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云溪回來了?”易語嫣震驚出聲:“在哪兒呢?現在你那呆着嗎?”
“沒呢,”碧君打了個哈欠道:“我原本以爲她這次回來要跟我住一塊兒的,兩週前就幫她把牀單被套等牀上用品全部購置齊全了.”
“她不在你那,那她住哪裡去了?柳家嗎?”易語嫣沒耐心聽碧君的囉裡囉嗦,直接搶斷她的話問。
“她住回邵家大院去了啊,”碧君很自然的說:“你表哥邵逸夫把她給接回去了啊。”
“啊?”易語嫣明顯的楞了一下:“這怎麼回事?你丫上次不說,云溪那性子,她估計不會再住進我表哥家去了嗎?”
“那是我的猜測,”碧君如實的承認着:“我是根據云溪去支教的狀態去猜測的,可誰知道她支教這一年在那遙遠的偏僻山區都經歷了什麼呢?總之,現在,她這樣的情況”
“你說話能不能利索點?”易語嫣着急的喊着:“云溪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你趕緊給我說清楚,別在那賣關子了。”
“云溪帶着孩子回來了,”碧君終於把正事說了出來。
“啊,孩子?”易語嫣稍微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帶了幾個孩子回來啊?是不是她去支教那個班的孩子們都帶回來了啊?”
“什麼啊,我說的是小孩子,”碧君在電話裡趕緊糾正着。
“噗”語嫣聽了碧君那神神秘秘的話笑出聲來:“你這不廢話嗎?她是去支教的小學生,不是小孩子還是大孩子啊?”
“哦,我表達錯誤,”碧君趕緊改口:“云溪是帶了個很小很小的孩子回來,準確的說,那是個小嬰兒,生下來大約不到十天吧,好像才1.8kg呢。”
“什麼?”語嫣大吃一驚,震驚之餘又趕緊追問着:“那云溪帶回來的是誰的孩子啊?”
“我不知道,”碧君在電話那邊如實的說:“她整個人很憔悴很狼狽,孩子又那麼小,我不敢問。”
“那她跟孩子現在都回邵家大院去了麼?”語嫣緊張的追問着。
“孩子是早產兒.”碧君把邵逸夫帶着救護車到機場接云溪和孩子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才說:“現在孩子在婦兒醫院新生兒科,云溪跟着邵逸夫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語嫣應了聲:“那我明天去邵家大院看她吧.”
掛了碧君的電話,易語嫣把手機丟副駕駛座位上,然後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
年初云溪去支教時,她以爲云溪和表哥邵逸夫肯定完了,畢竟表哥邵逸夫在婚禮上鬧出那樣的事情來,是個女人也都是接受不了的。
云溪去支教的地方不是她幫忙聯繫的,而云溪走後也沒跟她聯繫過。
所以,這一年來,云溪的消息,一般都是碧君傳來的,一直都是碧君和云溪在單線聯繫。
碧君從來不曾說過云溪在支教時另外交了男朋友什麼的,現在,云溪突然帶着個小嬰兒回來,卻是,連碧君都不知道那孩子是誰的。
不過,碧君說了,云溪在新生兒科填寫孩子的資料時,在母親一欄裡填上了她自己的名字,而那孩子的名字叫柳絮。
這也就是說,那是柳云溪的孩子!
云溪一直都是大家心目中的乖乖女,而她這一次帶個嬰兒回來,一下子顛覆了在大家心目中的名媛淑女形象,的確是讓人有些不敢相信了。
易語嫣在方向盤上趴了很久,輕聲的嘆息着,連雲溪那麼溫順聽話懂事的乖乖女都有勇氣顛覆自己的形象,難道她還沒有嗎?
有些東西,是不是也該鼓起勇氣去打破?
云溪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其實她也並沒有睡很久,大約也就三四個小時的樣子,然後就再次醒過來了。
當然,她不是睡夠了醒過來的,她是餓醒來的。
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不在邵逸夫的車上了,入眼,是自己熟悉的房間,落地窗拉得嚴實,牀頭櫃上的檯燈亮着柔和溫馨的光。
用手揉揉眼睛坐起來,首先是扭頭看身邊,當發現旁邊空蕩蕩的驚了一下,然後纔想起柳絮已經送到醫院的新生兒科去了。
新生兒科?那護士說三小時。
她着急起來,迅速的翻身下牀,卻又因爲動作太大,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跌坐到地上去了。
“怎麼了?”門外的邵逸夫聽到聲響趕緊丟下手裡還沒抽到一半的煙跑進來,看見云溪正用手抓住牀沿掙扎着爬起來又笑了。
他走過去,伸手把她扶起來,低聲的道:“你是不是好久沒睡這張牀了,現在翻身居然都能翻到牀下去了?”
云溪臉上微微一囧,她其實不是翻身翻到牀下的,她是下牀太着急沒站穩摔倒的。
沒跟邵逸夫解釋這個,只是略微有些着急的問:“電話.逸夫,醫院有沒有打電話來?三個小時過去了嗎?”
他握住她略微有些發抖的手,點點頭輕聲的道:“已經過去四個小時了,手機一直就在我身上,你放心,醫院沒打電話過來。”
“哦,那那就好。”云溪長長的鬆了口氣,然後又喃喃自語着:“這樣的話.孩子,應該有救了吧。”
“肯定是救活了,”邵逸夫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像是要給她力量:“醫生不說了嗎?孩子肯定能活着,只是會不會打那救命針的問題。”
云溪點點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餓了吧?”邵逸夫聽到她肚子裡響起一聲咕嚕聲,趕緊問。
云溪臉微微一紅,她想否認都不可能,於是乾脆點頭承認着:“是有些餓。”
從山區出來時,村裡的張嬸和王姐都給她煮了雞蛋和拿了饅頭的,可到小鎮的醫院後,她一個人抱着孩子樓上樓下的跑,裝在塑料袋裡的雞蛋和饅頭就不知道被誰給拿走了。
在鎮醫院呆了一天,在縣醫院呆了兩天,她也就吃了兩杯快餐面,然後在飛機上有東西吃,因爲一直把孩子緊緊抱在懷裡,怕她沒有體溫就去了,根本沒辦法騰出手來吃東西,就喝了兩杯熱奶。
云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廚房裡傳來噼裡啪啦鍋碗瓢盆的聲響,邵逸夫在幫她做宵夜。
原本她自己要去的,可邵逸夫不讓,說他一個人就可以了,她只要坐在沙發上看看電視或者玩玩手機等着吃就可以了。
她支教了一年,在最偏僻的山村,手機沒信號,電視沒得看,這一年早就養成了天亮起牀天黑睡覺的習慣,現在對看電視玩手機都沒任何興趣了。
她安靜的坐在那,懷裡抱着個抱枕,扭頭看向門開着的廚房,聽着裡面傳來的鍋碗瓢盆的交響樂,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如果說以這樣的方式和姿態回到邵家是她不曾預料到的,那麼,廚房裡忙碌的邵逸夫卻更是她不曾預料到的。
在她的記憶裡,邵逸夫和易大少是同一類人,他們都是君子遠庖廚的奉行着,在他們的認知裡,男人就該在外邊拼事業,女人就該在家裡下廚房纔對的。
可她沒想到,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她原本以爲要跟溫佳柔結婚的邵逸夫到現在都還沒結婚,而她沒想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邵逸夫現在居然會下廚了。
都說男人是因女人而改變的,曾經她沒能讓邵逸夫改變,曾經的溫佳柔那麼多年也沒有讓邵逸夫改變!
那麼,現在,讓邵逸夫改變的女子又是誰呢?
邵逸夫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煎蛋面出來,看見沙發上的云溪既沒有玩手機也沒有看電視,只是坐在那愣愣的發呆。
“想什麼呢?”他把一大碗麪條放餐桌想,扭頭喊她:“云溪,過來吃了,雞蛋和麪條都要趁熱吃纔好。”
云溪點點頭,起身走向餐桌,當發現只有一碗時忍不住問:“你呢?你不餓嗎?”
“我的還在廚房,你先吃着,我去端我那碗。”邵逸夫把筷子遞給她,轉身又進了廚房。
云溪看着碗裡的兩個雞蛋,並排煎的,好像鴛鴦一樣,兩面黃的,別說吃,就是看上去都很香。
她拿了筷子夾起雞蛋,剛咬了一口,邵逸夫就端着另一碗麪出來了。
“你碗裡怎麼沒雞蛋?”云溪一眼就看見對面邵逸夫那碗麪裡只有麪條沒有雞蛋,忍不住疑惑的問:“你現在不吃雞蛋了麼?”
她記得邵逸夫是最喜歡吃雞蛋的,以前給他煮麪條,沒肉就必須要有雞蛋,白水面他是絕對不吃的,嘴挑得厲害。
“家裡只有兩個雞蛋了,”邵逸夫淡淡的解釋了句,拿筷子挑起面就吃。
“那我們倆也可以一人一個啊,你用不着兩個雞蛋都給我的,”云溪望着自己筷子上的雞蛋,有些哭笑不得。
她剛剛不知道邵逸夫碗裡沒雞蛋,而她咬時也沒注意,居然在兩個雞蛋並排的地方下的口,現在是,兩個雞蛋都被她咬過了。
“你趕緊吃吧,”邵逸夫催着她:“雞蛋冷了就不好吃了,我這麼大人了,吃不吃雞蛋都一樣的。”
“.”云溪默,這句話,以前不是她常對他說的麼?
現在,怎麼反過來成他對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