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丹丹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胖嘟嘟的手指頭翹到脣邊,拉着白水仙在人流熙熙攘攘大街上,來來回回像兩條快活的魚兒自由穿梭。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啊丹丹?”跟着丹丹到處兜兜轉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花了雙眼,白水仙已是很久沒有這麼晚還在外面遊逛着了,暈乎乎的任由丹丹牽着自己走。
“到了到了,馬上。”丹丹的不大的眼睛在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招牌間飛速的移動,最後鎖定她要去的地方,突然興奮地大叫,“水仙,我們到了!就是這兒。”
原來丹丹說的好地方,就是酒吧啊!
酒吧門口的招牌一閃一閃,不斷變換着色彩,一會兒是妖魅的紅色,一會兒,又變成深沉的寶藍色。
用霓虹燈管拼湊成的幾個大字是酒吧的名字,這家酒吧的點名獨具匠心,起的很獨特,很容易讓人記住,只有三個字:私奔吧。
引人遐想的酒吧名字,一向對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沒有好感的水仙,竟也有了想進去看看的想法。
丹丹很明顯是這裡的熟客了,一進門便熟稔地和路過的服務生們打招呼,遇到熟人就介紹一下身旁的水仙,兩人一路應付着各種上來搭訕的男人,安全到達最終的目的地——靠近吧檯的一處卡座。
點了飲品坐下來,丹丹意猶未盡,小眼睛裡閃爍着興奮難耐的光芒:“果然有美女陪着就是不一樣啊,水仙你們看到剛纔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呢,簡直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我和其他朋友來喝酒的時候也沒見他們上來搭訕過。”
“丹丹,你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的爲好,什麼人都有。”水仙時刻保持着敏銳的警惕性,就連和飲料的時候,眼睛也不忘四處查看周圍的環境。
“你就放一萬個心到肚子裡吧,我這種身材和體格,看誰敢鬧事。”丹丹向水仙展示着她手臂上有力的肌肉,不對,是肥肉。“並且這裡的帥哥多啊,沒辦法,其他酒吧裡的男人質量都太低,啊啊啊!水仙你快看啊!”
丹丹突然高分貝的大叫起來,胖胖的手指激動地指着酒吧角落裡的小型舞臺上,“怎麼了?那麼激動幹什麼。”水仙的耳朵裡嗡嗡響,丹丹再吵下去,她遲早有耳聾的一天。
“你看,是江生誒,江生!超帥的有沒有!”很顯然,丹丹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她經常來這間酒吧,除了認識這裡的服務生之外,酒吧的固定駐唱歌手江生,她也早就認識了。
只可惜的是江生並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狂熱支持者的存在,他每天的工作只是安安靜靜的在臺上唱歌,他的世界裡只有音樂,如果非要說女人的話,他需要的,也只有性而已。
水仙順着丹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方纔注意到原來這家酒吧還有駐唱歌手,小型的木質地板,高出平地一點點,成了一處小小的舞臺,橙色的圓形燈光打亮舞臺中央,有個男人坐在高腳凳上,懷抱一把老舊的木吉他,正在調試話筒的聲音。
舞臺和周圍等候已久聽歌的人們組成了一個小小的live現場,看起來那個叫江生的男人人氣很旺,來這裡喝酒的人,女人佔了三分之二,多是衝着他纔來的。
丹丹說的一點也不誇張,江生真的很帥,他的那種帥,和言夏辰那種帥的咄咄逼人的英俊不同,沒有他鋒芒的棱角,和方承俊的溫潤如玉更不同,江生身上的氣質,屬於憂鬱。
一直以爲那樣的敘述是在漫畫故事裡纔會存在的,原來世上當真有人如此,當你看他一眼的時候,會無端的憂傷哀愁,哪怕前一秒你正在興高采烈的和朋友聊天,但只要一轉身看到他,立馬笑不出來。
那種淡淡的憂傷,卻並不讓人討厭,像豔麗有毒的罌粟花,容易上癮。江生的頭髮很長,慵懶地紮成一個鬆散的馬尾辮,讓整個人的藝術格調頓時升了好幾格,一雙憂鬱滄桑,飽含深情的眸子細長如飛,目光流轉間,別有一番風情。
風華絕代,舉世無雙。看到江生時,水仙滿腦子只有這兩個詞,他的美可以和女人比陰柔,和男人比俊俏,不屬於人間,更不屬於任何一個,女人。
所以水仙忽然就懂了丹丹爲什麼會那麼癡迷於他,江生那樣的人,天生就該在遠處閃閃發光,得不到的東西,才彌足珍貴啊。
江生不光人長得好看,音色也是一流的好,沒有挑剔的餘地,他的聲音和他的眼鏡一樣,是滄桑沙啞的菸酒嗓,不細膩,卻最動人心絃。
一曲聽下來,水仙就已經完全明白了爲什麼江生會有一大批死忠粉,每天心甘情願的來這裡聽他唱歌。
無論是外形條件還是音色音準,江生絕對可以媲美任何一個當紅的歌手,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甘心屈居於這樣一處小小的酒吧裡唱歌,水仙着實想不通。
想通已是很久之後的事了,至少在水仙第一次見到江生的時候,打死她也不會想到日後她竟然會和江生有着絲絲縷縷剪不斷的關係,因爲他的出現,會讓自己的人生軌跡再次向更離譜的地方偏移。
在沒發生那麼多事之前,水仙只是江生衆多歌迷之一,安安靜靜的聽他唱歌,從他娓娓道來的歌詞中讀懂他的故事。
江生不選擇出道,甘心做一個默默無聞的酒吧歌手,因爲他對音樂是真正的熱愛,不像有些歌星,唱歌是爲了出名掙錢,在私奔吧唱歌,偶爾接接商演,收入不錯,又能專心的進行音樂創作,何樂不爲。
這些都是江生後來親口告訴過白水仙的,當然,這些是後話,暫且不提。
酒水喝的差不多了,江生也已經唱了好幾支歌,中場休息,丹丹收回一臉花癡,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這才話題扯到了白水仙身上,“小百合,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吧,對了,你下午突然跑哪兒去了?提前下班也不知道跟我們說一聲,害的我又等你好久。
“對不起啊,下午突然有人找我,我也沒想到。”
“是誰?”丹丹的八卦精神作祟,難掩小激動湊到白水仙身邊,“是不是男的?”
“朋友而已。”朋友嗎?水仙不確定,也許,連朋友都算不上。
話題既然已經轉移到情史上面來了,丹丹不肯就此干休,追着問水仙,死纏賴磨非要水仙講講自己的感情經歷。
“你長得那麼漂亮,對其他男人又愛理不理的,一定是因爲曾經受過愛情的打擊,對不對,別騙我了,我丹丹雖然談的戀愛很少,但我可是戀愛專家呢,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問我。”丹丹豪邁地拍了拍胸脯,朋友的事大過天,這大概是她性格里最讓人討厭不起來的一點吧。
水仙被她搞笑的樣子逗得呵呵一樂,也是好久沒有和人好好聊聊天,說說心事了,方承俊是值得信賴的人,有苦水可以找他傾訴,可是真要說起來,水仙又怎麼好意思講給他聽,再讓他爲自己擔心呢。
仔細想想,身邊就真的再沒有值得信任的朋友了。小時候在孤兒院長大,關係好的玩伴慢慢的都散了,聯繫也淡了,後來工作,嫁人,言夏辰幾乎佔據了白水仙全部的生活,所有的重心都圍繞着言夏辰轉動,那時候除了他,自己連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都沒有。
對了,還有劉媽……可是後來她也背叛了自己,不提也罷……
白水仙也因此格外珍惜能聊得來的朋友,所以一進新公司,她就盡力想和同事們處理好關係,也格外的珍惜自己和丹丹、靜靜她們得來不易的友誼。
有事就自己忍着,打碎了牙齒也要往肚子裡咽的白水仙,那天晚上,許是有了丹丹貼心的陪伴心情大好,亦或許是江生的歌聲太動聽,鮮少向人吐訴的她第一次向除了言夏辰之外的人訴說心事。
她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所有的經過,包括兩年前以及兩年間她經歷了什麼,都詳細的一一講給了丹丹聽,丹丹也向她保證絕對不會講給第二個人,甚至他們共同的好友靜靜她也不會講。
白水仙也省略了其中的很多不爲人知的細節,她打算讓那些秘密跟着自己直到老死,屍體腐化,也不會告訴別人。
她也沒有對丹丹說言夏辰是怎樣虐待過自己的,對他動手的事情隻字不提,只說自己後來又回到言家,受到了黃晶晶的擠兌,其他的,淡淡的一筆勾過。
“那個叫黃什麼東西的女人真不要臉,小百合,沒想到你這麼能忍,要是我,分分鐘把她坐到屁股底下壓死她。”丹丹的反應在水仙的意料之中,她那麼愛爲朋友打抱不平,聽了之後肯定會表現的憤恨。
“噗——她叫黃晶晶。”水仙替她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