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虎口脫險,忘憂養傷(下)
天地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人有心肝脾肺腎五臟,音有宮商角子羽五韻,是故天能與人合,人亦能與音合。常人均知道喜怒哀樂傷都能對人的身體造成或好或壞的影響,琴音以五韻而調五臟,用好可以舒心順氣益壽延年,用壞亦可摧肝傷心,損人壽命。
仙音略略解說了一下,便操琴撫曲開始傳授曲調指法。
這曲寒梅映雪比四季曲精微多了,青奮學了七八天尚只學了一半,不過忘憂谷中無歲月,現在的自己中了夜叉的摧心掌,心脈朽得好像風吹日曬了一百年的破窗戶,神醫都說只能慢慢調養個一年半載,其間動不得真氣。正好自得其樂的成天跟着美女師傅彈彈琴,喝喝徐子易蒐羅來的好茶,日子真是過得神仙也似。雖然偶爾起念想去藥廬看看蕭遙,但一想到那天大的麻煩,最終還是怯而止步了。
這天學完了琴,突然想起好久沒去給逍遙子請安,這便找仙音拿了些好茶葉,借花獻佛也算是前去孝敬師傅了。
來到逍遙子的自在居,推門進去卻見逍遙子和一個穿文士服戴文士巾的人正在那裡欣賞兩幅字,那兩幅字都是潑墨淋漓橫七豎八,青奮看上去就黑漆漆一團,一字不識。
“哦,奮兒來了,來來來,看看爲師這幅字臨得怎麼樣?”逍遙子一看自己徒弟來了,笑着伸手招呼。這個徒弟也是甚不讓人省心,不長一段時間已經重傷三回了,不過都是行俠仗義之舉,便是受了傷要自己耗費些真力助他療傷,心裡也是高興的。
“誒,來得正好,青奮你過來,看看這兩幅字哪幅寫得好!”那文士也是忘憂谷七賢之一的書生,年紀大概四十出頭,比棋叟要年輕多了。
“嗯嗯,啊啊。”青奮搖頭晃腦,半天說道:“這上面都是寫得什麼啊?”
書桌前二人一齊氣絕,書生指點着逍遙子:“你看看你收的徒弟,連字都不認識,你這個師傅是怎麼當的?”
逍遙子也生氣,雖然這兩幅字是草了一點,但怎麼也不至於到連寫得什麼都認不出來的地步吧?不過他如何能認是自己的過錯:“說我不會教徒弟,那你來教教試試。”
“我來就我來,三個月入門,五個月就要寫得比你好!”書生這當然是大放衛星,不過若能在教徒弟上壓逍遙子一頭,那也是一件美事。
“師傅,書生前輩,喝茶喝茶。”被人指是個不識字的笨蛋,青奮連忙泡茶,想用好茶堵住兩人的嘴巴。
“嗯,既然這樣,奮兒,從今天起你每天就抽出兩個時辰去跟書生前輩學學書法。對了,還有他的石鼓指力,你閒着沒事也順便學一學吧!”逍遙子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旁邊正在喝茶的書生頓時被茶水嗆到,左手捶着自己胸口右手顫抖的指着逍遙子,估計是想說老奸巨猾一類的言辭,只是被茶水嗆岔了氣,愣是說不出來。
“多謝書生前輩指教。”青奮連忙敲磚釘腳讓書生沒有轉圜變口的餘地,心下感嘆果然是有組織有靠山纔是硬道理啊!
不提被算計了的書生一直碎碎唸的離開,只剩下的師徒二人這纔有機會好好說會兒話。
“這次青城之行你做得很好,雖然女裝胡鬧了一把,也只是末節。”說起女裝,逍遙子也有些好笑,青奮更是窘迫。
“不過這次天龍教重出江湖,茲事體大。之前的經由你已經跟我說過了,這個月我查了不少地方,很多地方都顯露出了魔教的手印,看來他們不但已經卷土重來,而且更佈局已久。”逍遙子肅然說着正事,青奮也正顏聽着。
“江湖上太平已久,老一輩的人死的死,隱的隱,現在的江湖已經可謂是一盤散沙。天龍教隱而不發,想來是怕重蹈當年逼迫太緊導致所有正道聯手的覆轍,改用潛移默化的方式先蠶食各方勢力,強化自己弱化敵人,直到有萬全把握之時再雷霆一擊,擊破無法動搖的其餘教派。
雖然如此,便是我們識破了對方的計謀也難以加之阻攔,畢竟所有的侵襲都是來自內部,門內之事外人難以插手。但只要穩住江湖上可作導標的十數個大門大派,然後儘快查出天龍教老巢所在,再一舉搗破,江湖上起碼又能得三十年的安寧。”
雖然以逍遙爲名,但逍遙子卻是心心念念江湖和平,所謂自在逍遙卻非是塵世不染。
看青奮點點頭,逍遙子又接着說道:“不過你現在身受摧心掌之傷,這些事就交給你的兩個師兄,你這段時間你就在谷裡好好養傷吧。除了我教你的武功外,忘憂谷中各位前輩皆有過人之能,你兩個師兄木頭木腦,只有難得你還有琴棋書畫的興趣,記得向他們多學多撈,不要浪費了!
你這段時間雖然不宜劇烈運動,真氣也好亂動,但武功修煉也不可放下。你離招意併發的境界還差了一些,多多冥想,爭取在這半年內越過這道坎。
你所擅長指法和爪法,少林的一指禪和龍爪手固然是武林絕學,但逍遙派的北冥爪和書生的石鼓指力也都各有所長,你此時武功已有根底,應該博覽百家,取長補短。
那半冊《萬宗歸流》先放在我這裡,沒了上半冊的武學原理,下半冊的具體武學難免似是而非,我需要花點時間好好參詳。
你女裝的事我已經讓軒兒在後山葬了一處衣冠冢,就算我曾經收過一個女弟子吧,以後若有來人問起,我會幫你應付的。但其他人好說,蕭遙你卻要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理。你們曾經同生共死,除非你們以後再也不見面,否則只怕一見面就會被他識破,何況‘青立雪’之死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你於情於理,也總該給他一個交代。
……”
逍遙子嘮嘮叨叨說了半天,從武功到生活都說到了。青奮看着師傅頗具老爹模樣的神情有些好笑,但同時也感到了一陣溫暖。逍遙子說着說着,看青奮眼神有些不對,微奇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聽得師傅教導,我想起了我的父親。”青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逍遙子也是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青奮的頭髮:“師父師父,爲師爲父。你們這三個徒兒不就是我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