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恩這話說的是那麼具有誘惑力,此時此刻,他彷彿就是那個拿着紅蘋果。引|誘夏娃吃的壞蛇。
只是,宋祈恩想說。未必我就想聽。
我用刀叉弄了一小塊牛排,慢悠悠的放到嘴裡,又以更慢的速度咀嚼着。
吞下牛排,我笑了,淡淡開口:“宋總。你想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很抱歉,我不想聽。”
說完這話。我繼續吃飯,可心裡還是有種很堵很堵的感覺。我不理會宋祈恩的驚愕。我起身走進廚房。拿出個高腳杯,又拿出一瓶玫瑰酒。
重新坐回到位置,我給自己倒了小半杯。
“你不是不喝酒麼?”宋祈恩忽然開口。
我笑着反駁說:“宋總,難道你沒聽過那句話。女人都是善變的?”
宋祈恩撇撇嘴,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說:“易小姐,你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告訴我,你是個酒鬼……在男人的社會。有一種說法。喜歡喝酒的女人,總是讓人有一種望而卻步的感覺。”
我笑了,覺得宋祈恩這話說的特別荒唐,可我卻也沒辦法反駁。停頓,片刻,我說:“宋總,我是不是酒鬼,這個不好說,但有件事我可以很正大光明的告訴你,我是個拜金女!”
說這話時,我晃了晃酒杯裡的玫瑰紅酒,又微微的淺嘗一口,咧開嘴笑得妖孽至極。
“易小姐,你這個玩世不恭的笑容,好像有點苦澀哦。”宋祈恩同樣笑着說。
莫名,我覺得這樣安靜的跟宋祈恩聊天的感覺也是不錯的。只是,我們之前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根本沒辦煩挽回補救,命運早就註定,我們之間的關係,必定將定格在敵人上。
我胡思亂想,半天沒說話,宋祈恩也是不着急,他優雅的切着盤中的食物,又將話題轉到了城東那塊地上:“知道我們兩家,爲什麼要拼了命去爭那塊地麼?”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收斂心神,我專心致志的咀嚼着嘴裡食物,嬉皮笑臉說:“宋總,麻煩你行行好,別告訴我可以麼?我還沒活過,想多過兩天安穩日子。”
宋祈恩被我的話逗笑了,但他並沒停下的意思,繼續說:“也許在你的眼中,那只是塊地。可實際上,它代表着很多東西,你拍下了地,各種各樣的工程就都要開工,國家要將這塊地做成名片工程,你覺得投資會少麼?”
宋祈恩話說到這裡,刻意的停頓了下,我皺眉思索,還真的是這麼回事。
那並不是一塊地,裡面包含了太多東西,從地產、建築到銀行金融,甚至還包括一些我都不曾接觸過的行業。
我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個時候,我應該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裝傻充愣,可我還是沒忍住,下意識說:“要恭喜宋總了,你們家可是要發大財了……”
聽了我這話,宋祈恩聳了聳肩,有點無所謂的說:“只是過手財神,哪裡有錢賺!”
我看宋祈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愈發好奇這裡面的貓膩,再一次多話問:“什麼叫過手財神?”
見我來了興趣,宋祈恩越發來了興致。
然而,他忽然又開了另一個話題:“你有去參加楊新安的葬禮吧?北城五家,除了我家和林家,去的全是嫡長孫,我們家原因特殊,我不說,你也懂。至於林家,我不放實話告訴你,林家沒嫡系男性繼承人……”
話說道這裡,宋祈恩的眼神忽然暗淡下來,嗤笑一聲,繼續往下說。
“林淼,林家唯一的女兒,那是北城的公主,誰能娶了她,就成了北城的駙馬!”
我被宋祈恩的話徹底驚住了,好半天沒反映過來。
宋祈恩完全沒在意我的反映,又給自己倒了點酒,拿起來喝一口,自言自語的感嘆:“我想,現在那塊地已經到林家人手裡。”
我手裡同樣拿着玻璃高腳杯,目光盯着粉紅的液體看。這些人,真的是好算計。
忽然,我想起宋祈恩說得關於麗薩的事情,不禁問:“麗薩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宋祈恩看着我,微笑說:“你想知道?”
我點點頭。
他哈哈笑起來:“我偏不說。”宋祈恩說到這裡,笑着挑眉:“你腦子又不笨,怎麼會想不明白這些,麗薩又是在外面找小白臉,又是鬧着想離婚,你覺得越家會一直任由她胡鬧?我是瞭解越華君的,他對任何人,都能下死手。如果麗薩爸爸不自己出手打斷女兒的腿,讓他們有個合理的藉口離婚,恐怕……”
恐怕什麼,宋祈恩沒繼續往下數。
但這並不妨礙我理解出他話的意思,真的是太可怕了。我身子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那現在越城是單身了?”我掩飾心中的失落,佯裝無事的問。
宋祈恩點點頭:“如果不是單身,又怎麼可能光明正大的去追求林淼?”
宋祈恩反問。
我知道,他希望我能說些抱怨的話,但我不想說,即便我心裡有很多話想說。
我不想在跟他討論這個話題,便頭也不擡的吃着自己盤中的食物。
宋祈恩似乎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漫不經心的又換了個話題:“這些菜都是你做的?很不錯……”
我沒擡頭,淡淡回答:“沒,買的外面,打算騙越城的……”
我的回答,讓宋祈恩失笑。
“我剛剛看見你將東西從烤箱裡端出來,還有,水槽裡那些沒來得及清洗的鍋……你還真是把我當作沒有眼力見的猴子……”
吃光餐盤裡的東西,宋祈恩起身告辭,走到大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我被他情緒帶動的,神情也莫名跟着緊張起來。
“宋總還有什麼話要說?”我勉強扯出個笑容問。
“離開越城吧,他不是適合你。”宋祈恩淡淡說,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忽然又說:“其實,越城一直跟家裡抗拒,如果這次他拿下城東的地,興許就不用搭上他的人了。”
宋祈恩這話說的別有深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心忽然空落落的,一下子就明白爲什麼丟了這個項目,他會那樣的失魂落魄。
這樣的機會並不多,失去一次,下一次不知會是在什麼時候。送走宋祈恩,我坐在客廳等越城回來,可等到晚上十一點,他都沒回來。
不過,彤姐和小艾迴來。
彤姐看見我坐在客廳,直接當我是空氣,哼了一聲,快速拎着小艾迴了自己的房間。
小艾手裡拎着很多購物袋,看來她今天是沒少花錢。以彤姐的薪水,多半是買不起這些奢侈品的,是誰花的錢,那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小艾到是沒着急回房間,而是在客廳裡查看着自己今天的戰利品。等她將東西都拿出來,才發現我的存在,她有點不好意思,尷尬的看着我。
“易小姐……”她怯生生的說。
我點點頭,沒說話。
小艾見我說話,又問我:“易小姐,你是在等先生麼?”
我又點點頭。
“那你不要等了。”小艾理所當然的說:“其實今天先生並沒陪我們出去逛街,他把我們送到地方,又給我張卡,就走了。”
我不知道小艾的內心,是否跟她表面看上的那麼簡單。
但眼下,我只能從她口中得到一些關於越城的消息。
“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我其實想問的問題很多,可話出口時,卻成了一句廢話。
小艾搖搖頭,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也許先生不會在海城待很久了,聽我小姨說,北城那邊讓他回北城。”
我心一驚,難道越家是想讓越城棄商從仕麼?如果是這樣……
我不敢再往下想,就推說身子不舒服,快步上了樓。
本以爲越城只是消失一兩天,可自從那天他從別墅出去後,快一週的時間,我都再沒見過他,我給他打電話,發短信,統統都是石沉大海。沒辦法,我只得將電話打給張亮。
接到我的電話,張亮很是驚訝,他在電話那邊客客氣氣的說:“易姐,你找我有事兒?”
我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我半天沒說話,張亮便又開口:“易姐,你要是沒什麼特別的事情,我等下把電話給你回去,我這邊有點急事要處理……”
“那個……”聽張亮這樣說,我怕我等下沒勇氣在給他打電話,便鼓足勇氣說:“張亮,你知道越城在那裡麼?”
聽我問起越城,張亮微微的嘆了口氣,跟我說了個餐廳名。
掛掉電話,我坐在牀上發呆,猶豫着,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去那家餐廳製造一場偶遇。
偶遇越城?見到我能說什麼?在林家大小姐面前,我只會覺得更加自卑。
最終,我放棄了想要製造偶遇的念頭。
我一直以爲,自己對越城並不是特別的依賴,可這一週,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我打過無數個電話,發過無數個信息,卻一點回應都沒。
隨着時間的推移,我開始有想要放棄的念頭。
也許,這是越城給我的答案,在一起兩年,我們的感情,讓他不忍心當着我的面說分手。
於是,這樣的疏離,算是最體面的分手了。
我胡思亂想,獨自一個人在街上閒逛,漫無目的,沒有靈魂。
忽然,對街的一家高級法式餐廳裡,正坐着的越城,跳進了我的視網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