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若一面醉酒地說着,一面哭着,她彷彿好久都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了,也彷彿是沉默了太久,壓抑了太久了,現在心底的壓力和壓抑終於全部都釋放了出來,所以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釋然。就這樣痛痛快快地大哭特哭了一場,也藉着剛剛上來的酒勁兒,好好地發了一場酒瘋。把心底的快樂的,不快樂的,痛苦的,掙扎的,全部如數的吐露了出來。
於此同時,站於一側的保鏢,更是對陳雅若多了幾分敬佩,對她的態度更是多了幾分恭敬。
程斌浩是他們的老大,名義上是黑道,但卻是有情有義地仁義之邦,所以弟兄們都願意死心塌地的跟着程斌浩混。而官僚,和警方也任由着程斌浩放手做事。因爲他從不干涉警方的行動,也不做危害民衆的事情,更不做與國家危害有關的事情,故而,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大家心裡都清楚,不管是警方還是官家,都在四處地蒐羅着白晨浩的犯罪證據,他陰險、狡詐、冷酷,心狠手辣,最讓警方頭疼地就是他了,想要將他繩之於法,結果卻總是證據不足。所以纔會有秘密專案組,在私下裡秘密地蒐羅着關於白晨浩的地下證據。甚至一絲一毫,都不會放過的。
而站在包間門口的三個人,在聽了陳雅若說出的這麼多話之後,心裡各自都有各自的感受,各自都有各自的心疼……總之,都爲陳雅若的經歷和善良、仁義而感動,甚至感動到內心酸楚……
因爲,已經很少有人能向陳雅若這樣,在面對仇恨的時候,可以做到是非分明,可以做到讓自己清醒着,即便再怎麼掙扎,也不要讓自己違背良心傷害到無辜。
她是一個愛恨分明的女子,她的愛是有針對性的,只給身邊的那些值得她去關懷的人,她的恨也是有針對性的,只針對那些傷害到她到極致,甚至她無法容忍的人。
像陳雅若這樣的女子,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像陳雅若這樣的女子,是一個值得去珍惜的人;像陳雅若這樣的女子,是一個值得去愛的人;像陳雅若這樣的女子,是一個值得讓人用心去呵護的人;像陳雅若這樣的女子,是一個值得讓人去好好保護的人;像陳雅若這樣的女子,是一個讓人接觸了,就感到心疼的人……
林可欣第一次聽到陳雅若說出這麼多的話,第一次聽到陳雅若吐露這麼多的辛酸。回憶似乎還定格在了她們第一次相識的時候。她很好奇陳雅若這個女子,所以就在那天跳完舞,從舞池裡下來了之後,便刻意地走到她的身邊,對肖明宇打了個響指說:“hi~朋友,給我來一杯香檳,要涼的,兌威士忌,加冰。”
接着,她就明顯地感覺到陳雅若好奇地看向自己,打量着自己,於是就學着自己,向肖明宇要了一模一樣的飲料。
林可欣到現在都還非常深刻地記得當時的情景:
陳雅若對調酒師也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說:“我也要一杯香檳,要涼的,兌威士忌,加冰。”
林可欣接過香檳,喝了一口,有趣地看向了陳雅若,她勾起嘴角,純粹無害的一笑說:“你也喜歡這麼喝嗎?不過……如果你是第一次嘗試的話,或許會不習慣,而且以後都不會再這麼喝了。”
陳雅若搖搖頭,看着林可欣微微一笑說:“我沒這麼喝過,是看你指明要這麼喝,所以我好奇,就也想嚐嚐這麼個喝法,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陳雅若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也一覽無餘地將自己心底所好奇地說了出來。
林可欣一怔,說實話,在這種地方,她第一次遇到一個肯這樣和自己直言不諱,而且不鄙視自己,小看自己身份的客人,所以,心底有些暖暖的。“美女,你經常來這裡,挺神秘的,可以給我一張你的名片嗎?”
“你想了解我?”感覺對方沒有惡意,於是陳雅若大方的反問。
“嗯,是挺好奇的,所以對你很感性趣。”林可欣隨性的一笑,再次端起香檳喝了起來。
哪知,她還真的拿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林可欣。就這樣,她們認識了於是就聊在了一起了。
……
林可欣依稀地還記得那個時候的場景:
她接過陳雅若遞過來的名片,放在臉前看了一眼,然後隨手揣進了口袋裡,瞭然一笑道:“我明白了,我以前彷彿看到過關於你的新聞,但那也只是過去。現在,你比以前漂亮多了,也會生活多了。”
“是嗎?你想和我說些什麼呢?”發現她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彷彿早就習慣了跌宕起伏的生活,也看多了人世百態,所以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流露。
“其實,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這麼對你講,那些過去只能代表曾經,就算再不濟,你也沒有資格對自己沒有勇氣,所以,好好地生活吧。”林可欣隱隱約約地發表着自己的人生感嘆,並沒有對陳雅若的過去做太多的評價,但她知道,凡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一定可以聽得懂自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接着便看到了陳雅若的微微沉默,也就在這時,肖明宇遞給陳雅若的飲料,打破了她的沉靜。
她禮貌地對調酒師肖明宇說了聲謝謝,接着端起酒,湊在鼻前聞了聞,於是便湊在脣邊喝了一口,便馬上皺起了眉頭。當時的林可欣其實一直都在觀察着她,見她皺眉,忽而就想笑出來,覺得她特別可愛、特別逗、也非常的特別。因爲在這裡,會學着別人點飲料的人,實在是很少,基本上爲零,更不要說是點這種奇奇怪怪方式的飲料了,光是聽上去,就知道很極端,味道一定很不好喝了。
看着陳雅若緊皺着的眉頭,林可欣便抿着嘴笑了,:“這個味道,沒有幾個人喜歡,也沒有幾個人受得了。”
就這樣,兩個人便有了更進一步的搭訕機會。
陳雅若搖了搖頭說:“不是受不了,而是確實不怎麼喜歡,好奇怪的味道……喝在嘴裡,說不出是什麼味道,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也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我卻習慣了喝這個味道。”林可欣又喝了一口,又說。
這一次,陳雅若詫異了,林可欣似乎也感覺到她的不解,同時也另林可欣感到詫異的是,她喝了一口這種味道的飲料,竟然沒有吐出來,而是硬生生地嚥了下去,這和林可欣所見過的嘗這種味道飲料的人做飯唯一的一個不同的,故而,就對陳雅若更加的感興趣了。
“既然不喜歡這個味道,爲什麼一定要喝它呢?換個口味好些的,不是更好嗎?”陳雅若看着手裡的液體,迷惑地問,甚至有些出神。
“好喝的,美味的,甜蜜的,每個人都會喜歡。但我之所以會習慣這個味道,是因爲這個味道有一種人生的味道,它就像是人生所涉及,所經歷的一樣,有酸澀,有苦累,沒有什麼是一帆風順的。所以,我會用它來提醒自己,不要因爲一些往事和生活而將自己遺失。每次被這個味道刺激後,我就會變得更加清醒,告訴自己,這就是人生,這就是生活,貪圖享受,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林可欣記得,她就是這麼對陳雅若解答的,而且是一邊說着,一邊陷入自己的迷惘之中。只因爲,她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去堅強,習慣了去忘我的跳舞,那個時候,她可以忘記自己,忘記任何的時間、地點、甚至還有人。
但一舞作罷,她一定會喝一杯類似於生活的香檳,讓自己變得清醒過來。
她始終都是這麼地在日子裡的生活中游移着,並且從來都不曾停歇,樂滋不疲,因爲她習慣了,因爲她覺得這樣地來迴游走,也是一種樂趣,不至於讓自己有太大的壓力。
“生活的感覺……人生的味道……”陳雅若在口中輕輕地念着,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液體,心中不禁涌起幾分酸澀,甚至還有疼痛。
回憶太多,回憶太過於疼痛,壓抑地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深呼吸一口氣,陳雅若端起手裡的杯子,將裡面那味道奇怪的液體喝了個乾乾淨淨。
“這個味道,我喜歡!起碼,比我的人生逍遙快樂多了!”喝完後,陳雅若故作輕鬆地說。
林可欣詫異而又吃驚地看着陳雅若,她真的是覺得,面前的這個女人越來越奇特了。
從陳雅若的目光裡,林可欣看出了她眸底的那份被堅強掩飾得很深的堅毅和恐慌。
定睛看着她,林可欣放下手裡的杯子,驟然一笑道:“你真的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