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殿”,原本是茅山當家人祁太婆的寢居和修行的場所,如今純陽老祖歸來,便成了純陽老祖的宮殿。
其實茅山一羣大佬對純陽老祖都很陌生,包括輩分最高的玉虛子,他是在一百多年前拜的師,當時不過十二歲,平時學藝,師傅說倆句扔下經書典籍便消失了,再出現時不知牛年馬月,直到後面徹底消失,他便成了沒孃的孩子。
而玉蘭子、玉昆子只是記名弟子,玉虛子代師授藝,連純陽道長的面都沒見過。
還有一位真傳弟子叫玉陽子,倒是被純陽道長好生教導過,不過後來犯了錯,被逐出了師門。
所以,純陽道長剛回來時,茅山上下近四五百人都是懵逼的。
直到玉虛子確認後,整個茅山都處在一種既興奮、又害怕的氛圍中!三道之一居然是真的,好厲害的說,不過……他老人傢什麼脾氣啊?
其中祁太婆身份最尷尬,因爲她這個茅山當家人,和純陽道長毛的關係都沒有,純陽道長消失後才嫁過來,最近一段時間經過玉虛子一說,純陽道長才把她收做記名弟子。
此時上清大殿中,香火煙氣渺渺,幾個知事道長打磨玉慶、彈撥、琵琶……
中間是法壇道場,兩旁玉虛子、玉蘭子、玉昆子、祁太婆和十四五位二代茅山弟子,排成一排站着,至於掌教祁連山這種三代弟子沒資格來,祁戀兒等四代更是不能靠近了。
而周鳳塵此時跪坐在法壇前,對面師位不是純陽道長,而是純陽道長的雕像,慈眉善目、仙風道骨。至於純陽道長,還沒出來,不知做的什麼打算。
對於拜師這種事,換了以前周鳳塵會很有心裡負擔,畢竟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父子師徒大於天,但現在他的想法不同了!
前一世處處碰壁、各種被排斥,沒有依靠,誰都可以弄死自己的感覺,太不好受了!
這一世,只要能幫助自己,一切都好說,何況有個五家七派的身份,走哪裡都有好處。
要說仇恨,實際上他之前和五家七派是沒有仇恨的,有也因爲周道行,之後的仇恨,是逼死自己的一些人,這個仇,早晚要報!
至於純陽道長怎麼想的,他不懂,對方肯定能看穿自己的身份,但自己一個別家的傀儡重生,對他這種大人物有什麼影響嗎?沒有!要說資質,他周鳳塵很有自信,自己的資質不敢說最好,但絕對不差!
所以,純陽道長收自己爲徒,也許只是一時興起,或者覺得自己真不錯!
就在這時,後殿緩緩走出一個女道士,四十多歲的樣子,滿臉和藹,正是和周鳳塵在九鼎洞天有過一面之緣的孤雲道長。
“孤雲道長!”玉虛子、祁太婆一羣人齊聲行禮。
“諸位有禮了!”孤雲道長回禮,然後目光灼灼的看向周鳳塵,“主人身體不便,要我領你拜師,叩拜主人雕像爲禮!”
玉虛子一羣人頓時臉色詫異。
周鳳塵也有些奇怪,點點頭,“好的!”
當下孤雲道長上香禱告三清上天,周鳳塵一拜,孤雲道長再上香,周鳳塵二拜,完事兩人一起上香,周鳳塵三拜。
最後孤雲道長給周鳳塵帶了個道冠,喊道:“禮成!唐賢爲茅山十四代純陽道長之真傳弟子!主人傳話,入世隨俗,不賜道號,仍叫唐賢!”
周鳳塵下拜,“謝師傅!”
孤雲道長喊道:“敬茶!”
周鳳塵麻溜的起身跑到一邊倒了杯茶水,雙手遞給孤雲道長,孤雲道長接過,去了後殿。
玉蘭子、祁太婆一羣人這個羨慕嫉妒恨啊,真傳弟子和記名弟子還是不同的,真傳是師傅的直接傳人,記名只是掛個名號,關係不大。
此時一個個上前施以平輩禮,“唐師弟!”
周鳳塵心裡這個熨燙啊,賊他孃的,可算找了個大靠山,揮揮手,“請了,請了!”
渾然不把衆人看在眼裡。
衆人對視一眼,倒也不氣,小孩子嘛,哄着就好!
就在這時,孤雲去而復還,說道:“唐賢,主人要見你,其餘人散了吧!”
玉虛子一羣人各自彎腰行禮,轉身出去。
周鳳塵跟着孤雲道長大步往後殿走去,心裡多少有些緊張。
上清殿後殿面積不小,剛一進入,便嗅到一股濃濃的香火味,中間還夾雜着一絲臭氣。
周鳳塵詫異的擡起頭,便看見了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只見對面的一張大椅子上,躺着一個穿着道袍的人,想必就是純陽道長,但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仙風道骨,或者英氣逼人、返老孩童!
而是……噁心至極,身上全是疤痕、膿瘡和褶皺,跟一團爛泥一樣,除了眼睛,沒有一片好皮膚,看着都嚇人。
“呃……”周鳳塵整個人都懵了。
孤雲道長不滿的瞥了他一眼,走到那人身旁,“主人,唐賢來了。”
那人轉頭看向周鳳塵,一股磅礴無比的威壓瞬間來臨,將他身體檢查了一個遍。
周鳳塵差點摔趴下,腦袋嗡嗡的響,正要說話,壓力瞬間又消失的一乾二淨。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猶如惡鬼一樣,聲音卻非常溫和,“是不是被爲師這幅臭皮囊嚇到了?”
周鳳塵鬆了口氣,連忙行禮,“弟子拜見師傅,沒有嚇到,只是有些詫異。”
純陽道長呵呵一笑,“認爲爲師應該仙風道骨?”
周鳳塵點頭,“是!”
純陽道長嘆了口氣,“人身上最髒、最累贅的便是這幅皮囊,若有可能,你早晚也會經歷一次我這模樣!”
周鳳塵不太懂,不知道怎麼接話。
純陽道長呵呵一笑,隨即默默地看着他,直到周鳳塵冷汗都下來時,才說道:“那面牆壁上的gōng fǎ,爲師年幼時和雲頂山的宋鼎空一起去參悟過。”
周鳳塵一驚,“師傅參悟出了什麼?”
純陽道長搖頭,“也許是沒有緣分吧!我和宋鼎空都自認是絕頂聰明之人,但卻吃盡了苦頭,也只能看出其形,看不出其意,最終知道是一部絕頂神功,卻沒有絲毫辦法!”
周鳳塵心跳加快,“是、是一部……”
純陽道長揮手,“無需告訴我,也無需告訴他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之所以以收你爲徒,便是圓自己一個遺憾,那部gōng fǎ再厲害,也是我弟子所練!僅此而已!以後到了我這境界,你便知道彌補一個遺憾,是多麼重要!不然周道行那小兒,也不會生生死死救他老婆!”
周鳳塵心裡心頭劇震,無言以對。
純陽道長又打量他一會,說道:“你有神功,無法繼承我的衣鉢,但你我師徒一場,也是緣分!法寶、丹藥都是小道,不送也罷,爲師便把從修道至虛仙境的心得給你一份,算作見面禮!”
說着揮揮手,孤雲道長便捧着一個冊子過來。
周鳳塵伸手接過,心裡狂喜,我靠!這師傅拜的值啊,太大氣了!自己起碼到虛仙境,不會走彎路啊!
修行心得是什麼?那是一個修行者最寶貴的東西,換做前一世,他肯定不會把自己真rén dà圓滿的心得隨便告訴別人,老子辛辛苦苦得來的,憑啥告訴你們?扯淡!
連忙跪下,真誠的磕了三個頭,“多謝師傅!”
純陽笑道:“起吧!不是很知禮、很老實嘛,爲何對他們如此囂張?”
好的!什麼都被看到了。
周鳳塵琢磨一下,說道:“弟子那不叫囂張,而不是不願和一般人低三下四!因爲他們不值得我尊重!”
純陽道長笑道:“好骨氣!但爲師馬上就要離開了,沒人護着你,可別惹出事!”
周鳳塵詫異,“師傅要走?”
純陽道長說道:“要走!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周鳳塵點頭,有些不捨,挺好一個老頭,“師傅保重!”
“行了!你且去太乙殿修行!”純陽道長揮手,“明日不用來請安,爲師今晚就走!”
周鳳塵再次扣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