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巨鷹翱翔而起,鑽入了幽幽空間之中。
巨鷹腹中,於蒼看向四周,只能看到無數銀色流光飛速向着身後掠去……這隻巨鷹又不知道遁入了什麼空間之中,飛行速度也是極快。
眨眼之間,隨着一聲如在耳旁的鷹啼聲響起,眼前空間轟然洞開,一片草原在銀白色的能量之後顯現!
譁……
巨鷹落地,化作銀白色的風暴擴散而出,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於蒼在能量之中顯露出身形,緩緩走出了這片風暴,將目光投向前方。
這是一片遼闊的草原,他們正站在一片平緩的坡上,但是入目之處卻並不是青綠,而是一片黃色。
在這片草原上生長的草,有着黃色的葉子,看上去有些沉悶,但是這樣一大片顏色忽然撞入視野,卻是也讓人心情不由得一陣舒暢。
前方,稍低一些的地方,一條溪流穿過整片草原,在河流的中段,一片帳篷錯落分佈,高矮有致,河流附近還有一些農田,其中種植着不知名的作物。
這時,那哲道:“當初薩絕老賊想要滅絕那氏部族,幸虧我們那氏部族很擅長空之圖騰。爺爺帶着核心部衆和許多平民轉移到了此處空間。
“在獵族,論及空之圖騰,我們那氏部族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我們想要躲起來,就算是國師也找不到。”
於蒼點點頭:“確實很壯觀。”
來到這裡時,他沒有收回空。
現在,空仍然在他們剛剛進入獵族的地方附近探索。
得益於他與空之間的關係,於蒼可以勉強定位他們這裡的位置——確實是一片異空間,但又沒有完全脫離長生帳。
這裡的天空仍然雲層密佈,彷彿深厚的帳篷,光芒與外面同出一轍,都是仿若陽光的金光。
有了太雛的提醒,於蒼知道,這些光芒,就是來自於那“佛國”中的“金身”……這樣想來,這光芒也甚是骯髒。
“走吧,我帶你們去見父親。”
……
一行人走下山坡,道路兩邊能看到許多農田,但是形狀千奇百怪,極不規整,能看出,獵族的農業水平並不咋地。
農田之中,有許多百姓在農作,他們一個個大都面黃肌瘦,一看就是長時間營養不良。
見到那哲一行人走過,其中一個正在耕作的人似乎有些好奇,擡起頭向着這邊看了一眼,然而,下一秒——
啪!
厲嘯乍起,一道黑影頃刻間落在那人的後背,赫然是一條粗大的鞭子!
這一擊毫不留力,直接將那人抽倒在地,讓他的表情都扭曲在了一起,顯然是疼極了……但是他卻不敢出聲,只是咬着嘴脣,連忙爬起來,繼續去農作了。
見此,於蒼一行人俱都緊緊皺起了眉頭。
於蒼張嘴,正要說些什麼,那哲忽然眼睛一瞪,衝着遠處吼道:
“蠢貨!幹什麼呢!!!”
“啊?”
那哲喊話之時,七級魂卡師的氣勢瞬間釋放,沉重的壓力擴散開來,彷彿一頭猛獸,狠狠衝擊在了那個拿鞭子的獵族人的心神之上!
那人只來得及結巴了一聲,就身子一軟,跪在了地上。
“我……我……大人,我只是按職責……”
“丟人的東西,在客人面前做這種事!”
“是、是……大人饒命……”
“哼。”那哲冷哼一聲,“站起來。”
“是……”
獵族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鞭子掉在地上了都沒拿。
那哲這一嗓子,不光嚇到了他,還將周圍的所有農民都嚇得夠嗆,一個個都趴在了地上,渾身顫抖,不敢起身。
那哲轉頭,向着於蒼一抱拳:“漏了家醜,諸位多見諒。”
於蒼:“……”
他卻是沒想到,都已經新曆1011年了,還能見到這種原始落後的場面。
剛纔於蒼正要出聲說兩句,但是那哲已經先一步出口呵斥,他便頓時沒了出口的理由——這裡畢竟是別人的地盤,他一個外人,不好一上來就要求這要求那。
那哲繼續道:“諸位是不是覺得這些農田看上去有些崎嶇了?”
“……有點。”
“我們獵族的農耕技術,和炎國自然沒法比。”那哲搖了搖頭,“但那國師把控着長生帳的出入權限,我們一旦派遣牧民出長生帳放牧鹽羊,定然叫國師發現……沒辦法,只能種點糧食,來填填肚子。
“而且,長生帳裡的土地也不算肥沃,沒法大面積種植……這次交流,可得向你們好好學習學習——我們可以拿放牧鹽羊的經驗和你們換。”
於蒼:“……一定。”
這個條件,有點抽象了。
炎國都已經幾百年,沒有被糧食這種問題困擾了。
炎國是農耕文明,種植技術無論什麼時代都是領先的,這個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你們獵族那放牧鹽羊的手段,依他看也原始的不像話啊。
還需要牧民帶着鹽羊親自去荒獸遍佈的草原上放牧。
不能科學一點嗎?分析分析這草裡有什麼東西,提取出來搞個養殖場啥的。
能看出來,獵族是真閉關鎖國啊……那哲竟然還覺得他們的放牧經驗可以和炎國交換。
鬧麻了。
當着人家的面,於蒼也不好說什麼……不過要是提供種植技術能讓那些農戶輕鬆一點,於蒼也樂意做做慈善。
不……與其說是農戶,倒不如說是農奴來的恰當。
那哲倒不覺得他這話有什麼問題,看於蒼應下,還挺開心。
雖然放牧鹽羊的技術是不傳之秘,但是他們都快被國師逼絕戶了,誰管這些。
他轉頭,向着那個顫顫巍巍站在原地的獵族人道:“你過來——那兩個人,你帶走,給他們隨便安排個活。”
這些人他不認識,不過不重要。
之前答應了安排活計,正好這個時候做了……免得之後忘記。
身後,樓延看着兩旁田地中跪倒一片的農戶,眉頭緊皺。
此時,他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
他,是從炎國來到這裡的。
在炎國待的這半年,他吃穿都由協會提供,完全不需要擔心自己的生存問題。
也認識了幾個會獵族語的戰士朋友,和他們聊了很多。
不過,之前在大王庭,他被伺候慣了,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還以爲全天下都是這種生活。
回來之後,他才意識到。
他在炎國見到的那種樣子,那種普通軍人戰士、普通百姓都能享受的生活,在獵族只有大王庭附近的“金玉天國”才能見到。
看看那農戶……只是因爲擡頭多看了一眼,就要挨那麼狠的一記鞭子。
整日都要將頭低下,甚至都沒辦法擡頭看看天……這真的不是在折磨嗎?
樓延看向那兩個被帶來的獵族人,本以爲他們會面露難色,但出乎他的預料,兩人立刻跪倒在地,喜形於色,嘴裡千恩萬謝,不停對着那哲擡頭。
那哲聽的煩,揮了揮手,那邊那個人就立刻從地上撿起鞭子,帶着兩個人去到一邊了。
樓延沉默。
是啊……這種生活雖然痛苦,但是起碼還能活着。
“好了,瑣事已經處理完了,諸位和我來。”
……
那哲帶着衆人來到了最中心的那座大帳,讓幾人落座後等了片刻,那俊就帶着一位面容嚴肅的中年人進來了。
那哲立刻站起身:
“諸位,這就是我的父親……”
中年人擺了擺手,打斷了那哲的介紹。
“我是那迦,那氏部族的帳主。”
那迦的眼神像鷹一樣,緩緩掃過在場諸人。
“那俊都和我說了,諸位……真是炎國人?”
聞言,秋近冬擡手,行了一禮:“自然——這是我在炎國魂卡師協會的認定證書,諸位可以一觀。”
秋近冬擡手取出一物,見此,那迦眯了眯眼,卻沒有細看。
“炎國來客……諸位這個時候來長生帳,不是來旅遊的吧?”
秋近冬點頭:“我們此行,是貴國國師邀請,前來參加‘王庭比武大會’,交流兩國友誼。”
!
秋近冬這話一出,帳內的氣氛忽然凝固!
那迦的眼神稍稍眯起,指尖稍動,一抹光芒已經在其上閃動。
“……那俊說,你們知道殺生軍,那就應該知道,我們和國師那賊人的關係。”
“有所耳聞。”秋近冬道,“薩絕多行殘暴之事,長生帳內怨聲載道,諸位起兵反抗,實乃義舉。”
“那——你們還敢來我的地盤?!”
那迦眯起的眼神瞬間睜開,凌厲的氣勢爆散而出,這赫然是一位鎮國!
那氏部族和國師是不死不休的仇人,而於蒼一行人是國師的客人……恐怕已經和國師達成了什麼合作!
那迦的氣勢充斥帳內,掠過了所有人的身軀,頓時,於蒼的魂能井也被這股氣勢引動,六級魂卡師的實力不由自主地顯露出來!
“那家主,不要動怒——我們敢來這裡,自然不會是國師那邊的人。”
秋近冬卻露出了一抹笑意,輕飄飄的,彷彿沒有力量。
同時,同爲鎮國的氣勢也悄然泄露,彷彿流水一般,在那迦的氣勢下撐出了一片安全的領域。
秋近冬這話一出,那迦嚴肅的臉色隨之消融,一抹微笑十分自然地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老朽自然是相信諸位……還望諸位見諒,老朽要爲全族上下老小的安全負責,是在是受不得一點風險。”
剛纔還凌厲異常的鎮國氣勢於無聲間消失,那迦帶着笑,彷彿剛纔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他自然沒有真的動怒,剛纔說那些,只不過是藉機稍稍出手,合理試探一下實力。
果然,這隊伍裡有鎮國在。
氣勢一過,幾人的實力他都已經瞭然於胸,只是……那個斗篷人,爲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迦心中暗自思索。
按理來說,不管隱藏手段多麼好,被他氣勢一逼,都得露出馬腳纔對。
但……那斗篷人,彷彿閒庭信步一樣,既沒有露出氣勢,也沒有被震懾到。
怎麼會……自己可是鎮國,不受自己的氣勢影響,總不能是神話吧?
呵,開什麼玩笑,整個獵族就只有一個神話,這等存在,怎麼可能被自己遇到。
心中壓下這個疑惑,那迦表面上不動聲色,開口道:
“只是空口無憑,諸位有什麼證據來證明,你們不是國師那邊的人呢?”
聞言,秋近冬似乎早有預料。
他輕輕一笑:“自然是有的——那家主,且看這是什麼。”
說罷,他一揮手,打開了隨身的魂卡空間,小匣子從中掉出,落在了桌子上。
在門口處,那俊和那哲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以。而那迦在那個盒子出現的一瞬間,臉色就忽然一變!
這裡面的是……
“那家主。”秋近冬伸手一引,“何不打開一看?”
那迦:“……”
他沉默片刻,道:“此物……你們從何得來?”
“路上遇見,順手摘了。”
那迦嘴角稍動,良久,才伸出手,拿起,輕輕打開蓋子。
這裡面……赫然是薩朗的腦袋!
睜!
薩朗的眼睛還睜着,死不瞑目,饒是已經做好了準備,那迦的心中仍然爲之一顫。
身後,那俊餘光看到,深吸一口氣,連忙捂住了嘴,纔沒有驚呼出聲。
啪!
那迦合上蓋子。
這人的樣子,他太知道了。
國師薩絕的二兒子,去年剛剛晉升鎮國!
薩絕一共就三個兒子,其中兩個都是鎮國,這麼恐怖的天賦,不論放在什麼地方都能稱得上一句恐怖如斯。
並且,國師手握整個長生帳的資源,薩朗雖然剛晉升鎮國,但是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其戰鬥力在鎮國之中也算不上弱!
更何況,薩朗這麼年輕,將來說不定還有機會試試晉升神話……
而如今,這位天之驕子……的腦袋,就這麼躺在一個小盒子裡,死不瞑目。
剛纔秋近冬說什麼……順手摘了?這可是鎮國的腦袋。
呵呵,你來我往,剛纔他給過了下馬威,這是對方還回來了。
拿出這個腦袋,一是說明他們與薩絕之間沒有合作的可能,二是……說明他們有輕易斬殺鎮國的能力。
秋近冬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別做多餘的事,不然你的腦袋也有可能被放在小盒子裡,到時候,就是給國師看了。
很狠,不過……他也不會因爲這個被嚇到。
不過,本來想將幾人留在帳中,不讓他們去參加比武大會,現在看來,這個計劃不太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