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任何人的招式都與其本身性格有關,張一淘就是那麼個愛變化,愛詭異,愛藏一手的人,這樣同樣也體現在了他的用火之道上。就算是鳳凰變身之時,明明純陽至火已經是破壞一切的大殺器,他還要搞出類似火雲蔽身一類的詭秘戰術,是否好用暫且不說,單說這性格之事從這些地方便展露無遺。此刻雖然是吸納了數倍於己身的力量又對上的是一個只有半力的Saber,但行招之間仍舊諸多變化,喜歡莫測多過樸實。
話是這麼說卻並非是述張一淘不濟,樸實有樸實的好,變化有變化的佳,只是明明針對一個已經餘力無多的人還玩這樣的把戲,未免就有賣弄的嫌疑了。但雖是如此,這一招火陽變焰網卻也是頗見精妙,常人看見四面八方火球來襲,所採取的對策無非有二,其一是趁其未合攏靠近之間先發力將其擊破,其二是原地固守以硬功夫強擋此招,而這個Saber任誰來看也不可能是擁有金剛不壞身之人,那麼一旦她發劍攻擊火球,火球卻先一步自行解體散化反擊,那便是對準了她的空檔,當有奇效。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可理論從來與現實差了很遠。紫蒼蘭並非尋常劍流而是拔刀術的修煉者,她對於目標的攻擊將就是一擊必殺,無論是力量和速度都要保證這一點,所以她的攻擊從來都只在一瞬之間,
如果她出刀的話那無論對面是人還是火球都根本沒有變形的機會。
但她沒有出刀,因爲攻擊的時機仍然未到。九陽襲來之時紫蒼蘭只是一步向前身子微傾,右手三指輕搭在劍柄之上,絲毫不爲眼前惡招所動。突然九陽爆裂成了漫天火蛇亂舞交織成網,而這個“成”終究必須一個過程,有過程便是有縫隙,有縫隙就是機會
一瞬間的破綻出現在眼前,紫蒼蘭左腳猛然向前邁出一步,整個人在原地只留下殘影被火網吞沒,而真身早已藉由縮地的神速從火蛇交織而成的漫天羅網之中穿梭而過。
超乎視際之外的速度一刀劃破空間,身後的殘影還未消失,第二個紫蒼蘭已經出現在了張一淘的身後,手中無暇之刃緩緩歸鞘,背後那個臉上笑容未斂之人突然脖頸間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血痕。隨即痕跡慢慢擴大,“咕嚕嚕”一聲,諾大的人頭已經滾落到了地下,那屍身徒自站在那裡了半天方纔死板板一樣摔倒地上,頭與身中的力量好像失去控制一般涌了出來,自殘般的火焰騰騰燃燒着。
張一淘無論如何評價也是個法系職階,想要在近戰中殺死一個戰士系,縱然對方只是一個半條命的戰士,似乎也太託大了些。
一劍斬畢紫蒼蘭也徹底虛脫了。看到那具屍體已經熊熊燃燒,而身後那些火蛇因爲失去控制也開始紛紛熄滅,她大大出了一口氣,兩腳一軟就那麼坐倒在了地上。剛纔有那麼一瞬間自己都以爲是必死無疑了,沒想到運氣好遇上個這麼託大的對手,當真是老天爺幫忙了。
大大喘了幾口氣,紫蒼蘭用劍鞘杵着地努力的站起身來,她已經看到了那個魔法陣,無數的符文密密麻麻布滿了大概是幾百平米的範圍,巨大而純粹的魔力被從法陣下方抽出然後在半空凝結成了一片片七彩斑斕的晶體。這些都是純魔力固態化的體現,一片指甲大小的晶體就足以炸飛半個冬木市,這裡如此之多恐怕不下數百公斤的晶體,所象徵的能量簡直無可估計。
不過紫蒼蘭也沒太多的想法,對於追求精準的她來說,過於龐大的能量並無意義,她所求的不過是一小片魔力晶體已經足矣。
就在她伸出手的一剎那,突然背後異動,不及取晶體紫蒼蘭先自回身戒備,只見身後石地上突然涌出一灣小小噴泉,隨即泉水在一個水花突起間消失,一個手持窄劍的紅眼男子突兀的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柳洞寺地下巨大的空洞之中,這個本來就爲英靈戰爭建設而成的大聖盃之地也避免不了成爲戰場的命運。早先在這裡捷足先登吸取魔力的張一淘一時託大竟然在極度優勢的情況下被紫蒼蘭一刀砍倒,火焰能量失控自殘,而同樣紫蒼蘭正要取下一枚七彩的魔力結晶之時,身後地面上也是水泉突起,一個紅眼持劍的英靈同樣追尋着魔力的痕跡來到了這個靈脈噴發之處。
“別誤會,我不是來打架的。就算你不考慮我之前曾經救助過你,也要考慮現在你我的情況實在不適宜再鬥了”
紅眼的龍帥連連擺手止住了眼看不善的女孩。他們兩個雖然原因不同,但結果差不多都是御主無法繼續爲自己供魔,不得不另尋魔力源,否則別說戰鬥,再過得片刻自己都會滾回英靈王座去了。
紫蒼蘭大概是也認出了對方的劍氣便是之前自己在與那怪物一戰之時相助的雨劍,又或者是確實如對方所言實在無力再戰,握着劍柄的手輕輕鬆開,人也退到了那魔法陣的另一端爲來人讓出了一個位置。看着小丫頭依舊一派戒心重重的樣子,龍帥也只好苦笑,不管怎樣先補充了魔力再說。兩人一個鬆懈中藏着戒備,一個戒備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兩人同時伸手便要去摘漂浮在半空的魔力結晶……
“不要碰”
突然身後異變再起,兩人先聽到的卻並非是那聲斷喝——應該都不能用“聽”來形容,只能說是直感到了極度的危機襲來。各施其法,紫蒼蘭是原地閃身,龍帥卻是像水人一樣潰散於地。
襲來異物如流星,摩擦着空氣竟然在表面產生了火焰燃燒的效果,而那流星似乎也不堪這般的加速度其實在半空已經崩分離析,但因爲速度太快而扔勉強凝爲一體,直到轟然落地方纔爆成漫
直到轟然落地方纔爆成漫天火屑碎石。而直到此時,那“流星”飛行的聲音,與投出流星人說話的聲音纔算是傳進兩人的耳朵。
能造成這樣出場效果的,就算是英靈之中也沒有第二個。狹窄山道無法行馬,墨蹄獅子兔已經收了起來,尋參依舊頂盔貫甲的走下來,身後卻跟着一長串的人。紫蒼蘭本來自對方攻擊起就想要本能的反擊,但在看到她身後的人羣時勉力壓下了出劍的衝動。
“你們四個傻蛋怎麼還在這裡”這句話已經不是詢問而是抱怨,就算用看的也知道,四個凡人出門就遇上英靈,能跑得掉反而纔是怪事了。
“我們,我們……”
四個小子哭喪着臉,已經“我們”不出下文了。“我們並沒有惡意,Saber不用緊張。”
說這話的是一個矮矮胖胖的傢伙,雖然一臉的肥肉油光水滑,那縮水的五官更好像隨時都會說出恭喜發財的樣子,可他身上的氣息卻毫無意外的指出,這同樣也是一個英靈爲了表示自己等並無惡意,皮羅格讓四個小東西回到自己英靈身邊,但看那幾個死高中生連滾帶爬到狼狽模樣,一邊已經重新聚合成人形的龍帥卻在惡意的揣測對方是否就是想讓這四個傻蛋反成爲Saber的累贅。
當然這只是龍某人個人無聊的胡思亂想,真想要藉由御主對付英靈,將已經到手的籌碼再送回去絕對是最笨的一種。
“我們並無惡意,不過這大聖盃中的能量吸取不得”
尋參將自己臉上鬼面取了下來露出一張秀氣的臉蛋。
“哦,這裡的能量是你們已經預定了的嗎?”
紫蒼蘭顯然誤會了對方的意思,手又重新按回到了劍柄上。雖然剛纔那一劍已經讓自己本來就貧瘠的魔力更加雪上加霜,但人家都按到臉上了就算是輸人也不能輸陣。
“你誤會了,這個大聖盃,誰也用不了。”似乎是爲了進一步表示自己的善意,尋參徹底解除了自己的武裝,白色的盔甲與銀戟都消失,露出下面一身寬鬆的衣物。“呵呵,你們誤會了,剛纔這位尋參小姐是好意,生怕你們遇害,情急之下才擊飛了一塊石頭攔阻。根據我們的調查,如今的大聖盃已經被‘世間一切之惡’污染,不但無法再實現我們的願望,更連其中的能量都被污染,直接吸收的話極大可能會黑化而失去自我。”
皮羅格一說話就笑,哪怕是說如此正經嚴肅的問題那臉上肌肉也好像控制不住的依舊抽動着,這直接讓他話的說服力大大打了一個折扣。
紫蒼蘭沒有盲聽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雖然現在的自己確實幾乎是一擊就潰,但難保對方存着比擊殺更大的利用心思。她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戰友”——好歹曾經援助過自己一劍,勉強就算戰友。
終究是業術有專攻,之前是完全沒考慮過自己的目標竟然會出現反向的問題,現在被人一提醒,龍帥先是一怔,雖然連維持自己的魔力都很勉強無法以高等仙術一探,但畢竟所學頗雜,隨手以佔術一卜果然得到一個大凶之兆。
無需再用言語表達,光是看那一瞬間臉上的微微變色紫蒼蘭已經得知了戰友的結論,按在劍柄上的手也緩緩鬆開了。“這就對了嘛。”還是那個胖子繼續爲已經緩和的氣氛噴灑着舒緩噴霧:“我們願意被召喚而來聽從凡人的驅使,爲的還不是實現願望,如今這個大前提已經無法滿足,那麼我們已經沒有立場敵對了。”
“好。趁着我們還有那麼最後的一絲魔力繼續站着,或許你們可以將這一切從頭給我們說個明白。”
龍帥也將自己的天一真水劍收回了體內,理所當然的詢問着對方的情報由來。被問到的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由皮羅格出現將數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又講述了一遍。
數小時之前,趙莫言化身的皮羅格爲了取得接近梅蘭多主僕的契機,特意召喚了一堆的火系生物前來攻擊自己。這個地點就在Lancer所住高樓的下方,要是發生這樣的爭鬥她們都還不能發覺得話,那麼這樣的廢物不如自己反手殺掉算了。
“咦,尋參,你看我們下面好像有一場好戲正在上演。”破相當梅蘭多此時彷彿已經恢復了精神,但頭臉上纏繞得一圈圈白布好像木乃伊一般,時而下面的蠕蠕而動,一切都讓剛纔的發生顯得那麼現實。
“這是……一場屬性相剋的鬥爭,勝負根本用不着猜測。”
槍之英靈以驚人的視野觀察着御主通過蟲子才能感應到的景象,那與其說是一場戰鬥不如說是一場戰爭。
火猿、火鷹、火虎、火元素體……大概十多個火系生物正排開了陣勢向目標衝鋒,而在它們的對面,一排的骷髏與殭屍組成了亡靈之壁,純粹以身軀延緩着敵人的腳步。之所以用“延緩”而非“阻擋”,是因爲這些不死生物的物理攻擊和負元素打擊以及死氣和毒屬性的能力對於元素生物都完全無效。而反過來,相當一部分的亡靈生物對於火焰都很敏感。
火虎巨大的爪子一拍之下便有一具骷髏粉身碎骨,火元素體的一次火焰噴吐便讓一頭殭屍全身燒燃的倒地不起,火猿的一次火球投擲便可打散後方的一個骷髏射手……縱然亡靈隊伍後方有兩個看似稍微高級一些的法師系正勉力釋放着驅逐術算是對火焰軍團的最有力傷害,但似乎它們專精亡靈系多過守護系甚多,一次驅逐術甚至只能造成一頭火鷹的重傷,兩軍相峙實在是一邊倒的
手下小兵打得熱火朝天,亡靈這邊只見一個五短身材的胖子正在勉力的抖着自己的口袋,一把骨粉一撒就是一個骷髏戰士,一塊魔晶一扔就出現一個亡靈法師,源源不絕的亡靈軍團前仆後繼的上去當炮灰……名副其實的炮灰。而反觀另一邊,火焰軍團的主使者卻是不見人影,似乎是知道那些亡靈伎倆對於純粹的元素生物不好使,但對自己來說卻是麻煩,是以保持着一貫鬼祟的風格又不知道躲哪去了。
“要我下去幫一把嗎?”尋參眼看着那骨頭長城就要抵抗不住火焰野蠻人的入侵,如是這般的請示着自己的御主。“再等等看。”不同於自己的英靈,梅蘭多似乎耐心很好:“如果那個亡靈法師是英靈的話,屬性剋制下被火麒麟那樣的東西幹掉不足爲奇,但眼下不過是些火焰雜兵團,連這些東西都要陷入苦戰的話,這種貨色還是早回王座去算了。另外……”梅蘭多唯一露在紗布外的眼睛閃過了一絲疑惑。“這一屆中無論是魔術師聯盟還是那個人,應該沒人召喚亡靈法師纔對。這場戰鬥又恰巧發生在我們眼皮底下,可疑啊。”
既然御主都發話了,尋參也就按下了助人之心繼續靜觀其變,果然就在這片刻之間,下面形勢再變。
“錢這個值很多錢啊”
那胖子法子發出了一聲傳自肺腑的呻吟,好像是割肉一樣將一塊黑色的盔甲碎片扔了出來。半空之中只見那碎片化成了一道黑色的漩渦漂浮在半空,突然聞得一聲馬嘶之聲,一個黑盔黑甲騎一匹純黑高頭大馬的騎士從那漩渦中衝了出來。
特招的死亡騎士果然不同於那些廉價品,甫一出來馬刀揮砍之下一頭正俯衝下來的火鷹頓時灰飛煙滅,四散離析。無需借用任何的亡者特權,僅僅是依靠黑暗鬥氣的威能,高階的死亡騎士也不是這些火元素界的低等生物可以抗衡的。“我說呢,原來是個財迷,都變成英靈了還不忘死守着自己的棺材本。死丫頭長大之後不知道會不會變成這一模一樣的胖子呢既然是個消耗型的英靈,那麼還是不要讓他損耗太多了。而且人家戲演到家門口了我們也不好意思白看,記得要如此這般……”
看到底下這麼有趣的一幕,梅蘭多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聲音之中透出幾分笑意。
而下面的人雖然被稱爲財迷,但一旦發起狠來也讓人看出其不辱英靈之名的實力。一個死亡騎士召喚而出先鎮住了場子,隨即又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水晶球砸在地上頓時涌
起騰騰黑霧將那一片后街都變成了死亡力量的海洋,身處其中的無論是尋常骷髏武士還是高級死亡騎士全都好像打了興奮劑一樣變得精神抖擻。可亡靈法師扔下本錢可不單單是爲了在已經控制住的局面上再多添無用的保險,只見他手中高高舉起一枚龍牙,似乎是橫下心來要召喚火麒麟那一級的冥龍反撲了
“不用那麼麻煩”
旁邊高樓之上一騎白馬騰躍若飛般從幾十層的位置一躍而下,僅僅是墨蹄獅子兔的臨空踐踏已經讓火焰軍團中心開花,隨即長戟一掄破軍衝陣,戟尖指處烈風破空竟是對着那亡靈法師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