來,猛不丁地說道:“阿爹,我打算出去見識一下,山外邊的廣闊世界!”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刑天昊沉吟一聲,轉身從屋子的一個角落裡找出了一個獸皮袋子,遞到魏鴻手中,說道:“孩子,這裡有兩百塊紅玉壁,拿着,等出山了再用。這些錢是阿爹親手賺回來的,不是部落裡的公產,你可以放心地花。”
魏鴻接過錢囊,眼中閃爍着一絲淚光,心情澎湃,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隨手一捏,那隻青銅酒樽就化成粉末散落在地。沉默良久,魏鴻淡淡地說道:“我不在家的時候,阿爹,你要好好照顧阿孃,還有我那個未出世的妹妹!”
刑天昊呵呵一笑,立刻恢復成了平常的樣子,點點頭,大大咧咧地說道:“阿一,你放心好了,你阿爹吃的鹽比你走的路還多,這些照顧人的小事,又怎麼難得倒我刑天昊呢!你說的那個九鼎…,什麼巫訣,等丫頭識字懂事了,我一定親自交給她。”
“呃?是‘九鼎化巫訣’,阿爹,你怎麼還是記不住啊!”魏鴻無奈地埋怨了一下,再次告誡刑天昊,“阿爹,那張記錄着功法的獸皮,你一定要藏好了,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即使是在阿孃和巫公面前,也不得泄露半個字。如今不是它現世的時候,越少有人知道這個秘密越好!”
此刻,魏鴻的神sè非常嚴肅,語氣也很鄭重,生怕刑天昊一個不小心,真的把這事說了出去。
刑天昊嘿嘿了怪笑幾聲,眼神中突然掠過了一絲很少見的jīng明之sè,沉聲說道:“懷璧其罪的道理,阿爹懂得。怎麼說阿爹也當了幾十年的族長,平時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心裡清楚得很,用不着你小子來提醒!”
魏鴻嘴邊泛出一絲詭異笑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提起,“老爹,您也不問問,那門巫訣我是怎麼得到的?”
沉默了一陣,刑天昊哈哈大笑起來,走過來,狠狠地拍了魏鴻幾巴掌,說道:“小子,你打小就比寨子裡的小孩聰明,放在人堆裡,也是與衆不同。阿爹想,我兒子一定是天上的祖先神靈下凡,就算有什麼宿世記憶,也是應當的!”
刑天昊瞅了瞅外邊的人影,嘴裡含糊地嘀咕了幾句,很是認真的說道:“阿一,什麼都不用想,今晚好好陪你阿孃吃頓飯,這回,恐怕要很久才能再見你一次了!出去之後,好好的闖出一番名堂來,不要墮了我們刑天一族後裔的威風!”
魏鴻眼珠含淚,望着門外的身影,忽然跪了下來,朝着父母站立的方向,深深的拜了下去:“我記住了,請二老放心!阿爹,阿孃,明天我就走,你們要多多保重!”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抽泣聲,刑天昊臉上也是一片黯然,伸出雙手,一把拉起了魏鴻,悶聲說道:“放心去,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阿爹,你這話,等明天再說也不遲啊!”魏鴻看着父親有違常理,很是奇怪的樣子,霎時間撲哧一笑,打趣了一句,接着又無比認真地說道:“阿爹,兒子向你保證,最多十年,最少一年,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