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咳啦咳啦……
彩虹般的能量衝擊碾壓而過,一個不明物體被這道誇張的吐息頂着一路飛出,中間撞碎了無數鏡面空間,從第九層幻境生生被打到了第六層。
嘭!
沉重的聲音落地,這被打飛的東西是一個繭狀的東西,準確的說,是一對蝠翼合攏而成的“繭”,只不過這個繭是石頭做成的,看上去堅固而沉重,暗紅色的紋路從破碎的石頭表面上蔓延,又爲其增添了幾分妖異的氣息。
咔咔……
石頭破碎,蝠翼張開,貝恩從中滾了出來。
這是一張史詩級法術卡“石惡魔的庇佑”,使用後可以召喚出一隻被石化的大惡魔,合攏雙翼來保護其中的目標,貝恩正是以自己爲對象。
探荒人和學生可不一樣,他們的卡組中,得有三分之一的卡都是以保命爲第一目的的。
畢竟,決鬥可以再打,但是在野外,命丟了就沒有第二次了。
就像剛纔,正是這石惡魔的庇佑,才讓貝恩在那隻傳世級流羽幻稚的攻擊之中存活了下來。
“怎麼會在這裡看到這麼強的荒獸……明明我連第十層都沒到。”
貝恩摸着腦袋站起身,在他身後,那隻石惡魔也在此刻化作了一陣陣碎屑。但是卻沒有就這樣消散,而是落在了貝恩的身周,組成了一層懸浮的石頭鎧甲。
當“石惡魔的庇護”被打破時,會將殘存的力量加護在使用者的身上,提高力量與防禦能力,一直持續到該魂卡的死亡冷卻結束。
這張魂卡牌效不錯,石鎧狀態還不佔用精神壓力,所以才被貝恩加入了卡組之中。
此時,站起身後,貝恩看着身後,眉頭不由得皺起。
“那隻荒獸恐怕還不是普通的傳世……怎麼會這樣?……不好。”
貝恩臉色一變。
眼前,鏡面層層迭迭地擴散,彷彿水面一般,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其中就要鑽出……有了之前被捱打的經驗,他自然知道,是那隻傳世級荒獸追過來了。
該死……自己都已經借力退了三層幻境空間了,怎麼還沒有甩開?
不是說這些強大的流羽幻稚來到淺層的時候,會因爲幻術能量稀薄而產生“窒息”嗎?他怎麼毫無反應的?
自己到底哪裡招惹到它了,值得它們這麼執着?
難道……
貝恩臉色變了變。
自己那空想者之眼都還沒有拿出來呢,你們就聞到味了?
鼻子這麼靈敏?
那也不對啊,假如這荒獸的感知能力這麼強,他遇到的不該只有一隻傳世……
嘩啦啦!
密集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這一刻,四周的鏡面結構一瞬間聳動了起來,彷彿有無數龐然大物正在鏡面之後遊動!
貝恩:“……”
說來就來唄。
害、害怕起來了。
他一咬牙,直接掏出了那張存放着空想者之眼的魂卡,而後又拿出了另一張魂卡。
“發動:擲餅者的冠軍一擊!根據發動時消耗的魂能多少,爲一件物品賦予動能!”
嘭!
魂卡破碎,空想者之眼從其中出現,頓時無數似真似幻的景象從中飄散而出,然而還沒等這異象完全展開,一道金光就拔地而起,隱約間彷彿有一位巨人拔地而起,舒展身軀後,將包裹金光的空想者之眼一擲而出!
嘩啦啦!
空想者之眼衝入了鏡面結構之中,不見了蹤影,而那些衝動的恐怖氣息似乎愣了愣,便緊接着向着空想者之眼的地方飛射而去……起碼眼前,算是暫時平靜下來了。
貝恩輕輕鬆了一口氣。
太嚇人了。
一隻傳世他就打不過,更何況看這個架勢,似乎相當多的傳世都跑了出來。
而且在這個地方視線只能看到當先幻境空間裡的東西,範圍外的被那些鏡面遮擋住,看不到一點,甚至剛纔看到的那些動靜,也都有可能是來自其他的方向。
這一點相當恐怖,很多時候,傳世級的大怪就站在隔壁的幻境空間,你可能都毫無所覺,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貼臉了,再想反應已經遲了。
在這裡,每走一步都像是開盲盒。
“到底發生什麼了?”貝恩眉頭輕輕皺起,“……算了,反正現在看樣子……水是已經攪亂了。”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就不管了。
現在,在暗中盯着自己的治安員肯定會被那空想者之眼和荒獸轉移走注意力,那麼自己只要在對方的增援到來之前拿走使魔,就沒有問題了。
好,那麼使魔的位置是……
貝恩稍作感應,臉色卻忽然一僵。
“壞了!”貝恩臉色狂變。
剛纔將空想者之眼扔過去的方向……似乎正是使魔的方向?
完蛋,一時心急,沒注意控制方向就扔出去了……
……
某處幻境空間。
鮑則宇和章舒婷坐在地上,兩隻雷電精靈在附近警戒、驅趕路過的流羽幻稚。
“那貝恩這麼硬氣?”鮑則宇嘖了聲,“都和那個傳世打了這麼久了,還不吱聲?”
章舒婷:“……我就不該信你那破主意。”
“怎麼了?”
“這麼會功夫,報警電話都接了七八個了,怎麼,伱帶老孃來這裡是來體驗接線員來了?”
“額……”鮑則宇撓了撓頭,“也、也不失爲一種風趣……”
“好好好。”章舒婷吸了口氣,正要說什麼,終端便響了起來。
她只能狠狠瞪了眼鮑則宇,而後立刻露出笑容,接起了電話。
“您好,這裡是……什麼?”章舒婷眼睛瞪得老大,“貝恩扔出了個未知的寶物,荒獸暴動徹底壓制不住了?杜燕然呢?……他被幾隻高位傳世拖住了?靠……”
掛了電話,章舒婷騰地起身。
“蛋總,出事了……你趕緊告訴龍隊,讓他們通知學生們立刻往淺層走,任務暫時取消,先度過荒獸暴動再說。”
看到這,她也猜到了貝恩的打算,但……依據剛纔從中樞得來的消息,貝恩扔出的寶物品質可是高位傳世,他到底是想要得到什麼,竟然不惜以這種層次的寶物爲代價?
章舒婷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
於蒼……或許只能是於蒼了!
其他的戰鬥社成員身價加起來可能都買不起一個高位傳世,眼下,恐怕只有於蒼配得上這個付出了……
那這任務就不得不結束了。
他們布這個局,主要是想要知道貝恩的目標是什麼。畢竟貝恩來自禁卡師家族,想要拿到的東西很有可能是一張隱藏起來的禁卡,假如不把這張禁卡找出來,始終是個隱患。
但,局裡有文件,就算是禁卡,牽扯到於蒼,一律可以給綠牌……剛看到這道命令的時候她很不理解,但是聽說於蒼可能有收治局的背景,那就不奇怪了。
對於這種程度的天才來說,禁卡也只是一種可以掌控、可以借鑑的力量而已,對其的研究是必要的。
假如於蒼有收治局的背景,那麼確實可以在安全的情況下接觸一些禁卡,而既然協會有了這樣的命令,顯然這個傳聞應該是真的。
雖然不知道於蒼爲什麼加入了收治局還能到處跑,不過這也不是她該操心的。
貝恩想要的那張魂卡,想必應該就在於蒼的身上。
不過,不管是不是在於蒼身上,如今荒獸暴動,這任務也必須終止了。
……
錚!
一抹寒光閃過,杜燕然面色冷冽,手中長槍如同流星一般閃逝,一隻傳世級的流羽幻稚便輕而易舉地被劃下了頭顱。
踏。
杜燕然輕輕落地,無形的氣勢四散開來,彷彿實質一般,將附近的鏡面結構擠向遠處,粗暴地將這方幻境空間撐大到適合他戰鬥的體積。
遠處,兩隻流羽幻稚低伏在地面,它們的身形彷彿小山一般龐大,身上的氣勢更是浩瀚不絕,隱隱和整個蜃境牧原都連在了一起,但此時面對杜燕然,終究還是要矮了一頭。
他們沒有輕舉妄動——杜燕然驅除了身周的幻術能量,這讓它們沒辦法在其中隱匿身形。
杜燕然也暫時沒有搭理它們,他眉頭緊皺,仔細聆聽着耳麥中的聲音。
“貝恩扔出了一個高位傳世的寶物?所以他就是引起荒獸暴亂的源頭?”
“是的,少將。”
耳麥中傳來了肯定的回答,但是杜燕然的眉頭卻皺得更深。
不對勁。
他出來這麼一會,已經殺了三隻傳世了,換做平時,這羣畜生早就已經被自己的恐懼支配,落荒而逃了,怎麼可能還在這裡和自己戰鬥。
僅憑藉一個高位傳世的寶物,恐怕做不到這一點吧……
不對勁,這其中或許另有原因。
是什麼。
杜燕然神思電轉,但是卻沒有頭緒。
唳!!!
兇惡的啼叫聲從前方傳來,那兩隻高位傳世似乎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抖擻着羽翼,就要發動攻擊。
“……那就先殺了你們。”杜燕然神色一定。
於蒼現在還在淺層,不會有危險,自己必須儘快解決戰鬥。
他是七級魂卡宗師,這個等級面對高位傳世並不能做到碾壓,接下來,他要全力以赴了。
他的卡組……是英靈附體。
杜燕然的眼神之中光芒閃過,身後一張魂卡張開。
“歷戰·無傷!”
嗡!
似乎有一道虛影從魂卡之中降臨在杜燕然的身上,他渾身氣勢節節升高,某一刻——
“安壤·除恙!”
嗡!
又是一張魂卡翻開,另一道虛影從其中降臨,杜燕然身周的氣勢已經肉眼可見,拔地而起!
對面,那兩隻流羽幻稚面對這等偉力,也不由得不安了起來,喉嚨中滾動着低沉的吼叫,再也忍不住,嚎叫一聲便齊齊衝了上來!
一時之間,彩虹色的光芒如同河流一般在隨身流淌,流羽幻稚疾衝而上,在逼近杜燕然眼前的時候,第三張魂卡就在此時從杜燕然的背後翻開——
“豪龍·棄疾·擎蒼!”
嗡!
金色光芒從杜燕然的身周爆發,他眼中的光芒已經濃郁到了極點,視線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金光,也就在這時,他舉槍便刺,宛若游龍驚起,天光乍亮,蒼勁的龍吟聲響徹四野!
……
嘩啦啦……
於蒼撥開一片鏡面空間,來到了下一層。
“……這裡就是第四層了。”於蒼擡起頭,天色已晚。
“老闆……你到底是怎麼找到通往更深層的路的。”身後的顧解霜看上去很迷糊的樣子,“我看了半天,一點端倪都沒有找到……”
於蒼輕輕一笑。
其實,若不是他一直保持着共鳴狀態,應該早就能到達第四層了纔對。
他嘗試過後才發現,自己的“帝心”竟然可以一定程度上操縱這裡的幻境。
不愧是帝星的力量,對於這種半無主狀態的能量,可以說看一眼就逃不掉了。
不過,因爲要獵殺荒獸和利用感悟加快倒計時,所以於蒼走的速度仍然不快。更何況,對於帝心,他在使用時一向十分謹慎,生怕這種力量影響自己的性格。
所以,來到第四層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好了,先紮營吧。”於蒼環視四周。
“棋兒沒有發現危險!”女孩舉起小手,表情相當嚴肅。
在她的肩頭上,小人玩偶也是一個敬禮,顯然已經代入了角色。
女孩對情緒有一定的感知,泣女更是可以直接操縱情緒,放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用於探察再合適不過了。
“棋兒真棒。”於蒼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走吧,我們去搭帳篷。”
“好哦!”
從揹包中拿出了帳篷,顧解霜也湊了過來。
“老闆……你似乎很需要那些荒晶?”她眨巴着眼。
“是,我有大用。”
於蒼不擔心這個舉動有什麼異樣,荒晶本來就是一種制卡素材,他收集這些東西也很合理。
雖然現在國家不讓私人持有荒晶了,但是他只要打報告,保留這些荒晶不成問題……更何況荒晶被兌換成系統貨幣之後就直接消失了,不用擔心被查出來。
“那我們去更深的層數看看?”顧解霜道,“那裡的荒晶,質量也會更高一些。”
“我確實有這個打算。”於蒼一邊展開帳篷一邊點頭,“淺層太沒有挑戰性了,韻律也沒有什麼新意。”
假如只是想要單純地通關這裡的話,那麼他們可以一直待在第四、五層,這裡的幻境最穩定,太陽方向大差不差,只要注意別被流羽幻稚打到別的層去,走出去是遲早的事。
但是假如想要一些收穫的話,就得去深層看看了。
“好。”顧解霜笑了,“我陪你,老闆。”
“嗯,等明天……嗯?”
兩人的個人終端同時亮起。
他們低頭一看。
“荒獸暴動?”於蒼眉頭皺起。
出事了?
……
嗤啦!!
長槍如龍,於場上一穿而過,杜燕然在地面站定,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結束了。
在他身後,兩隻流羽幻稚已經躺在了地上,散發着虹光的鮮血四處流淌,顯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杜燕然的身周流淌着光芒,他沒有去查看屍首,而是眉頭皺起,在繼續思索。
“不是貝恩的話,會是誰……這蜃境牧原一共也沒有幾隻高位傳世,如今全出來了……能掌控高位傳世的……不好!”
杜燕然臉色狂變。
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自己的耳麥,是不是很久都沒有聲音傳來了?
他立刻開口道:“聽到請回話!現在於蒼情況怎麼樣?……該死。”
耳麥中沒有任何聲音傳來,他立刻意識到出了問題。
能掌控蜃境牧原裡這幾隻高位傳世的,只有蜃龍自己!
是蜃龍想搞事?可是現在的他一動就死……難不成活夠了想自殺?
可惡,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蜃龍和協會已經和平相處了六百多年,期間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問題。
意識到不對勁的他立刻轉身,打算先進入最深層看看情況,但是此時的幻境卻忽然粘稠了起來,讓本來可以輕易破層的杜燕然想要移動都費力了起來。
吃力地突破幾層幻境,杜燕然忽然停了下來。
“什麼……”他眼睛不由得睜大,“蜃龍的身體……怎麼會在這?”
眼前,玉石一般的鱗片依次遊過,幻境空間太過狹小,容不下整隻蜃龍,所以他看到的只有蜃龍身體的一部分。
並且,蜃龍的幻術能力渾然天成,和整個蜃境牧原都連在了一起,眼前雖然看上去和蜃龍近在咫尺,實際上說不定蜃龍遠在天邊,他看到的很有可能只是一個虛影。
“他在去哪……蜃龍的意識回到了自己的身軀中,難道他現在已經徹底變成了荒獸?”
種種猜測掠過杜燕然的腦海,他掏出個人終端想要聯繫外界,但卻發現信號已經沒了。
“……蜃龍出了問題,協會應該有預案……就看協會多久能發現了。”
杜燕然深吸了一口氣。
在協會的增援趕來之前,都需要靠他頂住了。
想到這,他眼神一凝,揮手,身後已經張開了一張魂卡。
灼灼金光閃耀,魂卡虛影剛一張開,其能量波動就擴散開來,滂沱的氣勢彷彿帶着另一個時空降臨了此處。
“……冠軍·去病·封狼居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