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臉色蒼白，這是失血過多的必然反應，但是她的眼神卻明亮到了極致，尤其是在趙昊擊敗了寧道奇之後。
她賭對了，這一次的下注，她贏的乾脆利落，身心俱爽。
相反，慈航靜齋的女弟子，全都失魂落魄。
一直以來，寧道奇在她們眼中都是一個無敵的存在，內事不決找掌門，外事不決找寧道奇，這一招百試不爽。
十年之前，寇仲和宋缺聯手，天下之爭越演越烈，李世民一度落於下風。
慈航靜齋從很久之前就選定了李世民，已經投入了無數的資源，當然不能接受李世民失敗的結局，所以她們理所當然的又請了寧道奇出山。
因爲除了寧道奇，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人有資格和宋缺這位“天下第一刀”爲敵。
宋缺枯坐嶺南幾十年，精研無上刀道，雖然久未出手，卻無人敢忽視他的存在，更沒有人想一試天刀鋒芒。
也只有寧道奇有這個資格，事實證明寧道奇最後的確不辱使命，和宋缺難分軒輊的一戰，正是如今天下太平的導火索。
自從寧道奇晉升大宗師之後，他就從未敗過。和草原“武尊”畢玄一戰不分勝負，三戰“邪王”石之軒，兩平一勝，和宋缺一戰，也是難分軒輊。
這樣一個武林神話，他怎麼可能會敗呢？
連寧道奇都敗了，自己又拿什麼阻擋這個惡魔？
這個念頭在她們腦海中盤旋，讓她們毫無戰意，心氣全無。
只有兩個人自始自終還在堅持，梵清惠和師妃暄，她們兩人能夠從慈航靜齋內部脫穎而出，是因爲她們確實比其他人更加出色。
只是因其如此，更顯悲壯。
元氣大傷的婠婠，依然能夠碾壓梵清惠等人。
而師妃暄無論如何都不是趙昊的對手，以弱勝強屬於奇蹟，奇蹟是不會經常發生的。
趙昊單手虛握，色空劍便定在半空，無論如何都斬不下去，更何況傷到趙昊了。
師妃暄嘴脣被自己已經咬的出血，她使出了全力，依然不能傷趙昊一絲一毫。
這是純粹實力上的差距，是任何計謀都無法彌補的，正因如此，師妃暄更加絕望。
“投降吧，我無意滅亡靜齋。”趙昊輕聲說道。
“靜齋已經亡了，滅亡我們的精神，比滅亡我們的肉體更加狠辣。”師妃暄忍不住嘶吼道。
她實在是恨極了趙昊，今日趙昊所做的事情，不僅僅是破了她們山門這麼簡單，她們引以爲傲的門派信念和榮譽也都一起崩塌。
如果她和梵清惠身亡，就殘留下來的這些人，連一絲復興慈航靜齋的希望都沒有。
想到此處，師妃暄忽然渾身一震，她明白了自己當前最需要做的是什麼——保全自身，保全慈航靜齋的火種。
有命在，就有從頭再來的希望。
這個念頭一生出，師妃暄戰意立刻消散，眼神也變得黯淡起來。
“我投降，慈航靜齋向你投降。”師妃暄將色空劍收回，然後雙手遞給趙昊，以示誠意。
趙昊並沒有收下色空劍，這把劍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對師妃暄來說卻是成道之劍，君子不奪人所好。
正如趙昊所言，他無意滅亡慈航靜齋，既然成立了天意城，他這個天意城主當然不能孤軍奮戰。
慈航靜齋的這些人，雖然在趙昊和婠婠面前表現的不堪一擊，但是隻要稍加磨練，足以縱橫當世了。
這就是趙昊給自己準備的力量，這只是第一步，卻也是最爲重要的一步。
師妃暄是慈航靜齋的現任掌門，也是慈航靜齋現在無可爭議的第一高手，她選擇了投降，那些早就沒有戰意的慈航靜齋女弟子當然也跟着掌門一起投降，除了梵清惠。
婠婠已經收手，默默恢復元氣，此刻大局已定，她犯不着和梵清惠死磕，而且婠婠能夠看得出來，梵清惠是萌生了死志的。
和這種人交手最是麻煩，縱然武功遠超於她，也要擔心被她濺一身血。
梵清惠回身，看着此刻高掛在山門上的“天意城”三字，眼中盡是絕望。
她爲了慈航靜齋付出了一切，她當年和宋缺把臂同遊，是真的動了感情的。如宋缺那等男人，本就會吸引天下女人的目光。
只是宋缺宋閥閥主的身份和慈航靜齋的利益不符，梵清惠只有揮劍斬情絲，在愛情和事業當中，她選擇了事業。
沒有對錯，只有選擇。
而如今，她付出了一切的事業如今煙消雲散，這個打擊對她來說不言而喻。
她可以承受這個打擊，她也有忍辱負重的能力和決心，但是梵清惠不想這麼幹了。
她累了，而且也絕望了，任憑她智謀通天，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碰壁。
這個天下真正的執棋者，看似有她一個，但是從始至終，她也只有這一次是真正親身上陣了，然後敗的很慘。
這是一個慘痛的教訓，也讓梵清惠認清了自己。
“妃暄，記住，什麼人都是靠不住的，到最後我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千萬不要再寄希望於別人，成爲強者，成爲絕世強者，替我活下去，替慈航靜齋活下去。”梵清惠忽然道。
師妃暄身子一顫，眼眶通紅，卻不發一言。
趙昊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甚至他還阻止了婠婠出手。
“前輩動了憐香惜玉之心？”婠婠皺眉問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對待一個臨死之人，何必太過苛責。再說，如果慈航靜齋剩下的人都是一羣爛泥，我要她們何用？”趙昊淡淡道。
趙昊和婠婠都看的出來梵清惠想要做什麼，師妃暄也看出來了，所以儘管她十分悲傷，卻始終無動於衷。
慈航靜齋想要保留傳承，必須要有火種留下，也必須要有人犧牲流血。
如果留下的火種沒有光復慈航靜齋的心思，那她們沒有任何意義。
能讓她們覺醒的，只有流血和犧牲。
師妃暄更年輕，未來更加光明，所以她選擇留下臥薪嚐膽。
而作爲慈航靜齋上一任掌門，梵清惠則選擇慷慨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