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伊,先生在出事前特意叮囑過我,他的事情一定不能讓你知道,他讓我最後幫你轉了一筆錢,希望你能一直呆在美國好好的過日子,再也不要回來。”顧伯看着和六年前判若兩人的洛一伊,她眼底的淡漠和冷意讓他覺得心疼,他原本不想將洛景南的叮囑告訴洛一伊,可是,他真的不忍心看着洛一伊揹負仇恨,身上再無往日的快樂。
洛一伊驀地低下頭去,眉頭緊蹙起,心底的痛翻江倒海而來,讓她猝不及防。
洛景南啊洛景南,如果你不愛我,卻爲何一切都只爲我考慮,就算是在你最危難最窘迫的時候你卻仍然爲我思慮的如此周詳。
告訴我,如果這一切不是因爲你愛我,那又是因爲什麼。
閉上雙眼,洛一伊逼迫自己不要讓眼裡的淚水流下,因爲,她知道,眼淚從來都是最無用的東西,就像八歲那年父母車禍,她哭的聲嘶力竭,可是父母卻還是走了,就像十八歲那年,她哭着求洛景南不要送自己去美國,結果自己卻還是被送去了美國,一別六年,回來已是這般模樣。
“一伊…”顧子竣伸手攬上洛一伊的肩頭,眼底是擔憂與心疼。
“一伊姐,你沒事吧?”
“沒事,我很好。”洛一伊仰起頭來淡然一笑,眼裡的淚水始終沒有流下,“顧伯,難道你希望洛景南一輩子呆在監獄裡,被景至琛折磨至死嗎?”
顧伯看着洛一伊,無話可說,最終只能長長地嘆了口氣。
“容律師,關於我和小漫互換身份的事情,一切就拜託你了,請務必在三天之內完成這些事情,並且不能讓在坐的任何以外的人知道這件事。”
“放心吧,一伊,只要沒有人出面阻攔,你和小漫互換身份的事情還是不麻煩的。”容律師在司法界做了幾十年,當然有着深厚的各種人際關係網,洛氏企業出事前,他一直是洛氏企業的法律顧問,洛景南更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爲洛景南做這麼點小事,他自然義不容辭。
“謝謝你,容律師。”
……
送走了容律師,洛一伊回房間收拾自己的行禮,雖然顧伯一家從來沒有把她當外人,可是,她已經踏上了一條黑暗而腐朽的不歸路,她怎麼可以給顧伯一家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洛一伊的行禮很簡單,只是幾件衣服和一些她希望洛景南能看到的屬於她的一些榮耀證書。
比方說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的雙碩士學位證書。
比方說哥倫比亞大學商學院最高獎學金證書。
比方說各種論文的獲獎證書。
再比方說……
她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當洛景南看到她的這些證書的時候他會用怎樣的眼神看着她。
驚訝的?讚賞的?狂喜的?或者是…心痛的,就像六年前他堅持要把她送去美國,臨走的時候他眼裡全是心痛和不捨地看着她,說,“一伊,這麼快,居然這麼快你就十八歲了,你就要長大了,你應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應該再呆在我的身邊,外面的世界纔是你應該追尋的精彩。”
洛景南,既然心痛,既然不捨,那你爲什麼要讓我走?爲什麼要讓我一個人呆在國外從來都不聯繫我?
你想要我怎樣,你告訴我就行,爲什麼一定要讓我離開?
痛猶如會遊走的空氣,忽然之間又將洛一伊緊緊地纏繞,她害怕地屏住呼吸,閉上雙眼,等待着那股痛意漸漸消散。
可是她卻忘記了,既然是空氣,那就會無處不在,怎麼可能消散,如果沒了這些瀰漫着心痛味道的空氣,那她要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