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回到古都
報告會結束之後，葉承名從報告廳中走出。
他擡頭，向着天疆長城的方向眺望片刻，眼神微不可察地變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身邊的那些軍人沒有打擾，只是在一旁小聲地聊天。
半響，葉承名收回目光，向身邊一個人問道：
“於蒼現在，還是一個正式制卡師嗎。”
“是的。”那人點點頭，“他還沒有來協會參加過制卡大師的考覈。”
“……不像話。”葉承名搖了搖頭，“一個在軍備大改裡拿了第一的制卡師，竟然連大師都不是，這傳出去了多不好聽。於蒼這種人才，就不用走那些流程了，浪費人家的時間……回去之後你去溝通一下，直接發一個宗師的證書給於蒼得了。”
“宗師？”那人有些遲疑，“宗師是不是……有些太急了？現在看起來，於蒼似乎製作傳世級魂卡還不是很熟練。就算正式考覈，應該也是過不了的……”
“早晚的事。”葉承名不以爲意，“協會的考覈太浪費時間了，都是些沒用的題目，與其讓於蒼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還不如我們直接給他解決。”
“……好的，我回去就安排。”
“儘快。”
……
於蒼回到據點，洗了個澡，然後舒舒服服地回到了牀上。
想了想，於蒼對着玉疆城發動了詞條提取，結果，出來了一個六小時的倒計時……會出一個史詩。
在詞條提取的時間，他又拿出了苗雪贈送的芥子飛空蠱，仔細查看了起來。
魂卡名稱：芥子飛空蠱
類別：召喚卡
品質：稀有
屬性：空
種族：蟲
能力：
【無影】：芥子飛空蠱不容易被感知，並可以一定程度上僞裝自己。
【換形】：可以主動令芥子飛空蠱進入死亡冷卻，並令魂卡師出現在芥子飛空蠱的位置。
【遠空】：在離開魂卡師操縱範圍之後，芥子飛空蠱仍然可以正常被操縱，但此時任何主動發動的效果都需要消耗額外的時間進行引導。
簡簡單單的三條效果，但結合在一起，卻非常實用。
於蒼嘗試着發動了這張魂卡，陣陣光芒散去，一隻小小的蟲子出現在了掌心的位置。
這隻蟲子大概只有拇指大小，身體是半透明的，彷彿一團蠕動的凝膠，一抹銀色的熒光在其中流動，看上去晶瑩剔透，非常好看。
於蒼髮動能力【無影】，頓時，芥子飛空蠱身體中的那抹銀光便迅速暗淡，本就半透明的身軀更加透明，彷彿消失在空氣中了一樣。
但是掌心的觸感告訴於蒼，這隻小蟲子還在原地。
心念一動，芥子飛空蠱便從掌心飛到了空中，自由地在空氣之中遨遊。
於蒼於是操縱着這隻小蟲子飛到了門口，而後發動【遠空】，下一秒，他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便瞬間更換了位置。
可以，這個能力非常棒。
於蒼願稱之爲飛雷蟲之術。
又嘗試了幾遍，這芥子飛空蠱的能力便基本上爛熟於心。
於蒼現在操縱普通的召喚卡，有效操縱距離大概在兩百米左右，機械族的魂卡可能會稍遠一些。在這個範圍內，芥子飛空蠱的【遠空】可以說是瞬間激發，沒有任何延遲。
但再遠一點，就需要付出一定的引導時間了……而且芥子飛空蠱沒有共享視野，太遠的地方，傳送落點也不好控制。
這張魂卡雖然召喚出來只能傳送一次就要進入死亡冷卻，但是蟲族魂卡的死亡冷卻時間一般都很短，所以在使用頻率上其實相當可觀，哪怕在激烈的魂卡師決鬥之中，也能做到很頻繁的使用。
相對而言，這張魂卡對於他來說有作用，但沒有那麼大，假如給顧解霜這樣的近戰魂卡師使用的話想來會很適合。
當然，他也就想想，這是苗雪送給他的禮物，他總不至於把別人的禮物再轉贈給另一個人。
大不了等以後自己做出了類似的卡，再給顧解霜裝備就是了。
確認好芥子飛空蠱的效果，於蒼便將其收到了卡組之中——這張卡泛用性很強，幾乎不會對同卡組的其他魂卡產生排斥，起碼對於蒼現在的卡組來說，沒有任何負擔。
處理完這些，於蒼拿出了一堆空白魂卡。
嗯……終於忙完了軍備大改，那麼之前被耽擱很久的一張魂卡，也有時間做一下了。
這張魂卡雖然可能沒有什麼用，但是對於蒼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
與此同時
險地：列公古穴
這是一處古老的墓穴，據推測年代可以追溯到武天子時期。
因爲某些原因，列公古穴內的殉葬者們誕生了自己的意識，並在荒的感染下成爲了荒獸，幾千年來，它們一直在這片宛如迷宮一樣的地下徘徊着，從不停歇。
此刻，某處淺層的小型墓室中。
這裡本來應該是一個不大的房間，無論牆壁還是地面都是由爬滿青苔的石板拼接而成，但此刻，這裡的一切都瀰漫上了一層冰霜。
幾隻乾癟的殉葬者張牙舞爪地凝固在寒冰之中，擺出了各種各樣的姿勢，它們之中有的還在不停地轉動着眼珠，顯然沒有死透，但是在這層堅硬的冰層束縛下，它們什麼都做不了。
這裡唯一沒有被寒冰籠罩的地方，大概就是牆上的那幾盞慘發着幽幽光芒的油燈了。
在這一片冰雪世界的中心，一抹倩影正坐在一副冰封的棺槨之上，看着手上的個人終端，一個勁地傻笑。
“嘿嘿……好帥……”顧解霜一隻手捂着臉，呼吸剛剛從鼻子中吐出，便在低溫的作用下凝結成了點點晶瑩的冰屑。
墓室裡的光線有些暗淡，也因此，她手中個人終端屏幕的光芒就顯得相當亮眼，只是當光芒從下往上照射到她的臉上的時候嘛……就顯得有點恐怖了。
但顧解霜顯然毫無察覺。
此刻她正在個人終端裡觀看的，正是於蒼在報告會上接受勳章的照片。
真好啊，站在這麼大的舞臺上，沐浴在燈光之中……可惜呀，這麼重要的時刻，她竟然不在老闆身邊。
不過沒關係，以後所有這樣的場合，她都會在的！
手指輕輕翻動，顧解霜換到了下一張照片，但是看到的畫面卻讓她的眉頭稍稍皺起。
老闆身邊這個女人是誰呀！
幹嘛，那是什麼眼神！
她的內心忽然有些不安……壞了，老闆這麼優秀的人，同齡人哪裡能抵抗的了，老闆出去一趟，肯定有很多人盯上他的……
怎麼辦怎麼辦。
顧解霜咬了咬嘴脣。
雖然已經和於蒼約好了，但是現在自己和他畢竟無名無實，要是於蒼被別人拐跑，她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時間，顧解霜的心底不由得有些慌亂。
她向下劃了劃，卻發現，這張照片之後，還有一個語音條。
語音？林雲卿給自己發語音幹什麼。
她有些疑惑地將終端貼到耳朵旁，點開了語音。
然而，播放出來的卻是一道熟悉的男聲：
“解霜，這是我兩天認識的一個朋友，說起來很有趣，我剛來玉疆的時候，她的一個哥哥還想向我下蠱……”
等等！
這是老闆的聲音！
顧解霜吸了口氣，暗道不妙。
壞了，老闆用林雲卿的終端給自己發語音不就意味着……自己拜託林雲卿偷拍老闆的事，已經被發現了！！
顧解霜不由得臉色泛紅，她連忙將小臉袋埋到了膝蓋後面，但是手卻沒捨得將終端從耳朵旁移走。
語音條很長，於蒼的聲音始終帶着笑意，將他認識苗雪的前因後果都一一說了出來，包括最後她來找自己的目的，和送給自己的禮物。
“……嗯，就是這樣了。”
嗶——
語音條結束了，顧解霜將屏幕拿到眼前看了看，確認沒有新的消息之後，就收起了終端。
沒過多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老闆可真是……讓人有安全感呢。
原地傻樂了一會，顧解霜才勉強收起了表情，而後從棺槨上輕盈地跳下，徑直走過了幾個殉道者冰雕，來到了另一個墓室。
這個墓室裡有兩個人，其中一個見顧解霜來了，擡起頭，皺眉道：“怎麼了，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很安全。”在人前，顧解霜的表情便習慣性地冷清了下來，“我來是想確認，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對吧？”
“這……”那人沉默片刻，沒有開口。
而盤膝坐在地面上的一位光頭在這時睜開了眼，眼球上血絲遍佈，看上去相當可怕。
他開口道：“……放心，明天肯定會結束。”
“你這句話已經說了三天了。”
軍備大改都結束了，老闆肯定馬上就要回來了，她必須要趕緊回去，還得找時間去一去身上這股死屍味。
“這次是真的，我已經得到想要的韻律了……至於超出約定的時間，我會按照合同給你們加錢。”
“……好。”顧解霜點頭。
她此行，是接受了一位民間制卡師的僱傭，保護他進入列公古穴外圍進行共鳴。
沒辦法，老闆那邊欠的錢太多了，她必須接點私活，賺一點外快。
而且，列公古穴是和真龍死地一樣的亡靈類險地，雖然前者的危險程度遠遠不及後者，但是也可以一定程度上起到一定的參考作用。
她這是在提前爲真龍死地一行做準備。
只不過……
顧解霜看向那個光頭制卡師的眼神中，微不可察地帶上了一點嫌棄。
這傢伙來到這麼危險的地方，竟然只是爲了創作幾張新的稀有級魂卡……這也就算了，這種等級的共鳴，竟然花費了接近一個周的時間。
和老闆比起來真是差遠了！
雖然她知道，老闆那樣的天才肯定不多，但是再不濟也得有林雲卿那樣的共鳴速度吧……畢竟，林雲卿不過纔是一個正式制卡師而已，你這個光頭都已經是制卡大師了。
太菜了。
見慣了於蒼稀有史詩隨手拈來的能力，她現在看這些普通制卡師簡直就像是在看小學生。
不過還好，光頭給的報酬還算可觀，算上違約的部分，這一個周的時間她差不多能掙個小几萬……倒也不算多，畢竟這一次，本身也沒有太過深入，並不算特別危險。
嗯，這樣一來，自己欠老闆的錢，就能還上千分之一還要多了！
可喜可賀！
光頭制卡師有些疑惑地看了顧解霜一眼。
怎麼感覺她好像很瞧不起自己的樣子。
……算了，應該是錯覺，畢竟自己又沒打算拖欠工資。
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腦門。
……
第二天
於蒼早早就起了牀，洗漱的時候，他隨意看了詞條記錄儀一眼。
昨天的提取已有結果：
詞條提取完畢，獲得史詩詞條：【城】、稀有詞條：【守護】、普通詞條：【荒涼】
看上去還不錯，尤其是那個【城】，一看就很有搞頭。
照例先嚐試着依次植入了一遍，都失敗後，他便暫時將其放到了一邊。
吃完早飯，於蒼便帶着棋兒去了收治局。
於蒼雖然很不想見到成名燁，但畢竟棋兒的事情已經解決，泣女也多虧了他幫忙，所以在歸還收治局通行魂卡的時候，還是很不情願地去見了他一面，和他道了個別。
“行了，走吧。”成名燁坐在椅子上慢悠悠轉着圈，眼神一直盯着手上的資料，“別死在外面就行。”
“……那我走了。”於蒼嘆了口氣，對於成名燁的態度沒有什麼意外，他又轉過頭，道，“季博士，這段時間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季博士笑呵呵地道，“於蒼，你做好心理準備，只要你還打算帶着棋兒，我們就還會再見面的。”
於蒼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嗯。”
棋兒的手腕上還帶着那隻監測手錶，以後，棋兒的每一次使用能力都會被手錶記錄，然後上傳到協會，一旦發現不對勁，便會立刻有專人將棋兒帶走。
女孩站在於蒼身邊，脆生生道：“謝謝成叔叔！謝謝季爺爺！”
季博士笑着點頭，但是成名燁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可能在他心裡，棋兒始終只是一張禁卡而已——最多，是於蒼的禁卡。
雖然已經來過很多次了，但是能看得出，棋兒還是有一些害怕，但是今天，她只是一直輕咬着嘴脣，將手背在身後，沒有去牽於蒼的手。
棋兒認罰的！
於蒼將通行魂卡交給了季博士，轉身便離開了收治局。
他不是收治局的人，自然不可能讓他帶着這張通行魂卡。
事實上，他進入收治局的那條小巷，也只不過是一個臨時入口，在於蒼的事情辦完之後，那個入口就會作廢，於蒼想要再次進入收治局，只能重新申請。
一切都處理結束後，於蒼便乘上了軍機，一路飛回了古都。
在飛機上他才得知，吳處泰不堪其辱，昨晚就直接回帝都了。
於蒼不由得笑着搖了搖頭，見到這個自己曾經的導師如此狼狽，他忽然覺得針對這種人有點沒成就感……不過，心情確實好了不少。
只是可惜，這一次沒見到段峰。
於蒼若有所思。
從哨站回疆城的路上，他聽江山談起了不少段峰的事，大概瞭解了自己這個對手的基本信息。
按理說，既然四大家族把段峰當做凝聚勢力的旗幟，那麼軍備大改這種作秀的事，不是應該讓段峰親自來嗎。
畢竟，這可是會實打實地增加自己在軍中聲望的事……而且假如你的項目得了第一，頒發軍功的時候你不在也不好吧。
這樣搞不好，都會有反效果。
思索半天無果，於蒼也只能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
帝都
某書房。
一個面容嚴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頁一頁地翻閱着手中的資料，越看，他的眉頭便皺的越深。
忽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男人沒有開口，仍然在自顧自地看着手中的資料。等到他終於全部翻完，才一把將資料扔到桌子對面。
“進。”
吱——
門被推開，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書房，稍稍低頭：“家主，您找我？”
段章揚了揚下巴：“看看這份文件。”
西裝男走近，依言照做。
段章則繼續開口道：“吳處泰沒拿到軍備大改的第一，我真是看錯他了……這個老廢物的事情暫且不提。你看看這次峰兒的第一是被誰搶去的。”
西裝男眉頭稍皺：“……於蒼？”
“我想知道一件事。”段章的眼神落在西裝男身上，竟令他身子一顫，“當初你的智囊團明明告訴我，以這個於蒼的性格和背景，留在峰兒的實驗室裡只會平生波折，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把他趕回古都……現在，這個於蒼怎麼會又蹦到了我臉上？”
當初，他們決定將於蒼踢出帝都大學，自然不是腦子一熱就決定的事。
事實上，早在於蒼加入吳處泰實驗室的時候，他們就對於蒼的性格、背景、行爲模式進行了詳盡的分析，最後得出結論——於蒼大概不會願意屈居人下，不適合令其成爲段峰的“朋友”。
在段峰這段成爲神話的路上，他所認識的每一個朋友，經歷的每一件事，都已經被段家專門的智囊團設計好，不會有一點差池，絕對能將段峰的形象與人設襯托的完美無瑕。
於蒼在他們看來，就是一個變數。
本來還好，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於蒼竟然對光影之龍卡組做出了十分重要的改進——在段家看來，光影之龍的改進，只能由段峰這個使用者親自完成！
所以，他們便決定直接將於蒼踢了出去——在段家智囊團的推算中，這個做法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以於蒼的性格，回到古都之後絕對會想着憑藉自己的努力重回帝都，這個目標在短時間內肯定無法完成，而等到於蒼真的拿出成果，帝都這邊早就大勢已成，於蒼人微言輕，影響不了任何事。
雖然於蒼背後站着任錚，但首先，任錚本人也是希望於蒼從帝都回來的，對於他們的做法，任錚會有反應，但反應絕對不會特別大。而且任錚出不了古都，短時間內沒法影響到他們的計劃。
更何況，他們這邊也有手持神話的鎮國，真要鬥起來也不虛任錚。
等到完成佈局，一個鎮國而已，他們就不放在眼裡了。
本來，事情確實應該是這麼發展的。
誰知，於蒼回到古都之後竟然這麼猛，一下子拿出了機械族這種誇張的成果……簡直就像是開了掛一樣。
要是放任他不去處理的話，這絕對會是段峰人生經歷上的一個大污點！
“我……”西裝男的額頭上不知不覺間已經滲出了不少冷汗，“要不我去把這個於蒼……”
“你是蠢的嗎？”段章被氣笑了，“先不說你怎麼在任錚眼皮底下動於蒼，現在的於蒼是炎皇勳章的擁有者，你敢動他？”
西裝男不說話了，只是冷汗一直流個不停。
段章移開目光：“……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說出什麼有用的建議。回去找你的智囊團，今晚之前，我要看見有用的方案，明白嗎？”
“好的……”西裝男終於鬆了一口氣。
沉默片刻後，段章忽然道：“新的安排都告訴峰兒了吧，他怎麼說？”
“這……”西裝男看上去有些猶豫，“少爺還是表現得很抗拒，並且把能推掉的都推掉了……”
“那就找人替，只要名字能掛上就行。”段章道，“峰兒得兼顧修煉，確實沒有那麼多時間，你安排的時候靈活一點。”
“是……可是家主，我覺得，少爺似乎對一些安排很不喜歡，要不，您親自和他說說……”
“有時間我會去的。”段章揮了揮手，“行了，峰兒不是小孩子了，誰對他好，他分得清。你下去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是，家主。”
西裝男一躬身，便離開了書房。
他走後，段章將身體倚在靠背上，兩根指頭搓揉着自己的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嗒、嗒、嗒……
老式時鐘的秒針顫動聲有規律地在房間內響起，一直到某一刻，分針忽然向前挪動了一格。
段章於是睜開了眼。
休息時間結束。
從一旁又拿出了一份文件，段章眉頭稍皺，仔細翻閱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