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此刻的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他心中一直認爲的父親,居然不是他的父親,他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這的確是一個苦衷,一個讓他心靈深受創傷的苦衷,他被深深的打擊到了。
他就像一根木頭一樣杵在原地,思緒飛到了他的童年,原本就不幸的童年,此刻又再添上了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剎那間,外界的一切隱都察覺不到了,整個心神,都陷入了無盡的傷痛之中。
歐陽晴雖然是黑鐵級別的修爲,可面對五六個唐家的精英,不一會兒就落在了下風。不過,五名男子顯然得到唐正宏的授意,所以並沒有下重手,只是在不停的消耗歐陽晴的體力。
“唐伯父,讓我和唐隱走,不然,你會後悔的!”
歐陽晴衝唐正宏喊道。
“後悔?”
唐正宏冷哼一聲,“如果我今天讓這個野~種離開了,我纔會後悔!”
歐陽晴還想再說,一名男子卻一掌拍打在她的左肩。她一陣吃痛,摔倒在地上,五六名男子,卻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再次衝上前來。
“夠了!”
就在這時,一道尖利的嘶喊響起。五六名男子登時停住了腳步,將目光定在出聲的華幽柔身上。
唐正宏和唐老爺子那淡漠的眼睛,亦是望向華幽柔。
華幽柔使勁眨了一下眼睛,滿眶的淚水,便如絕提的洪水般傾泄而下。她走到唐正宏面前,在衆人都愕然的目光中跪在了地上。
“正宏,看在我們夫妻多年的份上,請你放過隱兒,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吧。”
華幽柔朝唐正宏磕頭,哪還有先前半分典雅端莊的樣子,她現在,就是一個爲救兒子不顧任何顏面的母親,“我向你磕頭了,我向你磕頭了!”
“媽!”
唐琳心疼自己的母親,想拉她起來卻又無法做到,於是便陪着華幽柔跪在地上,“爸,放過哥哥吧,就算他不是你的兒子,可他還是我的哥哥,因爲,我們是同一個母親。”
唐源咬咬牙,亦是和華幽柔跪在了一起,擡着頭衝唐正宏道:“老爸,大哥沒任何錯,你不該傷害大哥。”
“沒任何錯?”
唐老爺子冷笑連連,“他不是唐家的種而又生在唐家那就是錯,我們唐家,絕不容忍這野~種活在這個世上。”
原本見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以及妻子跪在地上向自己磕頭哀求,心裡產生一絲絲動搖的唐正宏在聽到自己父親所說後,頓時所有的惻隱之心都消散了。
“父親說的沒錯,十幾年前我沒有把這該死的野~種殺了,今天,我一定要讓他死!”唐正宏指着隱冷道。
“讓我死?哈哈哈……”
就在此時,一聲爽朗的笑聲響起,就像來自靈魂的笑,讓人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裡面夾雜的憤怒、悲傷和痛苦,更有嘲諷。
唐琳看向發出笑聲的隱,她似乎能清楚的體會到哥哥現在的傷痛,這傷痛,讓她哭得更厲害了。
唐正宏雙目圓睜,十分不悅,衝隱大喝道:“死到臨頭還敢笑,你們兩個,把他抓起來,我要好好的折磨他,以發泄我這些年所受的羞辱。”
“是”
從剛纔對付歐陽晴的五六個男子中走出兩人,眼露寒光,朝隱不緊不慢的逼近。
“正宏,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放隱兒走吧,要殺就殺我,我願意代替隱兒受罰。”
華幽柔心中大急,緊緊抱住唐正宏的大腿,苦苦的哀求,然而後者卻只是一臉冰冷之色。
“這麼多年了,你還護着那個混蛋的兒子,說,你是不是還想着那個混蛋,你對得起我嗎,啊?”
被如此質問,華幽柔的目光頓時黯淡了一些,可是很快便又恢復了過來:“求求你,放過隱兒,我願意代他死。”
“要我放過這個野~種?我告訴你,不可能,除非我死!”
唐正宏將華幽柔踢開,擡頭看向正慢悠悠靠近隱的兩名唐家精銳,吼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麼,趕緊把他給我綁了,送地下室去。”
主子又發話了,兩名男子豈敢怠慢,不由得如狼似虎般撲向隱。
“完了,惹怒臭小子,恐怕又免不了一番血腥殺戮了!”地上的歐陽晴心中暗道。
果然,那兩名唐家精銳剛剛衝到隱大約一米的距離,就被隱的兩隻大手扣住了喉嚨。
食指和拇指一動,隨着兩道“噗”聲,兩名男子圓睜雙眼,捂住噴血的喉嚨,不敢相信的倒在了地上,從他們喉嚨裡涌出來的鮮血,很快便染紅了一大片地面。
見着這一幕,除去歐陽晴外,所有人的瞳孔都猛然縮緊,眼中滿是驚色,華幽柔和唐琳都暫時忘卻了哭泣。
唐正宏和唐老爺子,心中一陣駭然,眨眼就幹掉了他們唐家兩個精銳,這個野~種現在怎麼擁有如此強橫的身手!
顯然,處在明世界金字塔頂端的他們,根本就不清楚暗世界的事情。
殺掉兩人,隱的臉上神情淡漠如冰,深邃的眸子,這會兒散着可怕的寒芒。他從面前的兩具屍體中間走了過去,雙腳毫不忌諱的在地面上的血水中踩踏而過,所走過的乾淨地面,都留下了一連串血色的腳印。
隨着他慢慢的走來,他身上的氣息也逐步上升,巨大的威壓,如颶風一般席捲而開,讓唐正宏和唐老爺子都愣在了當場。甚至在隱走到華幽柔身邊的時候,旁邊的唐正宏都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隱蹲了下來,目光灼灼的望着華幽柔,淡淡的開口問道:“小時候,我每次一犯錯誤,你就把我往死裡打,是不是因爲唐正宏他想殺我,而你爲了讓他減少對我的殺意,才故意這麼做的?”
華幽柔愣了愣,她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居然能想到她的良苦用心。
是的,她當年之所以如此狠戾的對待兒子,就是做給唐正宏看的,希望他心裡可以平衡些,然後饒過兒子性命。
“你不用回答了,我從你的眼神裡已經知道了答案!”
隱淺淺一笑,又道,“當年你把我拋棄,最後又說在海上找到的屍體是我,是不是也都是爲了保護我?”
華幽柔一邊流淚,一邊點頭,她那幾年,活得很累很累!
“謝謝你!”
隱抱住眼前的女人,這個深深愛着他的偉大母親,他心裡那道創傷,在這一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