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每次家庭聚會,他都是一個人躲在房裡,聽着樓下傳來的笑聲,他只能蜷縮在被子裡,偷偷哭泣,從來沒有人來叫過他。‘媽媽’這個詞似乎從他八歲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甚至已經忘了那個人的相貌。蕭風苦澀地扯了扯脣角,然後伸手從兜裡掏出一條銀質項鍊,鏈子上拴着一塊兩釐米見寬的小牌子。翻過牌子,上面刻着‘天佑吾風’四個字。他輕輕撫摸着上面的字,神色哀傷。爸,爲什麼你的心裡永遠只有大哥。不論我做多少的努力,你始終看不到我的存在。但我不會放棄,終有一天我要讓你知道,我蕭風纔是你最引以爲傲的兒子。他緊緊握着鏈子,目光漸漸變得陰冷。——陸家——顧子墨和陸浩雲從回到家後,就一直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顧子墨帶着耳麥,而陸浩雲則戴着一副耳塞。陸浩雲手上的那份報紙已經來回翻了四五遍,他擡頭看了眼王媽,只見王媽輕輕地一搖頭,陸浩雲嘆了口氣,只好又翻開那份報紙。終於,顧子墨再也忍不下去,他一把拿下耳麥扔到桌上,然後氣沖沖地跑上樓。剛一上樓,就聽見房間內傳來的爭吵聲。葉萱和顧卿玉同時愣住,顧子墨走進房,一把拉起顧卿玉的手往外拖。“喂,顧子墨,你拉我幹嘛!你怎麼不拉那個臭丫頭!”顧卿玉嘶吼着,身體來回掙扎。“別吵!”他煩躁地低吼一聲。“臭小子,你還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媳婦還沒娶,倒先把你老孃扔了。”顧子墨皺緊眉心,不再理睬。他一直將她拉下樓,走到陸浩雲面前時,他鬆開手,然後對他說:“陸浩雲,以後你管好你的女人,我管好我的女人。”陸浩雲拿下耳塞,起身摟住彼卿玉。“臭小子,你跟誰說話呢?沒大沒小。”顧卿玉氣得擡手就要朝他打過去。陸浩雲見狀,急忙將她向後拉了一把。顧子墨沒理她,擡眼看向陸浩雲,然後說:“陸浩雲,你看好她,否則那件事我不會再幫你。”“什麼事?”顧卿玉也轉頭看向他。陸浩雲突然感到一陣心煩。“沒什麼,沒什麼。對了,小玉,我們先上樓,我有事和你說。”說完不等顧卿玉回答,便將她拉走。顧子墨微微一笑,擡手衝着陸浩雲瀟灑地擺了擺手。回到房間後,顧卿玉便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陸浩雲按了按眉心,然後開口說:“小玉,其實這個想法我很早就有,陸氏的未來是要靠子墨的。可是他的脾氣你也知道,他很要強,他不願意藉着陸家的光去發展。這次‘桃源仙城’的案子,我讓子墨來幫忙,只希望他能慢慢接受陸氏。”“所以,你想我怎麼幫你?”顧卿玉輕聲問道。他微微勾了勾脣,然後溫柔地將她攬入懷中,柔聲道:“你不要擔心,這件事我自有分寸。只不過你和葉小姐之間……”他停頓了下來。顧卿玉輕嘆一聲,然後說:“你放心,以後我儘量不會再和她起衝突的。”“嗯。”他不由又摟緊了她幾分。下午五點,顧子墨開車來到市政府門前。一見喬帆走出大門,他便立即下車迎上去。“子墨等了很久吧。”“沒有,我也剛到一會兒而已。喬叔請上車,家父已經安排妥當。”顧子墨禮貌地替他打開車門。喬帆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坐了進去。車子駛到一家中式餐廳門口停下。喬帆看了眼牌子,突然笑着對顧子墨說:“看來浩雲還是知道我的心意,我這人就喜歡吃辣子。”兩人走進飯店,直接進了一間雅緻的包廂。席間,喬帆並沒有提到任何關於‘桃源仙城’的事,這讓陸浩雲感到很奇怪。吃完飯,喬帆又稱讚了顧子墨幾句,忽然,他話鋒一轉,對陸浩雲說道:“浩雲,其實今日我約你打球,你已經明白我的用意,是嗎?”陸浩雲愣了一下,然後舉起茶杯抿了口茶。“既然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我也不和你繞彎子。其實,‘桃源仙城’的那個案子我想交給陸氏。”喬帆嚴肅地說道。“這件案子是市政府的工程,陸氏在這方面不是很在行,恐怕難當此重任。”陸浩雲用詞婉轉地拒絕了他。喬帆聽完,臉色頓時一變,“你的意思是不想接?”“喬市長別多心,不是陸氏不想接,而是陸某擔心沒有這個能力來幹好這項工程。”“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你的意思我聽得很明白。”喬帆冷聲哼道。坐在一旁喝茶水的顧子墨意識到局面的微妙變化,他悠悠然地放下茶杯,滿面笑容地對喬帆說:“喬叔別動氣,我爸也是擔心陸氏會搞砸了這項工程,畢竟這個案子是市政府今年最大的工程,如果陸氏沒有辦好,倒時候上面怪罪的不僅僅是陸氏,還有喬叔您。您說是吧?”喬帆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沒做迴應。於是,顧子墨繼續說:“我們這麼做,也是爲了喬叔您考慮。像‘桃源仙城’這麼大的案子,哪個公司不想接,可是,如果到時候出了什麼差池,豈不是連累了您嗎?“喬市長別多心,不是陸氏不想接,而是陸某擔心沒有這個能力來幹好這項工程。”“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我,你的意思我聽得很明白。”喬帆冷聲哼道。坐在一旁喝茶水的顧子墨意識到局面的微妙變化,他悠悠然地放下茶杯,滿面笑容地對喬帆說:“喬叔別動氣,我爸也是擔心陸氏會搞砸了這項工程,畢竟這個案子是市政府今年最大的工程,如果陸氏沒有辦好,倒時候上面怪罪的不僅僅是陸氏,還有喬叔您。您說是吧?”喬帆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沒做迴應。於是,顧子墨繼續說:“我們這麼做,也是爲了喬叔您考慮。像‘桃源仙城’這麼大的案子,哪個公司不想接,可是,如果到時候出了什麼差池,豈不是連累了您嗎?所以,喬叔您何不考慮其他有能力的公司呢?”喬帆微微勾脣,然後轉頭對陸浩雲冷哼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浩雲,有子如此,你也可以安享晚年了。”“喬市長,子墨年紀還小,一些不得體的地方還請您見諒。”陸浩雲謙遜地說道。喬帆頓時陰下臉,“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強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他便起身走出了包廂。喬帆走後,顧子墨扳着的身體瞬時放鬆下來。“陸浩雲,這件事我幫你擺平了,你可要記住你的承諾。”喬帆一路上都在想着方纔顧子墨的話,他沒有想到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都敢教育他,看來,他對陸氏真的是太縱容了。想到此,他的眼神漸漸變得陰厲。陸浩雲,你既然不給我這個面子,那麼我就讓你和你的陸氏在江城消失。————————整個下午,蕭風開着車穿梭在城市之中,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就好像是一隻沒有腳的小鳥,不在生命停止的那一秒,便永遠不會停下。他突然發現,這個世界上竟然沒有他留戀的人。如果他在這一刻死去,或許永遠也不會有發覺他的離開。晚上,他開車來到一家酒吧,此刻,他只想把自己灌醉,彷彿只有醉了纔不會感到心痛。他點了一瓶威士忌和一打啤酒,酒一上桌,他就拿起一瓶咕嘟咕嘟地朝嘴裡灌,侍應生看見他的模樣,也害怕地退了下去。不知過了多久,酒吧從吵雜漸漸變得安靜下來。此時,他早已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侍應生瞅了瞅,猶豫再三,最後還是伸手推了推他。“先生,您醒醒,我們要打烊了。”“嗯……”他睡得朦朧間,好像聽到有人再叫他。“先生,我們要打烊了。”侍應生又說了一遍。蕭風睜開惺忪的雙眼,瞅了眼眼前的人,隨後低頭看看手錶,的確已經很晚了。“好,我馬上走。”他的聲音異常沙啞,好像被粗糙的砂紙打磨過一樣。侍應生見他並沒有太難纏,也稍稍鬆了口氣,對於醉酒的客人,他們一向是最打怵的。蕭風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拿起外套,步履蹣跚地走出了酒吧。夜晚涼風習習,吹得蕭風也清醒不少。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然拿出手機打給了一個代駕。十分鐘之後,一個胖胖的男人出現,他看着不遠處依靠在電線杆上的蕭風,不由搖了搖頭。他小跑着過去扶住即將滑落的他,說道:“哎,這次又是因爲什麼喝這麼多啊?”蕭風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隨後又懶懶地合上。這個胖胖的男人叫博倫,職業是專門替酒後的人開車,俗稱代駕。他和蕭風認識有幾年了,每次蕭風喝醉酒,都會打電話找他。慢慢地,兩人成了朋友,他一直勸蕭風少喝些酒,因爲他知道每次他喝酒都是喝得又多又急,好幾次都因爲酒精中毒進了醫院洗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