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朝鮮的工業強國夢（二）
“想明白了？”李璐見到見到雲非陷入了沉思，也不去打攪他，而是打開了電視無聊地不停換起臺來，過了好一會兒纔對着雲非問道。。
雲非點了點頭，摸出一支菸點上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
“即使這樣，他們爲什麼選擇我？跟咱們國內的那些大型機牀生產廠合作，豈不更好？”九一重工建立起來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雖然有着先進的技術，在蘇聯也搞了不少的專業人才以及高級熟練技術工人回來，但是實力，根本就沒有辦法與國內的那些掌握着全國資源以及技術的國營機牀廠相比。
“如果你是金一胖或者金二胖，你會這樣做麼？咱們國內讓金二胖的感到害怕的偉人，不是去世，就是已經退隱了，要不然，金一胖能夠這樣張狂？尤其是在周總理去世之後，金二胖跟中國的聯繫可就少了。”坐在雲非旁邊的李璐，小聲地對着雲非說道。房間裡面有竊聽器，她不是不知道，但是那些竊聽器不是普通人能夠發現的。
李璐來朝鮮，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雖然有着軍方的背景，但是她在朝鮮的檔案可是白得不能再白的一個普通的大院子女，只是利用祖輩的關係，往朝鮮倒騰一些糧食以及緊俏物資。
所以，她不能毀掉房間裡面的竊聽器。
“不選擇那些國營企業而選擇我，跟兩國領導人的關係有什麼關係？”雲非最煩李璐經常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
“你豬腦子呀！選擇跟國營機牀廠合作，就可以看成是跟國家合作。朝鮮一個小國。能夠在跟中國的合作中佔多大的便宜？”李璐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爲雲非的智商着急。
“控制？”經過李璐的提醒，雲非恍然大悟。
“當然！跟私人合作，尤其是你這樣手中掌握着技術。並且在中國並沒有什麼背景的人，是任何一個像朝鮮這樣的小國家最爲理想的合作人。就比如現在吧，如果你在朝鮮投資建廠了，朝鮮方面肯定會大力支持。你建立一家數控機牀生產廠，總不可能什麼都從中國運輸過來吧？即使你願意，朝鮮也不會同意。這樣一來，你就得有配套廠，鑄造、熱處理、機械加工、裝配、以及一些其他生產廠，等到你發展壯大之後，朝鮮政府隨便找個理由。就收歸國有。到時候。這個廠就沒有你的什麼事情了……”
這些問題，不是李璐分析出來的。
中國改革開放初期，這是外資進入中國最大的擔憂。
中國是大國。必須得講信譽，同時也是一個信譽很好的國家，都讓那些想要來中國大陸建廠的商人觀望了很久。而朝鮮這樣在獨裁統治下的國家，國家政策隨時都有可能因爲領導人的一個想法的變化而變化。
況且，朝鮮的信譽，對於整個世界來說，都是一個未知數。
一直閉關鎖國的朝鮮，從來都不允許外國商人來他們國內投資，在這樣的國家裡面，他們的最高領導人。在政權即將更迭的情況下，突然對雲非伸出橄欖枝，哪裡能夠心中有底？
“如果跟國家合作，朝鮮要想這麼幹，就不得不掂量一下了。就連最爲強大的美國，都不敢這樣幹，但是朝鮮，是否會這樣幹，真的沒有任何的保證。不要看朝鮮標榜着完成了工業化，但是他們還依然是一個連肚子都填不飽的農業大國。最爲基礎的電力、鋼鐵這些產量甚至連本國都無法供應，他們又沒有什麼進口的門道，你的出現，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李璐的分析，非常徹底。
雲非經過李璐的分析，心中也認爲這是非常可能的。
數控機牀的作用，可不僅僅是能夠提高一個國家的生產效率以及生產質量。
數控機牀最大的作用是代替熟練的技術工人！
朝鮮除了缺糧食，還缺技術工人，尤其是熟練的技術工人。
在數控機牀沒有大面積取代常規切削機牀的年代，熟練的技術工人才是生產效率以及生產質量的保證。朝鮮是個小國家，資源匱乏，可沒有多少材料用來浪費。
在雲非原來那個世界裡面，朝鮮九十年代大饑荒，九五年朝鮮五十萬工人的軍需工廠裡面，餓死了兩千多名技術水平在中國估計連七級都達不到的高級技術工人，爲此，金二胖可是槍斃了好些官員。
有了數控機牀，在編制好程序，安裝好切削刀具，調試好機牀之後，一個最爲普通的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能夠用傻瓜式操作的數控機牀生產出那些沒有數控機牀的時候只有高級熟練工人才能生產出來的零件。
有了數控機牀，朝鮮才能把更多的熟練技術工人投入到民用機械廠裡面去生產那些用來發展國內輕工業的各種設備。
所以說，只要朝鮮擁有了大量的數控機牀，原材料供應能夠跟上，國內輕工業發展，將會非常快速，這樣一來，很快就能夠盤活朝鮮整個國內的經濟。
“進口數控機牀，對於財政壓力很大的朝鮮來說，根本就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如果他們自己能夠生產，只需要投入生產成本就夠了，況且生產數控機牀，能夠提高整個國家的工業技術水平。閉關鎖國的朝鮮，從來不跟西方世界接觸，即使接觸，他們也無法從西方人手中得到他們想要的技術與東西，所以，你的出現，才讓他們這樣重視。我想，如果不是因爲九一重工的快速崛起，朝鮮這次甚至都不會向中國申請貸款買糧食！”
從中韓建交之後，中國跟朝鮮的關係可是到了最爲冰冷的時候。
事情纔過去兩年的時間。朝鮮就因爲國內糧食減產，主動向中國提出貸款購買中國的糧食，這中間的貓膩，中國的上層難道看不出來？
中朝的關係需要破冰。所以，中國上層也樂得朝鮮這樣。
九一重工現在生產的數控機牀，雖然在國產中算得上是最爲高檔的機牀，但是不是現在中國最爲迫切需要的數控機牀。
經過數十年的發展，數個五年計劃，中國已經培養出來了足夠多的熟練技術工人，至少，這些熟練技術工人，對於國內常規軍工生產夠了。
賣幾百臺民用市場有着大量缺口的數控機牀給朝鮮，修復兩國關係。這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要不然。朝鮮的邀請函。也不會通過國內的外貿部下發到九一重工。如果國內不支持，雲非即使想要賣數控機牀給朝鮮，都是不可能的。
國內根本就沒有想到。金氏父子想要的，不僅僅是數控機牀，他們更想要數控機牀的生產製造技術！
第二天，一大早，洪成南就到酒店裡面把雲非一行人給接到了金二胖的正式官邸，會合之後，載着雲非以及李璐、倪黎霜的伏爾加汽車就跟在金二胖的車後面，前後都有着軍車開道，浩浩蕩蕩地向着雲非都不知道具體位置的工廠開去。
朝鮮的在建立這些工廠的時候，並沒有進行過統一規劃。
一上午。花了三個小時，卻只參觀了一家生產紡織機械的工廠、一家自行車工廠以及一家小型的汽車配件生產廠。平壤範圍內，有着不少工廠，很多都是一些小型的輕工業工廠，大型的工廠，尤其是機械工廠，主要就是軍工生產，不管是金二胖還是金鐵萬，都不可能帶雲非去參觀他們的軍工廠。
而且這些工廠，要麼是在山裡，要麼是在地下，估計是爲了躲避韓國的轟炸。
對於自己參觀的這些工廠，雲非只能在朝鮮人不注意的時候憋着嘴搖頭。
這些廠裡面的設備，很多都是一些老式的蘇聯小型機牀，即使不是蘇聯機牀設備，也有着濃厚的蘇聯機牀特性。不要問雲非怎麼看出來的，蘇聯機牀的傻大黑粗，可是深入人心的。
萬景臺機牀廠，是行程的最後一站。
同時，也是朝鮮人安排的行程中規模最大的工廠。
不過看到這家據說是平壤規模最大的機械廠，雲非實在沒有興趣參觀了。
產於蘇聯的四五十年代的老爺機牀，居然還在發揮餘熱。而且，還是在擔負最爲重要的精密加工！據介紹，這家人數超過三千人的工廠，只能生產迴轉直徑六百的蘇聯車牀以及立式鑽牀，當然，常規的小型銑牀，也能夠生產，不過那個加工精度，可就讓人不敢恭維。
據說，整個朝鮮國內，迴轉直徑超過一米的重型臥車，在朝鮮不會超過一百臺。迴轉直徑超過三米的立式車牀，在朝鮮，不會超過二十臺，迴轉直徑在五米甚至以上的，基本上沒有。
像重型龍門銑牀、重型落地鏜牀這些用來生產重型裝備的工業母機，在朝鮮的數量也不多。
雲非很想問問不斷向他介紹朝鮮重型設備的金鐵萬，他們國內重型裝備如此少，他們的那些比如坦克之類的大型軍用裝備是如何生產出來的，即使到了最後，也忍住了沒有問。
搞不好金二胖幾人還以爲自己在打聽他們的軍事機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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