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世丹總是抱着齊露怡一個勁地道歉,說不會等多久,一切上了軌道,就有時間陪齊露怡了。
然後兩個人好好呼吸着山裡的新鮮空氣,吃着沒有農藥的綠色蔬菜,把身體養得棒棒的,孕育個健健康康聰明又美麗的孩子。
齊露怡每晚都這樣在周世丹的懷裡幸福地憧憬着,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周世丹依然繁忙,他的家人也不可能再天天跟在齊露怡後面伺候。
早上起牀的時候,齊露怡就覺得有點疲憊,難不成昨天與周世丹兩人有點過度了,上衛生間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來例假了。
這可怎麼辦?來的時候,齊露怡也沒想到會在這山村住這麼多天,本以爲就想出差一樣,事情辦完就可以回城的。
誰知道這裡所有的一切全都要從頭開始,本以爲合同之類的都簽訂了,其他都輕而易舉的。
其實合同只是開頭的極小極小的一部分,真正的後續工作纔是最費力費時的。
齊露怡本不想麻煩周世丹的,打算自己附近走走有沒有小賣部之類的,誰知道轉悠半天,都走不動了,也沒發現自己需要的東西。
於是只能打周世丹的手機,請他想辦法幫買衛生棉。
周世丹聽出她的聲音有點着急,就連忙安慰她,在家多休息休息,這事他來解決。
到快中午的時候,周世丹的姐姐姐夫騎着摩托車來了,一下車姐姐就給齊露怡一包東西,齊露怡納悶,打開一看,明白了,估計是周世丹委託他姐姐幫買的。
到衛生間換上,儘管不是自己平常習慣用的牌子,但質量也不是太差,估計他姐姐也是挑的最好的買的。
齊露怡其實以前是不喜歡做事的人,但現在在這裡,實在是無所事事,再說對山裡許多東西也很好奇,所以有時候也開始幫家人搭把手,這次見周世丹姐姐冒着烈日給自己送衛生棉來,又衝進廚房幫幹活。齊露怡也就有點過意不去,跟着大姐進廚房幫忙。
雖然婆婆一個勁地勸她出去坐坐,但是她還是主動幫着切菜。
終於幾個女人把午飯做好,除了周世丹和他大弟,一家人都圍坐在一起吃午飯。
難得見侄女回家,幾個堂叔也過來一起吃飯,周世丹看幾個男人坐在一起喝酒,周世丹又不在家裡,所以乾脆就避開。
這裡儘管是個山村,但女人的地位倒也不是十分低,不是傳說中的只有男人可以上桌,但是齊露怡不想跟他們摻和。
這次來,齊露怡比上次好太多了,告誡自己一定要入鄉隨俗,但是看那幾個男的喝起酒來,慢慢就忘乎所以,開始呼三喚四,把她們幾個女的指揮得團團轉。
一開始他們只指揮周世丹媽媽和他的姐姐,弟媳們,到後來也許酒勁上來了,周世丹的姐夫大概長期被壓抑的情緒開始釋放了,就不知天高地厚起來,眼看杯裡的酒又沒了,就紅着眼睛,扯着嗓門叫起來:“那個世丹的媳婦,過來,幫我們添酒。”
不管是跟裴天潤在一起,還是跟周世丹在一起,城市女孩齊露怡一直都是被當公主寵着的,他們從來不會這麼個樣子對自己頤指氣使,即使難得有幾次伺候他們,都是自己主動得意在調節氣氛撒嬌而已。
像這樣一種把她當丫鬟使喚着,這還是第一次。
齊露怡自然是不依,但也不能裝作聽不見。
想想當着這麼多鄉親的面,不要傳出去他一點顏面都沒有,於是拿着酒瓶過去,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地問道:“姐夫想喝多少?”
他姐夫手一揮:“那麼囉嗦,先添滿再說!”
齊露怡忍着不發作,給他添滿,然後看着其他衆人:“到我家做客,招待不週,還望見諒!”
衆人中有酒不多,頭腦清醒的,見齊露怡說得這麼客氣,就不好意思地說:“弟妹,你去吃飯吧,別管我們,我們也不算是親戚,只是左鄰右舍,都是一家人,我們自己動手就行。我們都是山裡人,
沒見過大世面,讓弟妹你見笑了。”
齊露怡聽着也有幾個懂道理識大體的,就不與他姐夫計較,再說也不習慣真的站在這裡伺候人,就對他們笑笑說:“那你們慢用。”
正欲轉身離去,周世丹姐夫又指着齊露怡叫道:“世丹不在家,你作爲主人,你要敬大家一杯。”
齊露怡覺得跟這樣的酒醉漢實在無話可說,直接轉身就走。
也不想去廚房跟婆婆,姐姐告狀,齊露怡只得踱步出來,高高低低的山,看着綿延起伏,風景很不錯的樣子,事實上深入其中,覺得到處都差不多,難怪都說旅遊,只是從自己住厭了地方到人家住厭了的地方去,再好的風景,看多了也不是風景。
因爲陽光比較足,齊露怡就挑着樹蔭多的地方走,不知不覺,也不知走了多遠,反正也不愁迷路,因爲順着一個方向走的,再說在這裡也已經住了一些時日了,這裡也不是第一次來。
齊露怡不想這一時半會兒回去,不想見到他那個無禮粗魯的姐夫,只想走遠一點,等他們離開後再回去。
只覺得陽光越來越弱,齊露怡想,難道我走到山坳裡了嗎?剛纔那麼強的陽光怎麼不見了?
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一滴雨打在臉上。
齊露怡一驚,我只是沒一點常識,原來要下雨了。這山裡的天,也真是奇怪,怎麼沒一點預兆,雨說來就來,也沒看到閃電,也沒聽到雷聲。
齊露怡只得加快返回的腳步,雨已經開始在下大的節奏,只是好在並不是狂風大雨,所以儘管身上微微溼起來,但還是能冒雨前行。
四周也沒有刻意躲雨的地方,即使是大雨,似乎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回走。
還好,雨勢一會小一會大,連跑帶走,終於到了家門口,雨也慢慢停了,可是身上已經全部溼了,齊露怡氣得直罵天。
果然,家裡一大堆喝酒的人已經不見蹤影,連婆婆和大姐也都不知哪去了,這雨不才停了沒多久,她們能去哪裡?幹活去了嗎?
不管她們了,現在當務之急要把身上的溼衣服換下來,本來今天就來姨媽,這麼一受寒,落下病症倒不妙。
剛推開門,就聞一股濃烈的酒味,正奇怪着這就我來自哪裡?又有一呼呼聲傳來,定睛一看,這呼呼聲竟然來自自己的牀上。
難道周世丹回來了,齊露怡定睛一看,這大刺刺直手直腳躺在牀上的竟然是他的姐夫。
齊露怡推開門又退了出來,他姐夫這樣子躺着我還能進屋麼?他一個大老爺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避嫌,這弟媳的牀可以隨便睡麼?
齊露怡生着悶氣,退到堂屋裡,但是看着自己身上衣服都溼透了,怎麼着也不能這樣熬到他醒來吧,看看家裡又沒有別人,只得硬着頭皮進去拿衣服,然後做賊似的輕手輕腳去衛生間換了衣服,最後逃似地出了屋子。
走到院子裡,心跳才漸漸平復。
哎,周世丹不可能一直陪着自己,今天是他姐夫,要是明天是他其他什麼親戚,也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齊露怡搖搖頭,這裡真的沒法再呆下去了。
晚上,周世丹回來,此時他姐夫也已經酒醒,大概飽飽地睡了一覺,精神異常興奮。
齊露怡此時卻覺得肚子下墜得厲害,好久沒有的痛經又來了,可能跟今天的淋雨有關吧。
晚上坐在飯桌上,明明中午都沒吃,但卻吃不下,周世丹看她坐在自己身邊一語不發的樣子,連忙問她怎麼回事。
齊露怡強忍着要掉下的眼淚,對他說:“沒事,就是有點肚子疼。”
周世丹連忙找了個水壺,用毛巾包了,塞到她懷裡:“你先捂捂,要不然你去牀上躺着,等會兒好點了,我再弄東西給你吃。”
齊露怡本想着躺牀上去,轉眼想到中午他姐夫躺在牀上的樣子,怎麼也躺不上去,就要周世丹先換牀單和被套。
周世丹不解其意,就要求他先躺着,明天
他再換。
齊露怡一時也無法解釋清楚,就說要不我等等,先去吃飯,肚子也餓了,一會倆人一起休息。
周世丹不知道她爲什麼反覆無常,也以爲她餓了。但看她數着飯粒難以下嚥的樣子,就以爲她還是爲着牀單的事。
就向她保證:“你放心,等吃完飯,我就去換牀單。”
他姐夫儘管看着是個大大咧咧的莽夫,但他腦瓜兒卻很清明,看着他們倆的眉眼嘴臉,就猜出了大致的起因。
於是就冷冷一笑:“世丹,你也算是個堂堂男子漢,被個女人指揮得團團轉,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男做女工,氣死祖宗。”
周世丹回道:“什麼活規定只有女的做,男的不能做的?只說不幹活的,纔會氣死祖宗呢!”
於是不跟他多煩,扶着齊露怡兩人進了房間。
等周世丹換好一牀新被褥時,齊露怡也洗好了,這才放心的躺下。
周世丹終於也躺下的時候,齊露怡把今天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周世丹。
周世丹嘆了口氣:“沒辦法,一時半會,也改不了他的觀念。我們只有努力工作,在這裡或者其他適合的地方建個小洋樓,房屋多了,他自然不會睡我們的牀。”
“你不知道我中午有多難受,身上又溼的,又冷又餓,還又沒地方去,肚子又疼。”齊露怡委屈道。
“是我考慮不周,你受苦了。”周世丹抱着齊露怡的手又緊了緊,“馬上我就可以空閒點了,材料,人員基本都開始到位了,再過幾天,等一個聘用的經理來了,我吩咐一下,就可以帶你回H城住幾天,我知道這陣真難爲你了。我是山村裡出去的,住這裡再久也沒關係,你不同,你從小在城市長大,這裡真的如你所說只能當做休閒旅遊的地方。”
接下來的日子簡直度日如年,一開始來的時候的新鮮、興奮和決心都消失殆盡。前段時間沒指望回城,日子一天天就那麼重複地過,現在有了指望,反而撐不住了。
到最後幾天,周世丹就轉移她的注意力:“來山裡這麼久,回去至少要帶點這裡的特產回去,送給家人朋友,你明天自己逛逛,我包裡今天取了現金,記得多帶點,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山珍海味,這這裡不稀奇,到城裡就是好東西。”
這樣一來,齊露怡就有事做了,終究不敢開着車在這山路上四處轉,讓他姐姐開摩托帶着,兩人一路尋找,最後塞滿了汽車後備箱。
然後周世丹的姐姐建議,既然還有時間,不如親自去山裡,採點野果野菌,帶回去更顯得用心。
兩人於是又結伴上山,大概季節不對,兩人收穫也不大,倒是齊露怡看到好多野花野草,覺得放在家裡或陽臺上也不錯,比花店賣的那些有特色多了。
於是兩人連根帶泥挖了好些奇花異草回來,又用塑料袋包好了,扔在車裡。
所有的整理好,終於可以回H城了,周世丹又請了個駕駛員幫他們開車。
齊露怡開心得幾乎流出了眼淚。
周世丹說:“我看出來了,你真的不屬於這裡。我等這裡上了正常軌道,還是要想方設法在H城這個項目做做,這裡只能是我事業的之一,而不能是唯一,不然太難爲你了。”
齊露怡笑着說:“我怎麼有被解救的感覺。”
周世丹笑着回答:“應該是被解放的感覺吧?不過,被解救的感覺也有點對,那要這樣說,我似乎就是那個拐賣婦女的人口販子了。”
“不是。”齊露怡回答,“你充其量只是購買而已。”
周世丹笑道:“不管怎麼解釋,反正都是違法分子,那是不是看在我沒有限制人身自由的份上,免除我刑事責任啊?”
齊露怡笑道:“那我這樣說吧,我們是私奔出走的,然後看到現實很骨感,沒有理想那麼豐滿,我們又雙雙歸來了。”
“這樣說還好一點,我們的關係還比較對等。”周世丹笑道。
(本章完)