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終究是有感情的東西,玉珠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也有些激動,我雖然知道這個人不是我媽,但是我們之間確實有往日的情分。我喉頭有些哽咽,本來想着要怒斥她一頓的,話說出來卻軟綿綿的:“那……你今晚究竟要做什麼?”
“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我怎麼忍心害你呢?我抓了長樂,也是擔心你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來。我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我的要求就只有一個,你把絕塵給我。”
“什麼?我把三叔給你?”我搖頭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以玉珠的身份,處心積慮想要得到靈石家族的人。”
“我是玉珠,但我也是你媽。十幾年的撫養情分,難道就換不過來一個死人?”玉珠激動的說,“你三叔死了,你不知道?”
“死了那也是我三叔,死活都不會落入你們黑苗族的手裡!”我激動的說,
“在這之前,我也一直把你當我的親媽。剛纔你的一番話也確實打動我,但是卻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你對我好,你的目的並不在於撫養我成人,而是要得到白玉和紫玉。所以,你就算付出再多辛苦,受到再多凌辱,那都是你自找的。”
“你個小畜生!你可知生身父母輕,養身父母重!”玉珠轉眼就變了臉色,氣得指着我罵道,“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竟然說出這種忤逆的話來!”
“那你說,你對我好,你養着我,是爲了什麼?”我反駁道,“你不就是爲了利用我?”
“你養着一頭豬長大是爲了吃肉!”長樂冒出一句話來,“你並不是爲了把這頭豬養大讓它好好生活!你……”
聽了長樂的話,我哭笑不得:“長樂,你嘴巴閉緊,你還是不要說了。說得我跟豬似的。玉珠,把長樂放了,有什麼事快說。”
“把你手上的人拿來交換。”玉珠說,“長生,不要以爲我不知道長樂的身份,他是你的契靈,他死了,你也會受到影響。所以,把絕塵給我,我就把長樂還給你。”
“你想都別想。”我打斷她的話,“你剛纔說到情分,那我就顧着我們之間的情分,你只要把長樂給我,我就讓你們走。”
“不然呢?”一直不說話的扎紙匠冷笑道,“你這個毛頭小孩,你來咬我一口啊!來,有本事就咬我的雞巴……”
“你噁心不噁心!”玉珠呵斥道,“真是山野村夫,無可救藥。”
“嘿嘿……”扎紙匠不知廉恥的笑道,“我就是山野村夫,習慣了粗野。玉珠,以後我們打交道的時間還長,你慢慢就會習慣的。”
玉珠擰着眉,看得出她對這個扎紙匠挺厭煩的。
我暗喜,玉珠厭煩扎紙匠,在法術方面,一定做不到很好的配合,更別說什麼珠聯璧合了。
這是好事。
“你這粗野漢子,在公主面前說話這麼粗俗不堪,要是我的話,我纔不讓這種人跟隨我,降低我的格調。”我說,“你說是不是,玉珠公主?”
“別岔開話題。”沒想到玉珠不吃這一套,“長生,把絕塵給我,我把長樂還給你。你沒發現絕塵已經是個死人了嗎?一個死人有什麼用?你把他給我,交換一個活人回去,你賺了!”
“這兩人都是我的,爲什麼要給你一個?”我說道,“玉珠,廢話少說,我數到一二三……”
扎紙匠爆發出一陣癲狂的笑聲:“哈哈哈!你個小毛孩,敢威脅我們?玉珠,你這兒子明顯是沒有教育好啊,就讓我來幫你教育教育!”
玉珠沒有說話,扎紙匠右手一揚,飛出一片片白色的紙人,紙人落到地上,瞬間就變成了真人,圍成了一個圓圈,把我圍在中間。
“哼!”我對這些紙人不屑一顧,他們的竹篾再也別想傷害我,我打出一道司神師的化煞符,紙人們化成一縷青煙消失。
“這小子用的什麼功夫?”扎紙匠驚駭道,“小子,你學的哪門子功夫?”
說話間,他不停撒出紙人變成真人,我知道他是想看清楚我用的法術,但幾次之後,他的紙人燒得一片焦糊味,他還是沒看清我用的哪門子法術。
玉珠挾着長樂往前走了兩步,低聲問道:“長生,你做了司神師?”
“司神師?”扎紙匠恍然大悟般說道,“我是覺得這法術有些眼熟,沒想到是司神師的法術。玉珠,你兒子長進了。不過……那又如何?”
扎紙匠雙手翻轉,朝着天空打出去一片黑壓壓的東西,那黑東西四散開成傘狀,鋪天蓋地的撒落下來,那是篾刀。
篾刀尖利如劍,發出一陣陣呼嘯,玉珠大吼:“長生你快躲一躲!你怎麼這麼狠毒對待一個孩子!”
我不知道玉珠是真着急還是打親情牌,聽到她着急的叫我,我心裡還是一顫。
“就你有竹刀?”我笑道,“扎紙匠,你這篾刀不過是竹子做的吧!”
說話間我一手扶着三叔,一手把竹刀拿出來,默唸咒語,“砰”的一聲響,一道道竹刀朝天空發射出去,就像一支支小火箭似的,帶着奇異的光彩沖天而起。
“嘩嘩譁……”
扎紙匠的篾刀被我的竹刀全都打散,紛紛揚揚的落到別處,我的餘光裡可以看見,篾刀和竹刀竟然都深深的插進地裡,奶奶那水泥澆築的墳頭上,也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這要是落到身上,不來個透心涼嗎?
“好了!你們都別打了!”玉珠說,“你一個大人跟小孩子動什麼手?”
玉珠給扎紙匠使眼色,這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拿我是三歲小孩哄騙呢!
“長生,我可以單獨給你說幾句話嗎?”玉珠低聲問道,“不知道你給不給我這個面子?”
哼,一開始打親情牌我不買賬,就派出一條狗來咬我,狗咬不到我,現在又來打親情牌了。
“把長樂放了。”我說,“不然的話,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
玉珠好像有些猶豫,扎紙匠一把將長樂拉過去說道:“你們孃兒倆有話說,就快說!”
看來他們認爲長樂就是我的軟肋,說什麼也不會放的。
玉珠走到我旁邊,看了看我身後的墳墓,又看了看我扶着的三叔,聲音低低的說道:“長生,想不到啊……這麼短的時間,家裡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奶奶去世了,我心裡也難過……”
“你有話就說。”我不耐煩的說道,“奶奶要是早能識破你的身份,可能就不會是今天的樣子。”
“你錯了。奶奶怎麼會不知道我的身份?”玉珠說,“長生,當年我當你的媽媽,也是奶奶一手安排的。我知道奶奶的身份,奶奶也知道我的身份,唯一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是你爹。”
“你說什麼?奶奶知道你的身份?”
“那是自然。聖女把你從石頭村帶出來之後,奶奶用法術騙過村裡人,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生的,連你爹都認爲你是我和他的孩子。這些都是奶奶的安排。”
“你別騙我!奶奶要是知道你的身份,早就把你趕走了!她爲什麼還要把你留那麼多年!”
“對啊,奶奶爲什麼知道了你的身份還留着你?”
玉珠壓低聲音說道:“長生,那是因爲我不是壞人。我是黑苗族的公主不假,但是我是黑苗族裡的聖族。奶奶知道我是聖族,所以纔沒有驅趕我,讓我和她一起把你養大……”
“什麼是聖族?”
“聖族只是黑苗族內部的一種叫法,黑苗族內部分爲聖族和魔族。顧名思義,魔族就代表邪惡,他們就是找尋靈玉來爲老苗王起死回生的。而聖族和他們不一樣,聖族是爲了破解老苗王的詛咒,讓萬物復甦的。”
“你騙人。”我說,“我不信。”
“長生,人都有好壞之分,善惡之分。你怎麼就不信我呢?我們魔族和聖族都是黑苗族不假,但是我們是按照善惡來劃分的啊!我們聖族不但不會復活老苗王,相反,我們在努力找到老苗王的遺體,擊潰他的詛咒,讓被他詛咒的地盤重新煥發生機。”
這跟馬哥的說法一致。
“你身上是不是有一把小刀?”她聲音低得只有我能聽見。
“你怎麼知道?”
“是不是馬哥給你的?”
“你認識馬哥?”
“馬哥也是黑苗族的聖族!我們的身份都是非常隱秘的!長生,媽媽忍受了這麼多年,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請你幫我隱瞞這件事情。我們是黑苗族裡的好人。馬哥給你的那個小刀,可以化解黑苗族魔族的符咒法術,讓你不被魔族抓住。”
“真是這樣的?”
“媽媽不會騙你的,長生。”玉珠哽咽的說道,“等許多年以後你一定會明白的。黑苗族的秘密也會最終公之於天下,那時候你就知道我承受的到底是什麼……”
這個說法確實讓我非常震驚。
我問道:“既然你們是聖族,那你們要我三叔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