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體的極限、精神的極限、存在的極限。
到達第三層時,就連真名都已經搖搖欲墜,這已經是一個存在真正的極限,那麼……再向上,來到第四層之後呢?
這裡,又是什麼的極限?
答案是……世界的極限。
就算肉體與精神全部消亡,世界也會記住你的名字,記住你曾經存在。
但假如整個世界也都步入毀滅,那一個存在的一切,便會真正消失。
造物主,本就是隨時可以超脫於世界之外的存在,所以,祂可以在第四層的天空輕易待上上萬年之久。
而於蒼……好吧,其實於蒼自己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有資格來到這個地方。他只是有一種直覺,他知道他能來到這裡,所以他來到了這裡。
至於具體的原因,或許是穿越者的身份?或許是詞條記錄儀?又或許是帝星的力量?也有可能都有關係,現在的於蒼還想不明白,也不需要想明白。
如今站在這裡,於蒼已經憑藉自己的力量與意志完成了對自我的修復,並且,可以讓他施施然地對這位造物主,發出邀請。
腳下,漫天的煙火從雲下傳來,五顏六色的華光傳遞到天上,雖然已經微弱,卻仍然不遜色於天上的極光。
於蒼知道,今晚的那場煙花秀,大概已經開始了,有些可惜,沒有趕在煙花秀之前結束試煉,與解霜同去,不過在天上看,倒也是一樣。
反正,人間不只有一場煙花。
他輕輕擡起頭,看向天空。
“這裡……真是有些嚇人。”
第四層,仍然不是盡頭。
真正站在這個高度的時候,於蒼已經知道,無論是造物主還是於蒼,都還擁有繼續向上的可能。
但是,再向上,代價便已經不是他們兩個能夠承受的了。
第四層,是世界的極限,繼續向上,便意味着衝破整個世界,讓世界的崩壞作爲自己衝向更高處的動力。
肉體、精神損壞,封嶽蒼間還可以爲之修復,但是假如世界被崩壞,那將會沒有任何力量可以修復。
畢竟,封嶽蒼間只是星神藉助藍星的天道權限搭建的一個異空間而已,它無法擁有超越整方世界的力量。
看着眼前的造物主,於蒼終於知道了,這封嶽蒼間是如何封印住祂的。
在年給於蒼講述造物主的來歷時,於蒼便產生了一個疑惑:這方世界,真的能困住造物主嗎?
畢竟,藍星只是一個蛋殼,造物主只要張開嘴就能輕易啄碎,按理說,就算聚集起整個世界的力量,也不可能產生什麼永遠牢固的封印吧……造物主只要想,遲早能夠破封而出。
畢竟,星神雖然應該也很強,但也只是這方世界內的生靈而已。
但是站在第四層後,他就知道了——星神,這是將造物主與整個藍星的命運都聯繫在了一起。
在這裡,造物主假如繼續向上,就會衝破整個世界;而假如祂向下,就會觸發封嶽蒼間的機制爲祂修復身軀……但祂可是造物主啊,爲祂修復身軀,恐怕就算直接掏空藍星所有生靈的力量,都沒辦法做到吧。
雖然造物主本身並沒有太過在意藍星的存亡,但是要知道——對於一個幼年生物來說,自己主動啄破蛋殼,意味着新生;但蛋殼被直接碾碎,便意味着早夭。
現在的造物主就面臨着這個情況——假如祂不呆在這裡,那麼世界直接崩解,祂也完不成破殼的過程,甚至在封嶽蒼間之中都看不到祂心心念唸的末日光景。
沒有正常完成破殼,對於祂來說,或許就意味着死亡。
現在的造物主雖然已是神話絕頂,但是畢竟只是一個幼子,強大而脆弱,指的或許就是祂現在的狀態吧。
也就是說,封嶽蒼間其實根本就沒有封印住造物主,真正封印住祂的,是祂自己。
畢竟……從星塵的描述上看,最後造物主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便被封印,或許,那個時候的祂也沒有十分堅定吧……
第四層之上,是點綴着星光的黑暗,極光在天邊蔓延,讓這裡看上去彷彿神界的邊緣。
於蒼輕輕擡起手……或許,從這裡再向上,就是連葉衍都在苦苦尋找的“星界”。
這種輕輕一躍,世界都有可能會因此毀滅的感覺……可真是嚇人。
不過,於蒼也知道,現在的他假如想要繼續向上,估計會直接因爲整個世界的龐大壓力集合而被直接碾碎,向上的那點距離,估計連讓藍星產生幾場地震都做不到。
所以,先不管。
他將視線落回造物主的身上。
對面,造物主似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祂得承認,祂似乎確確實實地小瞧了眼前這個人類。
雖然帝星已死,其命星力量並不會時刻顯現,影響選中人的性格,但……能做到不被帝心影響,仍然是一個很難的事。
畢竟,帝星是從於蒼還只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開始影響的。
沒人會想到,於蒼竟然是一個穿越者——假如是奪舍新生兒,那麼這個人的命星肯定還是奪舍之前的那個,但於蒼的穿越是完完全全的轉生。
不被帝心影響的難度已經十分之高,而反過來收服帝心……更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
這時,祂忽然想到了於蒼在進入第二層時做的事。
他……將那一層所有的意志痕跡都融合爲一,讓年有了上升的載體。
那種融合一切的霸道力量,造物主在看到的時候只以爲那是帝星力量的體現,但現在看來……不是這樣,那竟然是於蒼自己領悟的一種技巧嗎……
造物主看向於蒼的眼神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切的讚賞。
其實,祂的想法倒也沒錯,融合意志雖是於蒼自己領悟,但也確實經過了帝星的“提示”——雖然如此,但融合一切和支配一切,終究還是有一點區別的。
“你很不錯,於蒼。”造物主輕輕道,“看來,帝星不惜隕落也要孕育出的文明,確實埋藏着攀登更高上限的可能。”
“所以,和我一起走嗎。”
“……我拒絕。”造物主緩緩道,“我不欠藍星,也不欠這片星空,我不需要爲他們戰鬥。”
“那天上總是寂寞的吧?”
“我不在意。”
“假如伱真的不在意,何必每年都撒下異象呢。”於蒼道,“你也在……期待年再次來找你敘舊吧?以及,期待下一位來到第三層的人,陪你聊一聊人間的事。”
於蒼這會已經捋明白了。
封嶽蒼間就只是一個封印,沒有所謂試煉的能力。
不斷向着天空前進的過程,其實就是不斷深入這個封印的過程。
但,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被封嶽蒼間封印的。
假如天賦與才情不夠,那連第一層天空都上不去;而假如實力不夠,那麼就算來到第四層也可以轉頭離開,封嶽蒼間給你重塑肉體花不了多少力量。
只有像造物主這樣位格、實力雙雙絕頂的存在,纔會被困在其中。
其實,進入封嶽蒼間不需要造物主放出威壓、製作魂能球體做“鑰匙”。只要足夠強,登上天空後,誰都能進來。只不過,只有寥寥幾人才能見到造物主,而那些擁有飛行能力、足夠強的人也能對這方天地有所察覺,不會貿然進入更高的層次。
造物主也在期待有人能來、有年輕人能來,所以纔會用自己的威壓制造引渡用的魂能鑰匙,幫助他們進入其中;所以纔會給每一個進來其中的人一點賞賜,來吸引更多的人。
祂確實孤獨,祂在期待有人能走到第三層,和祂講講人間的事。那裝出的一幅不在意的樣子……可能是小孩子氣?誰知道呢。
造物主移開了目光。
“……只是因爲現在的人間我有些不熟悉而已。”
在以前,因爲藍星的一切都源自造物主,所以不會有什麼東西超過祂的預料。但是自從帝星墜落,催生了人類社會之後——便有越來越多的事,不在祂的料想中了。
藍星的文明,有了新的源頭——對於活了無盡歲月的祂來說,這些想不到的東西,確實能引起祂的好奇。
“所以,和我一起去看看吧。”於蒼再次發出了邀請。
“……你應該知道,我離不開這裡,一旦離開,世界便會崩碎。”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
造物主陷入了沉默。
祂沒有去看於蒼,輕輕轉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還在猶豫嗎。”
於蒼輕笑了一聲,沒有意外。
“那不如這樣——我們再來打一場吧。”
“……你贏不了我。”
“我也這麼覺得。”於蒼沒有否認,只是道,“但——不如和我打個賭,戰鬥過後,你一定會心甘情願地和我走,信不信?”
聞言,祂的眼神之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疑惑。
“你要做什麼?”
“決鬥。”
“……好。”造物主輕輕點頭,而後一躍,從雲上離開,懸浮在了空中。
極光在祂身旁溫柔地旋轉,拱衛着祂華麗的身軀。
“展示你的力量吧。”於蒼露出笑容,而後張開懷抱,做出深吸的樣子,似乎想要好好聞聞這裡的空氣是什麼味道——但這裡沒有空氣這種物質讓他去呼吸。
“造物主,我要向你介紹我的一位戰友。”於蒼伸出手,一個金色的名字緩緩在掌心之上的虛無中凝聚,“是他讓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之廣袤,混沌之危險,他與我一同戰鬥了最久的時間,他是我的摯友。
“站在我身邊吧——破曉之龍·夜來!”
嗡!
奪目的金光從掌心的名字之中噴薄而出,頓時,整片天空似乎都在這一瞬間被莫名的壓暗了不少,以於蒼身前爲分界線,半邊天空的極光頓時暗淡,彷彿其中的光芒被吸收走了一樣。
就在這忽然降臨的黑暗之中,一對遼闊的翅膀擴張而出,天空隨之暗沉,彷彿張開了一片夜幕。
沒有張揚的龍吼,渾身漆黑的巨龍出現之後就安靜地浮在半空,星光沿着他的鱗片緩緩流淌。巨龍並未睜眼,一隻白色的長劍被他咬在口中,劍格處的鏤空中,懸浮着一隻白色的龍瞳,還有兩道金色的圓環繞着龍瞳旋轉,彷彿眼皮。
於蒼,帶着所有交給他的真名,一起來到了第四層,夜來也在其中。
由於封嶽蒼間的特殊規則,這裡沒有常規意義上的大多數限制。所以,哪怕是傳世級的夜來,於蒼也能輕鬆召喚而出。
“此身之主——向您致意。”
夜來頷首,身周的夜色更爲濃郁。
他只是傳世,但在這裡,又不單單只是傳世。
刻在夜來這個名字中的力量,絕不僅僅是傳世那麼簡單。
對面,造物主在無數極光之中矯首,目光中的神色沒有太大變化。
“於蒼,只有這些力量,無法讓我心生波動,”祂輕輕道,“叫你更多的戰友出來吧。”
聞言,於蒼輕輕一笑,他看向夜來:“你覺得呢。”
“……吾便足矣。”
“好,我相信你。”於蒼輕輕點頭,而後後退,給夜來讓出了戰鬥的空間。
其實,雖然真的來到了第四層,但於蒼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服造物主,讓祂和自己一起去往凡間。
他對造物主的瞭解還是太少了,雖然年和他說了很多,但是於蒼從中仍然看不到任何希望——祂活的時間太久了,年齡恐怕要以億來計算,這麼漫長的時間,祂什麼沒有見過?
就算祂還只在祂整個生命的幼年時期……但於蒼所說的任何話,對祂還是都沒有什麼必要的說服力。
畢竟,雖然於蒼說着讓祂成爲自己的戰友,但畢竟最終還是要落實到魂卡,就算於蒼會與其平等交流,但終究還是在無形中分出了階級高低。這樣的境地,對於造物主這樣高高在上的存在,如何能接受。
夜來出戰,是他自己要求的。
早在攀爬尊嶽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什麼,他知道會有這一戰,所以默默回到了混沌之中調整自己的狀態,因此,此刻剛一出現,便已經是自身精、氣、神的巔峰!
那不散的夜幕,內斂卻浩瀚的氣勢、龍威,彷彿他真正是居住在黑夜,終將帶來破曉的神!
但,即便如此,如此力量在造物主面前,仍然不夠看。
造物主昂首,祂細細感受,似乎想要在這股力量之中尋找什麼,但是片刻之後,祂只覺得惱怒。
“這就是你覺得,足夠令我更改心意的力量?”
極光如瀑,忽然倒卷,天地之間彷彿在這一剎那陷入了沉寂,造物主的一縷怒意,足夠讓天地失色!
崩!崩!崩!
無數漆黑的裂縫沿着天空開始蔓延,這裡的空間本就稀薄,如今又承載了造物主的怒意,哪裡還能穩定。
世界,便這樣在於蒼的眼中,四分五裂!
“爾等,在小覷我?”
從於蒼登入天空以來,造物主第一次流露出瞭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在這之前,就算是年在祂身側消散,祂都不曾有過悲傷——起碼不曾表露過悲傷。
但現在,祂心生惱怒——因爲,於蒼本來已經用他自己的意志,將他擺在了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自己也因此,願意對於蒼付出同等的尊重,在於蒼說他會用戰鬥讓祂回心轉意時,祂雖不解,但還是應下。
但——他現在卻在用這種方式,小覷我?
那名爲夜來的外來者說他一人便足矣,你竟然就相信了他?
自大而又無知——枉費祂的敬意!
假如於蒼上來直接這樣“羞辱”祂,祂反倒不會在意半分,但現在,祂已經破例,爲於蒼一位弱者降下位格,他卻還要如此,那麼——
“你唯一折服我的可能已經煙消雲散。”造物主昂然而立,奪目的光芒開始在祂的身周蔓延,“於蒼,或許我看錯了你——現在的你軟弱而愚昧,還不適合踏上這條沉重的路。
“於蒼,若你提出與我戰鬥只是爲了這一刻對我的羞辱,那我就如願賜予你同等的代價!”
祂,可是一切蒼生的源頭!
你區區夜來,如何撼動祂?
一條以“破曉”爲名號的龍,如何撼動破曉本身?
“我見過、觸摸過人間的無數次晨曦,就連最初的最初,那萬物初生時的第一縷光芒,都只是在我手中點燃——可悲的生靈,那萬物綻放的最初蓬勃,是你們窮盡思維都無法想象的盛景!”
造物主輕輕起身,躍向高空,頓時,整方世界都因爲祂的輕輕舉動而震顫不休,漆黑、如同雷霆一般的裂縫如影隨形,彷彿世界末日!
祂沒有飛得太高,否則世界將會無法承受——但只是這一步,就已經是牽動了恐怖的毀滅力量。
“慶幸吧,於蒼——爲了根除你的無知,我將賜下這抹最初的光!”
你既是破曉,那祂就用至高、無可比肩的破曉碾碎你那可笑的自信!
造物主身形遊動,到某處時緩緩停下。
“星影無終與吾眠,一朝吹落、千秋如雨!”
崩!
在更上一層的天空之中,那些倒卷的極光漫天鋪卷而來,落入天空後忽然凝聚,各色極光凝聚成數之不盡的閃爍星芒,洋洋灑灑、傾盆而來!
這是一場仿若創世盛景一般的流星,奔涌的能量彷彿沒有盡頭,只是眨眼之間,便有數以百萬計的流星如雨般墜落,在這誇張的洪流之中,夜來與於蒼彷彿只是風中殘燭,隨時都會被撲滅。
而於蒼的表情始終都沒有變化。
哪怕造物主已經展露出了祂的惱怒,哪怕頭頂的流星每一顆都足以將他灰飛煙滅,但他仍然面帶笑意。
他相信夜來。
夜來既然願意主動出戰,便說明,他有辦法!
星光如雨,夜來帶着他的夜幕,擡起了頭。
“夜幕——降臨。”
嗡!
那夜幕一瞬間濃稠,彷彿變成了極致的暗影,沒有任何光芒能逃得出夜幕的捕獲!
星光開始墜入夜幕,點點波紋在虛空之中盪漾開來,這樣的景色堪稱絕美。
夜幕不斷地吸收着那些流星,將其盡數吞噬——但流星太多了。造物主的力量無窮無盡,而夜來的夜幕總有溢滿之時,以這樣的力量去挑戰神,還是太過愚昧了……
很快,沒有過去多久,夜幕能夠承受的力量便已經到達了上限,這時,一抹強光忽然在黑夜的中心綻放!
【夜幕】:……當夜幕吞噬的傷害達到一定程度之時,夜來可進入“破曉”。
嗡!
溢滿的能量非但沒有驅散夜幕中的黑暗,反倒令其更加濃稠,隨着夜來奮力振翅,黑夜彷彿浪潮一般席捲,將這裡的半邊天空都化作了黑夜的領域!
而在那一片黑夜之中——龍息劍,成爲了唯一的光。
很難形容這抹光,它彷彿只是最純粹、最簡單的白,卻又彷彿蘊含着一切,這就是破曉,唯一的破曉。
夜來嘴中平舉的龍息劍已經徹底淹沒在了曉光之中,這道光芒在龍息劍之上爆發,並迅速鋪展開來,向着廣袤的空間延伸它的雙翼,彷彿無窮無盡,沒有盡頭!
恍惚之間,這道沒有盡頭的光芒,似乎在那無窮夜幕之中勾勒出了唯一的“天際線”,而將要從這天際線下升起的朝陽,便是最中心的、夜來口中的龍息劍!
從遠處看,龍息劍渾然不清,所以這輪朝陽,就彷彿是被夜來咬在口中,即將升起至世間的一樣。
身居黑夜、口銜朝陽,這,就是夜來的“破曉”!
當夜幕容納了所有能量,夜來便會口銜破曉,帶着廣袤的天際,以最強的姿態降臨戰場!
“無用!”造物主降下沉重的視線,威壓如獄,“淹沒在星辰中吧。”
祂正要施展更強的力量,讓更浩大的流星雨碾壓而過,卻在這時忽然一頓,再看向夜來時,眼神卻已經凝固,難以掩蓋的震驚在這一刻躍上了祂的眼底。
“等等,這是……什麼?”
一抹令祂驚悚戰慄的意境忽然在那“破曉”之中誕生,並迅速充斥了整個夜幕,造物主在這一刻愣住了,這……竟然是祂從未見過的東西!
屹立在夜幕之中,夜來肅穆沉凝的聲音忽然在這一刻響徹天空。
“造物主,吾尊重你的強大,也理解你的狹隘。
“——造物主!誰說吾將以破曉勝你?”
羣星之下,夜來也一躍而起,那廣袤的“天際線”也隨之震顫,緩緩騰空。
“你只見證過一方世界的盛放,而吾,目睹過無數天空的淪亡!
“——你爲這方世界所準備的上千種黃昏,在真正的寂滅面前都稚嫩如孩提。
“細看吧——這是吾從無數世界的末日之中,帶給你的終景!”
嗡!
如同汪洋一般的寂滅意志倒卷而上,將造物主徹底沒入其中。
祂沒有抵抗,這一刻,祂甚至下意識地撤去了那漫天的流星。
“這就是……”
一抹晶瑩的淚在這時從祂的眸中滑落。
祂困於自己的蛋殼,見證過這方世界一切的一切,卻只懷念最初的晨曦,那萬物蓬勃綻放時的偉大景象。
祂想,等到世界末日,那時的盛景一定能與之比肩,這是祂期待了無數歲月的景,爲此祂親手締造了無數想象中的“黃昏”。
這一刻,祂終於看到了——寂滅,不止一種,而是千千萬萬,真正的寂滅。
“原來……如此……”
……
一段時間前
混沌之外
楓看向夜來:“……你有把握嗎?”
夜來只是帶着笑意:“你也說過,那位造物主,強大而稚嫩。”
“……若你失誤,只會觸怒那位存在。”
“但吾必須這樣做。”夜來在混沌中站起了身,“此身之主想將造物主拉下神壇,作爲夥伴。此身之主做的很好,他憑藉自己的力量站在了造物主之前,證明了他擁有足夠平視彼此的心境與資質。
“那麼,剩下的步驟,便必須由吾來完成。”夜來的目光平靜而堅定,“讓吾來……打破祂漫長而沉重的驕傲。”
楓沉默。
片刻之後。
夜來緩緩飛起。
“該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