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閻羅與諸判官皆沉睡,唯留衆人立身閻羅殿之中。
宇恆道思考着秦廣王的話,恐怕這其中有輪迴軀的謀劃,不僅僅是十殿閻羅的計劃那麼簡單。
“說起來,我還是輪迴軀之中的一滴血所化,這麼說來,我豈不就是輪迴軀的分身,又或者說,我就是輪迴軀?”
宇恆道心中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自身與那輪迴軀關係密不可分,那他到底是自己呢,還是輪迴軀,又或者他就是輪迴軀的一絲分神,當年輪迴軀放出一滴血化作他就是爲了這一天能夠磨滅皇者心臟,這就是他存在世間的價值?
雜念紛繁,一時之間讓宇恆道的靜不下心來,自己來到這世間的意義就是爲了輪迴軀當年的一個謀劃嗎?
“無論如何,我就是我,不可代替,我不爲任何人而生,只爲我自己。我有我的經歷,有我要守護的人,任何人都不能讓我成爲附屬。”
宇恆道最終神色堅定,他就是他,沒有人能夠取代,輪迴軀和他雖然有着共同的本源,但卻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一個人之所以與衆不同,不在肉身,而在思想和經歷,因此出身不分貴賤,高貴的只有靈魂與信念。
想通了這一點,宇恆道便能夠全身心的去感受自身那股力量,卻是無比的磅礴,雖然有陰森之感,卻又有堂皇大氣,是一種矛盾的融合。
秦廣王的力量自然遠超真仙,規則附身,加之宇恆道能開道眼,輪迴之中的完全規則更加的清晰可見,但能夠調動的只有一部分,因爲有另一半的規則呈現黑灰之色,有邪惡之感,被吞靈法則侵染了。
“這應該就是隱患了,在調動規則的時候,不可能不觸碰到那無處不在的吞靈法則,很可能會被其感染。”
宇恆道試着調用自身力量,只覺一個宏大身影出現在靈識之中,充塞天地,身穿玄色蟒袍,頭戴平天冠,腳踩穿雲履,揮手之間能夠定人生死,萬千法則盡在掌握。
“這就是真仙之上,道君之法相嗎?”
宇恆道感受到這身影之中蘊含的力量也忍不住震驚了,想起了一些傳說。
真仙之上還有境界,大道之花孕育,三花聚頂度過天劫成就真仙之軀,再進一步,三花凝聚,開花結果,凝聚大道之果,大道之果孕育新生,破殼而出,化繭成蝶,是爲真身法相。
法相一成,滔天動地,是爲大道之君,有莫測威能。
再進一步,真身法相與肉身本我融合爲一,成就靈一境界,纔是聖皇果位。
很顯然十殿閻羅是道君級別的存在,凝聚真身法相,有無上威能。
看到這法相,就讓宇恆道想起了當初的北斗神將,燃燒生命施展出了七命無生法召喚武曲法相的場景,那應該就是道君級別的力量,真仙在他面前只是等閒。
“道君級別的力量,確實可怕,只是每一次調用力量都會有很大的隱患。”
宇恆道隨後皺眉,因爲調用法相力量之後,便能夠感覺到自身受到了吞靈法則的侵蝕,那股力量洶洶,似乎要將人的理智都吞噬,只是到了他的身上,諸主之血光芒一閃,便全部被化去了。
“糟糕,他們無法應對。”
宇恆道忽然色變,因爲他從周圍衆人的身上感覺到了吞靈之力的吞噬,他們身周黑氣涌動,似有魔化的傾向。
“嗡!“
宇恆道直接祭出諸主之血,血光一掃,衆人身上的黑氣退散。
“看來不能拖得太久,越久恐怕吞靈法則的侵蝕就越難以遏制。”
宇恆道暗道。
“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有些驚懼,雖然他們的力量如今無比的強大,但那種副作用也很可怕,像是要吞噬人的理智一般。
“你們跟在我身旁就可以了,此次必須速戰速決,我們的任務就是,讓我能夠進入到輪迴池之中,我們面對的敵人有可能十分的可怕,你們一定要做好準備。”
宇恆道道。
“我等早就已經決定了。”
擎空天雲笑道,衆人相視一笑,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衆人出發,走出閻羅殿,朝着輪迴深處走去,只見牛頭手持鋼叉而來。
“我和你們一起去,我的問題並沒有諸位閻羅判官那麼深重,有你的諸主之血光芒照耀,我也能夠出一份力。”
牛頭甕聲甕氣的說道。
“你可想好?以你真仙的實力,恐怕有很大危險。”
宇恆道說道。
“不用多說,千萬年前我就該死去了,是馬面捨命救下了我,這無盡歲月來渾渾噩噩,等待的就是有重新殺回去的那一天,爲馬面報仇,重塑輪迴,這是我的夙願,死也無妨,反正千萬年後,規則重立,又會有新的牛頭誕生。”
牛頭毫不在意的說道。
宇恆道嘆息一聲,那個時候的牛頭,恐怕就非是今日的牛頭了,重塑而出,猶如人之新生,一切都從頭再來,沒了記憶和回憶,還是自己嗎?
但這既然是牛頭的選擇,宇恆道也不能多說,且此去路途不短,有牛頭指引倒是省去許多麻煩。
一行人上路了,朝着輪迴深處走去,越過閻羅殿,黑色迷霧更加深重,濃到化不開,衆人釋放自身權能,波動規則,才能遠遠避開,不然真仙都行進艱難。
行走在迷霧之中小心翼翼,然而卻並未遭到攻擊,安然走過一段路程,迷霧消散,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一條血黃大江橫攔面前,江水死寂,不起波瀾。有一座巨橋橫空,跨越無盡大江,連接向茫茫盡頭。
“這就到了忘川河和奈何橋了?也太過順利了吧?”
宇恆道皺眉,這一路走來,除了迷霧重重,竟是沒有任何危險,有些詭異。
眼前所見正是他曾經落入其中的忘川河,那座巨橋,正是奈何橋。
“我也不知,當初我能夠進入忘川河見到你,是因爲那時候我完全被吞靈法則主宰,混混沌沌,才能進入忘川河,這忘川河與奈何橋上有諸多邪異,但如今卻一點風聲都沒有,確實有些奇怪。”
牛頭說道。當初他處在被吞靈法則侵染的時期,混混沌沌,與那些邪異是一體的,才能夠自由進入忘川河,當初他發現宇恆道,本是要將之吞噬的,還好被諸主之血點醒。
“難道那皇者心臟已經有所察覺,因此將所有邪祟都調用起來,據守在另一端了?”
宇恆道皺眉道。
“很有可能,你們得到了閻羅和判官的權能,勾動規則,必然引動吞靈法則,使得那皇者心臟有所警覺。”
牛頭點頭道。
“那心臟都被消磨無盡歲月了,此時竟然還能有靈識存在?”
宇恆道皺眉。
“仙天皇者雖是邪祟,但實力確實驚天動地,不是我等能揣測。”
牛頭搖頭。
“沒時間了,兵來將擋水來土屯。”
宇恆道搖頭,拖得越久,吞靈法則越難抑制,也會給對方更多的時間準備,如今他們都有法相權能,有道君之力,相比那枚心臟也沒剩那麼大的本事了,不然早就將整個輪迴地掌控了。
衆人隨着宇恆道一起踏上了奈何橋,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是傳說之中的輪迴橋,登上此橋就再無回頭路,或吞孟婆湯,或沉淪忘川河,登橋者滿心無可奈何,因此名曰奈何橋。
只是此橋並未有傳說之中的那種威能,似乎規則還未真正確立起來,又經歷大戰,近處一看處處是傷痕裂縫,損毀十分的嚴重。
“當年一戰除了閻羅殿,這裡是另一塊主戰場,崔判官與鍾馗道人隕落在此處,十位閻羅大人諸多化身,也全都隕落在了這裡。”
牛頭嘆息了一聲說道。
“崔判官,鍾馗!“
衆人咂舌,這都是傳說之中的人物啊,竟然隕落在了這裡。
“是否真有傳說之中的孟婆存在?她也隕落了嗎?”
宇恆道好奇的問道,這是輪迴之中一個最重要的人物,重要性甚至還在諸位閻羅之上,地位非凡,掌管輪迴核心。
“並沒有孟婆存在,她還未曾出世,因爲輪迴未成,她是輪迴最核心的存在之一,輪迴陰陽有缺,並不圓滿,她未能出現,不然若是有她鎮壓,真陽天主也不會無人可擋,最終引動了輪迴軀。”
牛頭搖頭道,孟婆在輪迴之中地位太重要,掌管輪迴和六道,一旦誕生,實力必在閻羅之上,恐怕不弱聖皇。
“終於要到盡頭了。”
這一走就是三天三夜,彷彿沒有盡頭的奈何橋也走到了盡頭,這一路走來,沒有見到一點的動靜,讓人驚奇。
“望鄉臺,三生石?”
宇恆道忽然皺眉,因爲在忘川河彼岸和奈何橋盡頭出現了一座高臺,還有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如鏡,照耀一方。
望鄉臺與三生石,傳說在這裡,亡者能夠最後一次看到生前的場景,望鄉臺上望故鄉,三生石裡看今生,過往種種皆在眼前,最終一碗孟婆湯,一切成雲煙。
這麼做也是爲了讓輪迴秩序井然,讓亡者斷去一切念想安心上路,防止有那意志堅定、執念深重之輩,不願忘記過去,帶着意識重生,帶來陽世的混亂。
而此時,有一道欣長的身影立身在望鄉臺之上,瞭望遠方,衣袍飄動,如要登仙。
“真陽天主?!”
見到這道身影,牛頭不禁心神大亂的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