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死了？”金逐流長舒了一口氣，語氣中依然殘留着不可置信。
“當然。”趙昊的語氣十分平淡。
因爲他見多了生死，原隨雲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更不是最讓他感慨的那一個。
生命在某些時候，真的是很脆弱。
很多驚才絕豔甚至強絕一世的大人物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例外。
“江湖真的是要變天了。”金逐流道。
他是知道原隨雲的真正身份的，正是因爲知道，他才明白原隨雲的重要性。
原隨雲死了，青龍會不說減少一半的實力，也必然會真正的元氣大傷。
像原隨雲這種人，又哪裡是能夠輕易培養出來的。
青龍會羣龍無首，白玉京孤掌難鳴，拿什麼來抵抗琅琊閣？
“不只是江湖，天下的局勢也要變了。”趙昊幽幽道。
金逐流現在還無法瞭解原隨雲對於白玉京的重要性，可是趙昊卻一清二楚。
沒有了原隨雲在江湖上、在黑暗中爲白玉京處理一些不能見光的事情，白玉京做事情勢必會束手束腳，苦心經營十幾年的成果說不得都要分崩離析。
這並不是趙昊特意的誇大原隨雲的重要性。
這個世間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但是有一些人是獨一無二的。
想要再培養一個毫不遜色的人，需要時間，需要精力，而很多時候別人是不會給你這個時間的。
“真正說起來，我金家倒是招惹了一個大麻煩。”金逐流苦笑道。
原隨雲死在金家，當然是大麻煩。
雖然金家在朝在野都算得上極爲鼎盛，可是面對無爭山莊，金逐流還是有些心虛。
“你放心，一死百了，沒有人會爲了一個死人得罪金家，而且也不會有人知道原隨雲是死在金家的。”趙昊道。
“閣主說的是，原隨雲雙目失明，又沒有在人前顯露過他的武功，這樣一個人，隨便出點什麼意外，都是可以接受的。”公孫大娘插言道。
金逐流看到公孫大娘，纔回過神來，公孫大娘的易容術天下無雙，可不僅僅是隻能裝扮成女兒家。
“原隨雲”只要不是死在金家，對於金家來說就只是損失了一個“準孫女婿”而已，算不得什麼。
“也罷，既然閣主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也就不多慮了，我先去看一下靈芝。”金逐流搖頭道。
這個妹妹，也是讓他傷透了腦筋。
只是原隨雲不得不死，於公原隨雲做了太多罪大惡極的事情，於私，趙昊既然對原隨雲動了殺心，原隨雲就肯定十分危險。
金逐流當然不想讓自己的妹妹嫁給一個死人。
如今的局面雖然糟糕，但總是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讓一個女人從一段失敗的戀情中走出來的最好方式就是重新開始一段戀情。”趙昊悠然道。
“這點我也知道，可是靈芝的眼光一直很高，這個世間又有幾個年輕人能夠和原隨雲相提並論的？”金逐流苦惱道。
“我看你就不錯。”趙昊忽然說出了一句讓金逐流始料不及的話。
看着金逐流目瞪口呆的樣子，趙昊擺擺手，道：“開玩笑，不用當真，這個世間年輕才俊還是很多的，能夠比肩原隨雲的自然很少，但是女人的眼光向來奇怪，並不是男人越優秀她們就越心動的，讓你妹妹多出去走走也就是了。”
金逐流點點頭，和趙昊告別之後便離開了此地。
公孫大娘忽然咯咯一笑，道：“閣主那句話剛纔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當然是無意了，你怎麼會這麼問？”趙昊神色不變。
“說者無意，聽者可未必不上心，我聽說金少俠到現在也沒有找到自己的紅顏知己。”公孫大娘意有所指道。
“金家走出來的人，當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傲氣，眼光自然也非同凡俗，一般的人，他們是看不上眼的。”趙昊道。
公孫大娘眼波流轉，見趙昊不想多談這個話題，也便識趣的不再多說，而是道：“閣主剛纔的化屍水能不能給我一些？”
公孫大娘親眼所見，差不多已經站在武林巔峰的青龍會二龍首原隨雲就因爲一瓶藥水而灰飛煙滅，不留一絲痕跡，這對於公孫大娘來說，真的是一次極爲駭然的體驗。
她從來沒有想象過世間居然有如此殺人滅口不留一絲痕跡的利器。
“這種東西，你去找千尋要就可以，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開口。”趙昊道。
“爲什麼？難道在閣主的眼中，我的價值還不如一瓶化屍水嗎？”公孫大娘頗爲“委屈”道。
她自然是裝出來的，趙昊也不以爲意，只是淡淡道：“除非經過我首肯，否則我不希望琅琊閣的任何東西流落到外面，也包括宮九那裡，你明白嗎？”
公孫大娘臉色一變。
“琅琊八劍是琅琊八劍，琅琊閣是琅琊閣，這兩者從來都不是代表着同樣的意義。宮九的野心太大，掌控欲也太強，而實際上他卻並沒有這個實力，老實說，我也並不確定將來和宮九是敵是友。”趙昊悠然道，語氣沒有一絲的緊張。
可是公孫大娘卻非常緊張。
“閣主爲何要與我說這些，我只是一個小人物罷了。”公孫大娘道。
“在宮九的麾下，你的確只是一個小人物，可是在我手中，就不一定了。”趙昊的話意味深長。
公孫大娘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喜歡叛徒，因爲你背叛了第一次，就有可能背叛第二次，誰會真正的信任這種人呢？
可是她更知道，有些人的招攬是不能拒絕的，拒絕就只有一個下場。
她只恨自己嘴賤，將自己逼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地步。
“我只是一介舞姬，說到底也不過是供閣主和九公子這個的大人物玩賞而已，閣主太高看我了。”公孫大娘勉強笑道。
“你知道嗎，七秀坊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趙昊說出了一句讓公孫大娘摸不着頭腦的話。
“啊？”公孫大娘疑惑道。
“我心中的七秀坊，應該是有七秀十三釵的七秀坊。七秀劍舞動四方，水雲仙樂演宮商，蓮步笙歌相知起，一船星月坐聽香。秀坊女兒，安穩時節以歌舞自娛，亂世到來，亦能夠提起手中長劍，捍衛一方疆土。巾幗女子，何時需要男人的恩寵才能夠生存了？”趙昊追憶道。
公孫大娘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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